大学的最后一年,我认识了黎伟。那是在一个同学的生日PARTY上,神采飞扬的黎伟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他却选择了安坐一隅的我跟他跳舞。我的舞技顶多也就是三流水平,可他的微笑令我无法拒绝。
好在我等小女子身体轻盈又有悟性,黎伟在对面跳的各种姿势,我扫一眼就会了。在音乐的不断撞击下,我很快就融入了疯狂的快乐中。休息的时候,黎伟在递给我一杯可乐的同时,诚恳地说:“我喜欢你长发飘飘,一个人安静地喝咖啡的样子,有一种自然的静雅之美。”
我感动得不知所以,而感动的结果就是在一年半后,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嫁给了这个在郊县从事教育工作的男人。父亲经不住我的百般磨缠,动用老关系把黎伟调进了城里的一所子弟校。
婚后的日子是平静而幸福的。我和黎伟的收入都不算高,我们营造的一个温暖小巢,却令当初反对我们的家人和朋友赞声不绝。我精勤家务,黎伟也不是一个颐指气使的男人,每次我进厨房,他都会跟来,拣菜切肉洗餐具,见啥干啥;我洗衣服拖地,他就在一边收拾打下手。家里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我们共同完成。如遇黎伟挑灯赶写教学论文,我定会陪在左右端茶送水,还会为他煮一碗他最喜欢的酸辣荷包蛋挂面;我演出晚归,无论多久,他都会在台下等。我常常幸福的想,嫁夫如此,人生更有何求?
女儿泰姝是在我们结婚的第三个年头出生的,她似乎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就在那年,黎伟下海了,他和朋友贷款,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出奇的好,黎伟手头也马上阔绰起来。渐渐的,黎伟开始晚归,有时彻夜不归,问他,他总是说忙,应酬去了。可从他性生活的疲惫和身上若有若无的女人味,我就知道,事情糟了。
我娘家人知道了这事儿,大骂黎伟轻浮,忘恩负义,大哥邀约了几个人,要去狠狠揍他一顿,出出心头之气。幸好我发现及时,阻止了大哥。我没有找黎伟闹,甚至没有向他提及这件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因为我不想全面否定黎伟,这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我一直相信,黎伟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没过多久,黎伟终于向我摊牌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怀上孩子了。他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地乞求我的宽恕。我了解黎伟,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看得出,他是非常艰难作出这样的决定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就这样,7万元钱,一张离婚证书,我出让了自己曾经非常信任的爱情!
一下子没有了爱我和我爱的人,我的生活一片狼籍。每天独守空落的屋子,甜蜜的回忆折磨得我痛苦极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留有黎伟的气味,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挥之不去,那气味已经烙进了我生命最深处。无数的夜晚,年幼的女儿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经历太多的寂寞后,我又和一个出租车司机结婚了。他是一个老实人,感觉比较粗糙,也从来不说“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但他懂得怎样关心我,疼爱我,对我女儿泰姝也很好。他下班时间没有准点,我总是以可口的热饭热菜和温柔迷人的笑容迎接他。我们做着平凡又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在大哥的帮助下,我开始做期货,收入也客观起来。几次经过黎伟的酒楼,生意已大不如前,他满面愁容,眼里一片凄然和无奈,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我有些不忍,试着挂通了他的电话,还没说上两句,他就呜咽着哭了,哭得我肝肠寸断。咔嚓挂断电话,我的泪水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黎伟的酒楼终于倒闭了,更要命的是,那个朋友背着他卷走了大部分财产,逃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黎伟只得用自己的钱支付了最后半年拖欠的房租。生活一下子陷入了绝境,黎伟开始偷偷倒腾盗版光碟。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黎伟被抓起来了,关在派出所。我匆匆赶到派出所,黎伟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蜷缩在拘留室的一角,满脸的无助。见了我,还没说话,却先自哭了。
黎伟的妻子——那个一直躲在我生活背后的小报记者比我后到,见我在,很大度的跟我寒暄,握手,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涵养的女人,难怪黎伟会看上她。她也的确年轻,靓丽,令我自惭形秽,可她没有我更了解黎伟,他英俊帅气的背后,是一颗永远也长不大的心,他需要的女人必须具备双重角色——妻子和母亲。这个女人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却不会做一个30岁男人的母亲,所以黎伟才过得如此狼狈。
我跟警方通融,交了3000元保证金后,黎伟被放了出来。分手的时候,他再次哭了,不是那种潸然泪下默默哭泣,而是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样号啕大哭。我受不住了,急忙招了一辆出租车独自走了,眼泪的数次泛滥明白无误的告诉我,我还爱着这个男人。可我清楚的知道,黎伟,这个我刻骨铭心爱着的男人,只能是我生命中的过去,永远不再有进入我情感生活的可能。
然而,爱是不能忘记的!我把他给我的那7万元钱给了他。“挣了钱就还我,挣不到就算了,权当一个朋友的帮助吧。”我淡淡地说,像对待一个熟识多年的朋友那样。这次他没哭,轻轻地对我说:“阿苒,你放心,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会好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