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卫队已经将街上戒严,行人又怎让通行。
这是老王的疑惑,所以他在紧盯着门口。很快,他就发现一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人一张极为秀气斯文的脸,身穿文士长衫,头戴羽帽负手站在了门口,完全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这样的人自然没被卫队拦下,何况还是位爱喝酒的文人。
“你终于还是赶上了。”灰衣人目中闪着光看向文人道。另外两人看到他脸上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你们都已到了,我又怎么能不到。”文人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着就走到了空着的座上。
他还未坐下,这时就见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妇人出现在了门口,右手上挎着个竹篮,竹篮不住在晃动。
这妇人苍老的脸上皱纹如刀刻横七竖八,看样子至少已七八十岁,挎着竹篮似已负担不起这重量。
“掌柜的,收不收鸡蛋啊?”老妇人喘息了好一会才说话,一说话就在喘粗气,一喘身子就在晃。
老王赶紧赶了过来,瞧着一竹篮鸡蛋,只见鸡蛋外壳鲜亮透着光泽,大小均匀似是一个模子铸成的。
“你看这鸡蛋,都是昨天刚刚下的。”老妇人向老王道,生怕他不肯收又道“我是从城外的山上下来的。若掌柜的肯收我的鸡蛋,我回去时,路过山下的庙宇,一定在神像前为你诚心祈福。”
老王自然看得出,只看这外壳颜色就能看得出这鸡蛋很新鲜,也看得出这老妇人必定走了一段不近的路,才到了这里,而且这些鸡蛋对她也一定是不小的收入了。他实在很想收下这些鸡蛋,但却不得不拒绝。
他这家店当然需要鸡蛋,而且是新鲜的鸡蛋。百年的老店,能传的那么久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他的货源很稳定,是一对中年夫妇送的,每天的午后都会赶上二三十里路,由城外送来。
“这……”老王沉吟不决。
而那文人似乎也在瞧着这边,这时还没有坐下来,突道:“她的蛋我们收下了。”顿了一顿,续道“这蛋就暂且放在你这店里。”
老王听这文人如此说,不自禁得向他投去赞赏感激的目光,心里感叹着:还是读书人体察民间疾苦啊。
老妇人也向这文人投来感激目光。浑浊苍老的双目中,依稀似发出了一点亮光,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低下了头,去查鸡蛋数目了。
文人说完这些话,才坐下。一坐下,就道:“这满桌的丰盛佳肴,还有如此佳酿,看来各位兄弟真是有心了。”说着,就开始动筷了。
左手却已拍开了另外一坛酒,伸手就提起酒坛,仰脖灌了一大口。
烧刀酒最是浓烈,尤其塞外苦寒地的酒更是炽烈,原本这酒就是御寒增温之用的。但在这江南湿热温暖之地,这种酒却几乎不见。莫非这人竟是关外之人?
他俨然就是这几人的老大哥,而他不到别人自然不会动筷,只有他来了这酒菜才有了意义。
四人都没有再说话,低头匆匆吃着菜,只片刻间一桌的佳肴竟下去了大半。这四人好似饿了几天的恶鬼,风卷残云般吞着美味。
老王的眼角瞟了几眼,已在心里叹息:这实在是暴殄天物。
忽的,老妇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该付账了”
老王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妇人的鸡蛋数目还没有数完,怎么就要付账。文人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忽的站起身提起酒坛道:“我们兄弟从此各个保重!”说完,一仰脖一口气竟将大半坛酒猛灌了下去。
另外三人,早已倒满了酒,俱是起身一口气喝净。
他们吃菜固然速度惊人,喝酒更是滴酒不漏。这样的人在此集结,究竟为了什么。
下一时,一顶金顶小轿经过门口。前面依旧是两个青衣人,依旧是断魂刀门下,只不过换了两个陌生面孔,后面的人左手边是点仓派高手吴应龙,右边的还是那个带着斗笠依旧神秘缥缈的无影剑客云飞。
四人走得不疾不徐,眼见就要走过门口了。那猿猴人嗖的倒跃了出去,如游鱼般穿过两个卫兵,扑向了轿夫。
灰衣人与那年轻人几乎同时弹起,左右交叉扑向了前面的青衣剑客,与后面的吴云二人。
文士略微慢一步,只因他要等那轿子被摔翻在地,轿子中的人惊慌失措时,他才出手。这一击,必须刺中,前面三人的攻击都是在为他做掩护。
他的人忽的就已到了轿子前,手中亮起一点精光,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精光,却足以致命!
这下变故,瞬息之间便已发生。卫兵以及街上的围观百姓,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惊呼。
“啊!”轿子中发出了惨呼!文士已然整个人都刺进了轿子里!轿子中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妇人听到了惨呼,更看到了文士的人进了轿子,嘴角发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笑得如此妩媚如此动人,更笑得有些残酷!
她的手很灵巧地摸出了八枚鸡蛋,八枚几乎一模一样得鸡蛋。她的十根手指间各夹着一枚鸡蛋,轻轻一挥这鸡蛋就如流星般飞了出去,一出去就散布开来,包围了轿子,“彭”地发出爆响,火星四溅浓烟冲天飞起!
这些鸡蛋,赫然竟是名镇江湖的霹雳堂最为名著的火弹!
柳街上好似变成了战火纷飞的战场,到处都是呼喊求救声。平日里,春风和煦的柳街此刻竟如九幽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