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雅丽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看起来她的精神还是有所好转,脸色和神色,也有所恢复,就是还没有放弃轻生的念头。结算了医药费罗思成告诉了雅丽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单位的,接着又要把她送回家。
雅丽只是摇头,心想,家能回吗?那陈龙飞能就此罢休吗?能消停吗?不罢休不消停他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回家等于自投罗网。
不论是回爹爹妈妈家,还是回单位,都是同样下场。
雅丽所幸就说她已经无处可归了,还不如死去算了。
罗思成坚决地说:“那可不行。”
雅丽说:“为什么?”
罗思成说:“过去你要是死了与我无关,现在就不同了,现在你在我身边,要是再去死,那我就是第一责任人了,追究起来,我要被处分的。人没救成,反得背个处分,你就忍心?”
雅丽说:“那我怎么办?”
“勇敢地活下去!”罗思成坚定地说,“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雅丽不听,就捂上自己的耳朵,眼睛也闭上了。
罗思成看一时半截也说服不了她,就低头思索了一阵子,很难决策的样子。
雅丽就说:“罗哥,你也不用为难了,你上你的班,我流我的浪好了。”
罗思成说:“你别忙,让我想想。”
雅丽说“罗哥,你也不能总看着我,我早晚也得走绝路的,你就撒手别管了。”
一句话说得罗思成来了决心,说:“跟我走吧,今后有我就得有你,要不咱俩就一起死。”
雅丽说:“罗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好人,只能长寿。”
罗思成说:“你别啰嗦了,走吧。”
“哪儿去?”
“别问了。”
这是一个很豪华的居民小区,绿树,凉亭,花坛,长廊。弯弯曲曲的行人道,七高八低的绿草地,错落有致的景观区。
一进大门,迎面一个人工水池,水池中间人工喷泉喷出来的水柱冲天而起,水珠四溅,水池中间的假山上流水潺潺,一大群的鱼儿在假山下的一湾净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小区的一角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很多老人在那里慢悠悠地活动着。
门岗上,一个高高身材,威武帅气的小伙子站在一个圆形台面上给每一个进入小区的人敬着尊敬礼。
整个小区一派生机盎然,给人一种气度不凡的深刻感观。
上楼来,电梯小姐彬彬有礼地把他们送到十二楼。
打开屋门,雅丽很疑惑。
这是一个估计不到六十平方米的小户型屋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里窗明几净,几盆花草郁郁葱葱,最大的那盆君子兰开出一朵芬芳四溢的大花朵,一盆吊兰草从书柜的顶端蜿蜒垂下,两棵冬青树修剪得圆圆乎乎,像两个朵圆形的大绿球分别摆放在客厅的玻璃窗左右。
茶几正中央一盆万年青,挺拔矗立,左边是一套古香古色的茶具,右边一个水果盘上面装满各种各样的名贵水果。
鱼缸里的几个五彩缤纷绚丽多姿的小金鱼正在鱼缸里自由自在地游动,那几条龙凤金鱼摆着长长的尾巴,绕着大鲫鲤灵活地窜来窜去,好像舞蹈演员在表演着华丽的舞姿。
雅丽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眼睛满屋子不停地飘来飘去,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家吗?看他的身世,一定是一位很有钱的成功人士,这么成功的人士怎么能住这么小的屋子?
不是他的家吗?那他怎么有房门的钥匙?
对这里这么熟悉,熟悉得了如指掌,进了门儿那轻松自如的样子说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她不好意思去问,只好疑惑不解忐忐忑忑地瞅着罗思成的一举一动。
罗思成没有接她的目光,脱下自己的衣服,打开衣柜,把它挂好。
就是他打开衣柜那一瞬间,雅丽看到了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整整齐齐,干净利落,看起来这个家的主人一定是个干净利索的人,到处都这么一尘不染。
挂完衣服罗思成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很温暖地递给她,客气地说:“这回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儿吧。”
雅丽还是憋不住地问了:“罗哥,这是你的家?”
“恩。”罗思成很坦然地回答。
“那嫂子回来怎么想呢?”雅丽接着又问道。
“嫂子?哪有嫂子啊?”
“这里没有嫂子?”
“没有。”
“为什么?”
罗思成截住了她的话:“别问了,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还不让问了,为什么不让问?雅丽更加迷惑不解了,未婚?未娶?还在单身?不能吧?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能连个媳妇都没有吗?要不是离婚?只剩他一个人?她觉得不好再
问下去了。
罗思成也好像对她的问话不太愿意回答,说:“给你弄点儿吃的吧。”
“我不饿。”雅丽说,她现在想的只是一个事儿,那就怎么能跑出他的手里,死的念头一直没有消除,还在她心头缠绕着。
“不饿?不饿也得吃。”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儿不置可否,也有点儿小霸气,雅丽痴呆呆地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心里打着算盘。
“罗哥,我现在就是想走。”
罗思成说:“想走?好啊,走吧。”
“真的?”
“恩,真的。”罗思成认真地说,“你要走我不留,你说吧,把你送到哪儿?交给什么人?”
雅丽心里叫着苦,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要有去的地方去能上这吗?什么叫做有家不能
归?什么叫做走投无路?此时此刻的我就是有家不能归,就是走投无路。
陈龙飞那还能去吗?不能,坚决不能了,正像当初依娟给她预定的那样,“雅丽,你有后悔的那一天!”
现在光是后悔吗?连生的念头都泯灭了,还能回他那去!自己的家能回吗?陈龙飞第一个要找的地方不就是她家吗?
妈妈的家更不能去,去了,不但要被陈龙飞抓住,还得惊动了老爹老妈。
除了这三个地方她还能去哪里呢?哪里也不能去了!
雅丽就满带情绪地说:“那你就把我交给阎王爷,你送吗?”
罗思成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像她噗嗤一笑,说:“只要有我在,你就办不到。”
雅丽一声长叹,啥也说不出来了,一头扎在沙发上,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好好的对象我不处,偏偏就看上了他这么一个犟驴,不但看上了,还抛下了对我千好万
好的人,跟着人家跑了,这不是瞎了眼了吗?
要是在郑亮身边,能有这事儿吗?能有今天吗?能走投无路吗?
雅丽越想越悲痛,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干脆哭了起来。
罗思成没有劝导,而是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无限疼爱地说:“哭吧,尽情地哭吧,好好发泄发泄吧,也许,哭哭心里就痛快了。”
雅丽“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罗思成没有劝,也没有制止,直到雅丽哭累了,哭够了,他才语重心长地说:“小妹妹,记住,人,不能总活在悲痛中。站起来,勇敢地去面对生活吧。”
天黑睡觉的时候,罗思成把雅丽安顿好,自己就躺在了沙发上。
雅丽看他要睡沙发,抱着被子跑出来,说:“罗哥,怎么能让您睡沙发呢,看冻着你,还是我在这儿睡吧。”
罗思成很坚定地说:“不行,你睡沙发?我可信不着你。”
雅丽问:“我咋了?就这么让你不信任?”
罗思成说:“你咋了你自己知道。我睡卧室了,你睡沙发,享福遭罪咱不说,我在屋里睡着了,你打开门就跑,我不白救你了吗?”
雅丽脸一红,急忙说:“不能不能。”
罗思成笑着说:“就你现在这状态,谁信得着啊!快去吧。”
雅丽鼻子一噤,很不高兴地抱着被子慢慢腾腾地回了卧室。
罗思成在沙发上躺下来之后,突然觉得困倦向他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向他袭来。
在家时,就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吴蓓蓓走的第一夜他四处找吴蓓蓓找不到,一个人在家忧心忡忡,就是没有觉。
第二夜吴蓓蓓还不回来,气得他想睡又睡不着。
后半夜吴蓓蓓回来了,他们俩又打得不可开交,气得离家而走。
走出去又遇到了跳河的雅丽,还是不能睡觉。
现在安顿好了,困倦马上袭上来。
可他觉得还真的不能睡,这一睡就可能睡得很死,睡得很死那睡在卧室里的那个姑娘要是逃走了怎么办呢?不能睡,不能睡,坚决不能睡。
他坐起来,都说吸烟能解困,可自己平日里不会吸烟,到哪里去找烟呢?没有烟怎么办呢?要不洗洗脸,也能驱除困意。
可洗完脸困意只是没了一小会儿,再一次袭来时更是不可抵御。
罗思成索性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拼住呼吸细细听听雅丽睡没睡着,如果她打起了鼾声,那就说明自己就可以睡下去了。
可是,卧室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说明什么呢?是睡了?还是佯装睡了迷惑他呢?罗思成就悄悄地打开门,往里窥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