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看到了一旁的窗户,身形刚动突然他又听到了那声音。这次竟然在对面的天香楼!
白如墨身形一晃上了二楼,再一闪时已由开敞的窗户轻飘飘落在了大街上。
黑暗中已坍塌了大半的天香楼就像一只受了伤的怪物,身躯已是千疮百孔可是仍会反戈一击。
白如墨慢慢走了进去,天香楼坍塌损坏严重,到处都是碎砖瓦砾,还有横七竖八的木梁无法展开身形。
白如墨确认了声音来源后,径直走过去。他要揪出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他相信这人绝对与天香楼无缘无故着起大火有关。
踩在乌黑的瓦砾上发出的格格声,就像踩在雪地上。白如墨双眼闪着寒光,一掌击碎身前一堵一人高的墙,可是想再发第二掌时却发现墙后空无一人。这是天香楼的后厨,四处断壁上满是浓烟熏过的痕迹。
三个灶台上的铁锅都被砸破了底,地上一片狼藉还有烧焦的烤鸭。
白如墨环视一眼的确没有发现半丝人影,不过他在对面乌黑墙壁上看到了四个字“离开这里”。这四个字很小,不过却是用石灰粉写得,所以在黑底的墙上还是很明显。
很显然,这是在提醒白如墨,让他离开这里。
这样看来,这个神秘如游魂的人并非敌人,可是他为何不现身呢?
白如墨慢慢走出了天香楼,站在了大街上。漆黑的夜,时时刮来的冷风吹拂着静立的人!
忽地夜风呼啸而起,好似怪兽的咆哮声,令人畏惧。
白如墨突地跃起,凌空接连翻了三个筋斗,重落回原处。
“是谁,为何在暗处偷袭?”白如墨冷声道,他的右手中握着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刚刚有人趁着疾风吹来,射出银针偷袭他!
可是没有回答,只有风声在低低咆哮。
白如墨身形暴起,扑向翠微居的墙角。刚刚的银针就是由那里射出的,白如墨身在空中依旧看得到。
白如墨身如巨鹰扑击,身形未到右手成爪抓去。他这一扑一抓,既刚猛又迅捷。
咚!白如墨一爪插进了砖墙里,抠出一个大洞。他竟扑了个空,一道黑影贴着墙爬升丈余,而后凌空飞越到了对面屋脊上,再一翻身不见了踪影。
白如墨自不会让他轻易逃脱,腾空跃起两丈余到了对面店铺屋脊上,紧追而去。
二人在城中房屋屋脊上腾空纵跃,宛如暗夜使者。二人身法都快到了极点,轻灵迅捷不相上下。
白如墨暗暗心惊,他已遇到了两个轻功不在他之下的人。
就在他逃出大牢,引诱他到荒山被林虎等捕快误认为杀害婴儿取心脏的恶魔时,那个黑衣人的轻功就很高。但是那人的轻功很特别,与今天这人身法决然不同。所以,白如墨确定在这城中至少有两个人轻功与他不相上下。
二人在城中绕了大半圈,前面的黑衣人也没能甩开白如墨。
白如墨自是不会轻易放走他,躲在翠微居暗处偷袭他,想必这里面隐藏着秘密。
可是在怡红院附近,那黑衣人不见了身影。
白如墨心中嘀咕道:黑衣人不会进去里面了吧。此刻,怡红院前夜冷清了很多,夜色已深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了。
白如墨在怡红院对面胡同犹豫片刻,飞身上了房顶。他要去找赖头三,通过小桃红找找有什么人进去了。
他想得很清楚,决不能通过正门进去,也不能再让门口莲花剑派的人看到他来。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明神教势力庞大,稍有不慎便会露马脚。
白如墨飘身进房时,赖头三正与小桃红在床上云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白如墨拿起桌上酒壶自斟自饮了几杯,轻咳一声道:“二位可否停一下?”
“谁!”小桃红惊声道。
赖头三喘息道:“还能有谁,我那瘟神大哥呗。”
“我们”
“我们继续不用理他。”赖头三声音沉稳了许多。
白如墨摇头道:“不好吧。上次你们可是把我由那里摔出去了,这次要不要再做一次?”
赖头三闻言立时停了下来,接着披上一件衣服下床坐在桌边道:“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如墨笑道:“放心,大哥我是大度的人,不会怪你上次对我下黑手。”话落又喝了一杯道“不过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忙?”赖头三盯着白如墨问道。
白如墨凑嘴在赖头三耳边低言几句,赖头三点点头道:“这好办。”
赖头三走到床边俯身对小桃红低言几句,又与她温存一番。过了片刻,小桃红穿上一件水红罗裙,脸上还残存着温存后的红晕,迈步走了出来。
“来,我们喝一杯。”赖头三道。
白如墨没有与他碰杯问道:“你要在这住多久?”
赖头三笑笑问道:“怎么,我走了你就住进来吧。”
白如墨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不喜欢这种女子。不过嘛,你们挺合适的。”
片刻后,小桃红回来了为赖头三倒了一杯酒道:“你进来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怡红院。”
白如墨一愣,恍然惊醒道:“不好,我上当了。”话落,身形一闪便由后窗飘了出去。他跃上屋脊四处观望,四下寂寂哪里有人影。
白如墨身形展开,在各房屋脊上来回纵跃。这时,他看到一道黑影由后门街上掠来。身如飞燕,每次跃起足点三下便蹿出十来丈。身法迅捷宛如穿林飞燕。
白如墨略怔,随即追去。不过他与那道黑影相距三丈,始终保持这个距离,不敢太过靠近以免被发现。
而前面黑影似乎也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出城后疾行了十余里,经过一片枫林后出现一座很大的院子。
前面那道黑影毫不停顿,径直飞身跃上院墙,再一闪便进了院子。
白如墨随后赶到,心道:这院子倒很隐秘,位于城郊还在枫林掩映中。他绕到前面赫然发现这竟是梅云庄。门前高挂着两盏红灯笼,在枫林红叶中更显诡异。
白如墨想起了初到这里时,看到的武烈。武烈是梅云庄的少庄主,曾与汪英杰一比高低争夺美人。不过他在明神教出现后,立刻离开没有半刻停留,好像很畏惧明神教的样子。
而深夜中潜入梅云庄的黑影又是谁呢?看样子似乎从后门街那边飞速赶到这里的,这人到那么隐秘的院子中想做什么。不过白如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人并非躲在暗处偷袭的人。他看得出此人的身法与先前的黑衣人不同。但是他仍然跟了来,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人与引他去荒山的黑衣人很相像。不仅仅是身法,甚至身影都很像。
白如墨绕到院子后面,飞身跃上院墙。只见这院子四处都乌沉沉的,只在前面一排房子中还透着光亮。可是他四下观看并未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白如墨艺高人胆大,飞身跃下院墙进入院子。
梅云庄虽说在武林中名声算不得响亮,但这庄子已传了四五代,每代都会出至少一两位大高手,在江湖中闯出很大名声。这一代中,众人熟知的高手就是武天凡。
白如墨此时夜探梅云庄,若惊动了庄上的人想要脱身恐怕并不容易。
因为人们都知道梅云庄每一代出来闯荡的都是年轻人,他们的武功都那么高了。那老庄主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恐怕很难想象。
这一代的梅云庄庄主名为武天雄,此人很神秘。自从二十年前在天下武林大会上一战扬名后,便就此消失匿迹了。
白如墨与吴天雄并不熟,那时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关于他的事,白如墨很清楚。他心中一直很疑惑,像吴天雄那样绝才惊艳似的人物,怎会甘愿隐居在这种地方。
当时只有二十岁的吴天雄以一把单刀,力挫七大门派中的年轻高手,成为武林公认的未来数十年内最顶尖的高手。然而自他回了一趟梅云庄后,便再也没有在江湖走动,而是娶妻生子做了梅云庄庄主。
两年后,他的弟弟武天凡行走江湖,但是武天凡用的却是剑,位列当世剑道十大高手。
白如墨进入院子后,身处一片绿地,不远处是一方池水,池边有两颗枯死的松树。偌大的院子里甚至都长满了荒草。白如墨呆了片刻看着周围环境,有种萧条落寞的感觉。
虽说这梅云庄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至于如此寒酸吧。
白如墨躲在假山后,看着前面房子走廊挂着一排灯笼在微风中摇晃,柱影便随着晃动起来。他看了片刻竟没看到一个人,甚至没有看到一个仆人。
白如墨身形展动,如灵猫般掠上走廊顶,看向里面的木楼。木楼里灯火通明,木楼东面还有一座石屋。
白如墨在走廊顶观望片刻,也没看出有何端倪,飞身掠下贴着院墙迅捷赶到木楼边。
奇怪的是,木楼灯火通明却也没看到人影,好似这是座空院。
“奇怪了,难道这里也闹鬼了,竟成了座空院。可是明明看到黑衣人进入了院子,怎么不见了?”白如墨也觉头皮一阵发麻,今晚的事可真奇怪。
正当白如墨这样想时,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出来一位驼背老人。这位老人年纪确实很大了,头发几乎掉光了,胡子眉毛全白了。
他挑着灯笼走了出来,走了几步回头道:“少爷早点歇着吧。”
“老伯休息吧,我知道了。”门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老人挑着灯笼,走下石阶走向了石屋,推开铁门当的关上后,石屋中有了光亮。看来这石屋中是这老人的住所。
白如墨待老人进入石屋一阵后,一闪到了窗边透过窗纸看向里面。只见房内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方桌两张木椅外,别无他物。偌大的房内竟然空空荡荡,木椅上坐着一名身着锦黄衣衫的年轻人,正是武烈。
他坐在木椅上若有所思,双目微缩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白如墨看了一阵,也没什么发现不过却突地发现房内玉白石板上,竟有一串泥水鞋印。白如墨又看了看他的脚下,也有一串泥水印。
正在白如墨皱眉思索时,武烈站起身准备出门。
白如墨身形倒弹而去,瞬间便隐身在黑暗中。武烈走出房门后,径直走到石屋前敲了敲铁门。
“是少爷吗?”房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武烈应声道:“是我。我想进去见见”
“太晚了,还是明天吧。再说你们很快便能见面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还是不要来打扰的好。”苍老的声音劝道。
武烈迟疑片刻道:“那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他出现了。”话落满面凝重走回房内,不多时便熄灯休息了。
白如墨一直隐身在角落里,相距石屋少说十来丈,对他们对话听到些大概。心中更觉疑惑,暗道:看来这梅云庄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一定要探查探查。
不多时,石屋光亮也消失了,整个梅云庄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白如墨则在庄子里仔细巡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也就是说,整个梅云庄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人是少爷,一个老人好似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