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将亮,白如墨翻身出了院子。他奔波了一晚上,也感身体疲乏,正需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他出了梅云庄没有回城,而是走向西北方,那里有条小道通往一片竹林。小道上旁是高大的柿树,遒劲挺拔的树干在朦胧夜色中好似布列两旁的卫士,枝头偶尔还有一两个干瘪的柿子如同鬼眼盯着经过的人。
小道早被柿叶以及枯草掩盖,白如墨踩上去软软的,没有丝毫声响。而远处的竹林却传出阵阵寒鸦声,在这寒冷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白如墨紧了紧身上灰袍,迈步走去。当他进入竹林时,扑棱棱声急起,一大群寒鸦冲天飞起,落下一大堆黑羽。
百姓传言“乌鸦是不祥的预兆,遇到最好躲开或者绕道”白如墨却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已看到前面出现一角黄墙,是一座寺院。
有寺院就有住的地方,白如墨紧走几步,却发现这寺院早已废弃多时。
院门掉了一扇,另外一扇也已脱落在风中吱呀吱呀的摆动。院墙东塌一块,西坏一角的。
白如墨也不嫌弃,踏阶而上进入寺院。这寺院不大,正面是一座大殿,西面有两间厢房,后面是个小院只有一间茅草屋。
白如墨迈步走进大殿,却见房顶破了一个大洞,房梁上都注满了鸟。大殿上尘土草屑满地,神像也破碎了。
白如墨在大殿中转了一圈,蓦地见神像后有一张木板,木板上铺着厚厚的苇草。白如墨见这地方位于神像后,既避风又隐蔽正是睡觉好地方。
白如墨向神像拜了拜,绕到后面躺在苇草上,裹紧灰袍很快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似乎仍不明,原是乌云笼罩又加这里神像后阴暗,所以白如墨睡得很香。
这时,大殿外突传来急急脚步声,听脚步声很慌张,在进大殿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吃痛不消唉吆叫出声。
“我不就偷了一只鸡吗,至于追那么紧吗?”一头发蓬乱的乞丐嘟囔着爬起身,他拾起一只破了洞的草鞋套在脚上,看着右手中的老母鸡呲牙笑道“不过还是值得,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这次终于有机会了,该怎么吃呢?”
这乞丐歪头看向慈悲的神像,双手合十道:“佛祖啊,原谅我吧。我也是没办法啊,我都三天没有讨到东西吃了,再不想些办法真的要饿死了。”乞丐一脸虔诚拜了拜,提着母鸡走出大殿。
白如墨自然醒了,对乞丐的一言一行都看得明明白白,心道:原来这地方是这乞丐的住所,怪不得睡起来那么舒服。看来他是借宿在了这乞丐的地方,想到此节白如墨也觉有趣。昨晚还睡在无比舒适的美人床上,今天又睡在了乞丐窝里。这反差可真够大的。
那乞丐嘴里哼着小调,由厢房中拿出一把缺刃的菜刀杀鸡,又架起一个临时灶台烧水。并在旁边挖了一个坑,在水沸腾后开始拔鸡毛。
乞丐做这些都很熟练,白如墨看着也很有趣,躲在神像后并没打算出来。
这时蓦地寒光一闪,那乞丐惨呼一声歪倒在一旁,一股鲜血由他胸口淌出染红了他手中的母鸡。
一身着灰衣的年轻人握着一柄短剑,站在院子中冷冷看着乞丐道:“偷鸡并不一定要死,但你挑的人家不对,偷得时机更不对。”
这时由院外又掠进一条灰影,也是穿着灰衣的年轻人,走向前探了探乞丐鼻息道:“他死了。”话落,环视起这院子来。
白如墨在神像后蓦见乞丐被杀,本想跃出为他报仇,可是他发现这二人的面目很熟悉。
就在白如墨快速思索时,院外又走进一人。这人一走进来,白如墨立时想起他们是谁了。
这人面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他穿着灰衣的胸前有一把散发着烈焰的利剑。
明神教!
而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在天香楼出现的人,后来的灰袍人就是明神教赤火坛坛主。
白如墨屏息注视着三人,暗道:自从前天出现后,他们就消失了踪迹,今天在这里聚会,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没有什么进展?”后到灰袍人负手问道。
“老刀已经得到重要情报,我们的任务很快便能完成。”提着短剑的年轻人恭敬回道。
灰袍人点点头道:“这就好。明神教要做的事还从没有做不到的。得到确切消息后,第一个通知我。”
“第一个通知我!”低沉的语声从空中传来,一人从天而降站在大殿前。这人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头戴斗笠背对着三人极为神秘。
“你是谁!”灰袍人目中现出惊惧之色。
头戴斗笠黑衣人右手中举起一个木牌,很寻常的一块紫黑木牌。但是三人看到木牌后,俱是一震同时躬身道:“属下参见堂主!”
只见木牌上是一把发出紫色火焰的利剑,这是赤火堂堂主独有的令牌。
明神教中只有堂主以上级别的人才能持有令牌,堂主之上据说还有十大长老,四大护法。都是神秘至极的人物。
“得到确切消息后,第一个通知我,明白了吗?”头戴斗笠的人没有回头,语声低沉骄傲。
灰袍人道:“是。但是属下不知堂主住在哪里”
“你们只管打探消息。这里就很隐秘,我们还是在这见面。”头戴斗笠黑衣人说完,冲天飞起掠上大殿屋顶,凌空翻身消失在屋脊后。
灰袍人等三人在黑衣人消失后,迅疾将那乞丐拖入厢房中,而后将那厢房一把火烧了才离开院子。
白如墨等三人离开后,才从神像后出来。他藏在神像后,原本那黑衣人面目正朝着他,可是那人不仅头戴斗笠脸上还蒙着黑巾,完全看不清面孔。这人神秘至极,可是他由三人对话推断出这赤火堂堂主没有与那三人一起行动,而是单独行动。还约定再次在这里见面,一定有极重大事情发生。
白如墨迈步出了大殿,见地上那只母鸡都已褪毛破膛开度了,可怜那乞丐没有这好福气,结果还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白如墨半天多没有吃东西,见到有鸡更觉腹中饥饿。瞥眼见灶台里火炭精旺,又见旁边还有个土坑,顿时明白了。
“就做叫花鸡吃。”白如墨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惯了对于各种菜式也倒精通一些。他去外面竹林摘了很多片竹叶,在土坑中填上火炭,用竹叶将母鸡包好放在坑中埋上土。
白如墨美美享受了一番美味,又回去睡了一会。他今晚还想再去探访梅云庄,不过先要拿回他的招旗。
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来,白如墨才离开这破败寺院。
白如墨路上走得不快,他在思索着这几天中发生的事。等到了前门街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街上早没了人影,两旁店铺也有大半打烊了,远处的怡红院却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黑夜,给了潜伏在暗处的躁动最好的舞台。
白如墨确定四下无人后,身如长空一烟拔身飞起跃上了二楼。
可是,当他进入房间后立时便发觉有什么不对。只见在花架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白府没落”四个字。字体很一般,但很有力道,不似女人的手法。
白如墨看到纸条时,便呆住了。他呆的是“白府”果然没落了。对于纸条是谁放在这里的,字是谁写的,给他留纸条是何用意,白如墨都不在意。
白如墨紧紧攥着纸条,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的肌肉也在抽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慢慢由墙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身材敦实腰中挎着快刀正是林虎!
白如墨好似没有看到他,仍是呆立在那里,好似被什么神秘力量钉在了那里。
“你终于来了。”林虎双目闪烁着刀一样的光芒冷声道。
白如墨点点头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高鼻子的鼻子虽然坏了,但他的眼睛不瞎。这城中的江湖算命先生一共有几个,长什么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林虎道。
白如墨转头看向林虎,足足盯了有一阵才道:“他有位好父亲。”
林虎闻言双目突缩,右手搭在了刀柄上,没有回应。他清楚白如墨如果出手定是电光石火的一击。
白如墨却笑了笑道:“你调查了我的身世。给我递了纸条,还留在这里难道想抓我。”
林虎闻言一愣,问道:“纸条?什么纸条?”
白如墨见林虎神情绝不似作假,双目一沉道:“你找我是想问些东西吧。”说着坐在了床边。
林虎点点头,搭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开来。
夜色深沉,一道黑影腾空纵跃,在屋脊上奔掠犹如平地,不过每跃一下只有丈余。这人的身上竟背了一个**袋,在翠微居房顶奔跃时踏破了一块屋瓦,发出格的一声。
“有人!”林虎豁的掠到窗边,话落翻身上了房顶,大喝道:“何人夜行,还不站住!”
前面黑影怎会停下,身形加快纵跃。
林虎虽没有背负东西,怎奈轻功不佳,追了不到十里地已然落后了十来丈,眼见已是追不上了。
“你回去吧,我去追。”白如墨的声音传入林虎耳朵时,他的身形已经在前面三四丈了。
白如墨的身形也很奇特,手持招旗就像位得道高僧手持法杖;前面黑影则扛着麻袋疾奔。
二人在黑夜中疾行,很快便出了城,径直向着梅云庄大方向赶去。白如墨轻功很高,又没背负东西,与前面黑影的距离越来越近。
“难道是梅云庄的人?”白如墨心中疑道。他打定注意一定要在进庄前截住此人,身法加快已经与黑影的距离不过两丈。
然而在枫林中,突地又冲出一道黑影。
三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有妄动。
“竟然有帮手?”白如墨双目骤缩盯向背着麻袋的黑衣人,然而他见那人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时,也是一脸惊怔之色。
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看看黑影又看看白如墨,也是露出讶异表情。
三人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彼此探对方的底。
“大胆恶徒,还不放下袋子!”白如墨喝道,话落右手招旗挥出打向背负麻袋黑衣人的膝盖。
从枫林中冲出的黑衣人听白如墨呼喝,也跟着跃起攻击那背负麻袋的黑衣人。
黑衣人早在戒备,眼见二人竟联手攻击,嗖的将麻袋砸向白如墨。他看出白如墨的招式迅猛沉稳有力,扔掉麻袋后身形倒纵上枫林之巅,向北疾越而去。
白如墨蓦见麻袋飞来,招旗呼的一沉搭在麻袋底部,左手抓住麻袋口原地一转卸去了劲力。
那名黑衣人也飞上枫林之巅,追击那道身影而去了。
白如墨没有去追,双目闪烁着智光,瞥向梅云庄的方向。他正要迈步走去,忽觉手中麻袋竟有东西在蠕动。忙腾地扔在地上,就听袋子中发出一声轻微**声。
白如墨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这袋子中竟是个活物,而且是个活人。他右手拿招旗对准袋口,左手慢慢解开袋子上麻绳,只要里面的人敢对他不利,招旗立时打下。
白如墨小心翼翼打开麻绳,却发现里面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绝色女人——程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