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地时候感觉到有只手在用力的推我,好像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我想起来,但是迷迷糊糊地有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人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骂骂咧咧地冲我大叫:“你给我起来,到点儿了,装什么大爷啊!”
我费力地转头睁眼去看他,模模糊糊地。下一秒钟,他手上的动作又停住了,然后伸手来碰我的脸,我本能的躲开。
他对别人说:“这小子好像是病了,不太正常。”
其他人满是不屑,有的还说:“没这么虚弱吧,当自己是娇小姐呢!”
又有人说:“那可说不定,像他这种人啊在富婆呢说不定怎么扮柔弱呢,那些女强人就好这口。”
他们又在哈哈的笑,肆无忌惮地,听在耳里跟刀子似寒。我挣扎着坐起来,看清推我那人还是我刚来时叫我起床的那个人,他叫李龙,也是东北人。
“你醒了?”李龙语气很是很生硬。
我没理他们,想下床去上班,双脚一落地,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不由得整个身子跟着一晃,不过我没倒,硬是咬着牙,拖着没半点儿力气的身子往外走。
身后的人有的在笑,有的在说:“这小子还真有股犟脾气。”
我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伸手抓着门框粗口地喘气。心想:我这个样子还能不能上班啊?
这个时候,他们也看时间差不多了,前后的一起往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有的人瞪我一眼,有的人故意用力的撞我,我紧紧地抓着门框,硬是没让自己倒下。这要是倒下了,还不得笑死他们啊!
咳咳,我用闲下来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咳嗽了两声,然后放下来一看,手心里红红的一片,跟刀子上的寒光一样刺眼。我愣了一下,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过了半秒钟又笑了。嘲笑自己的无用。
“你……”
我身旁传来一个令我意外地声音,我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走了。我抬头去看,是李龙,他身后还有其他人。竟然全都在,也全都看到了。我不由得一愣。
他们也愣住了,看着我手心里的血,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我扶着门框和墙走到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冲掉手心里的血,然后又洗了洗脸,拿过自己的手巾擦干以后,回头想去穿衣服,却发现他们还愣在那儿没动。
我冷冷地说:“放心,我没有传染病。”
他们回过神儿来,想说什么,但是我没给他们机会。我穿好外套也往外走,虽然身上跟被人拆了又重新装上似的疼,但是我还能上班,别人把我的废物,我自己不能。
我的步伐很缓慢,想快都快不起来。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没看他们。可李龙却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有些恼怒地看过去,他犹豫了一下,语气也软了一点地说:“要是有病了就请假吧,别硬撑着。”
我没理他,甩开他的手。在我眼里他们都一样,我厌恶这样的人。
“上班吧,迟了别怪在我头上。”说完继续往外走。
他们很是下不了台,一个个没什么好气的从我身边快步走过。我问清楚地听到他们之中有人在嘀咕着,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到了小饭店,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什么事儿也没有,和以前一样工作,忙来忙去。中午的时候人多的走路都转不开身,我端着盘子往每张桌子上送完在跑回厨房。似乎是注意力被转移的关系,也就不觉得身上难受了,就是有点儿没劲儿。
等我再从厨房里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小饭店里人声嘈杂,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吃饭的客人也不吃饭了,站起来围成了一个圈。不用像都知道是出事了。
我挤进去,看到吕强和一个客人正在吵架,身旁地桌子翻了,盘子碎了,菜撒了一地。
老板也过来,一边问怎么回事,一边给吃饭的客人道歉。
吕强站在一边,满脸被气的通红,像是马上就压不住火气冲上去了似的。
那个客人四十来岁,一口的东北口音。原本听老板道了一句歉疚气消了,可抬头一看见吕强那张铁青的脸,这火气又都上来了,拉袖子、脸红脖子粗地问吕强:“你小子怎么的,不服气是不是?”
吕强也来了劲儿,大声嚷嚷着:“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是?”
眼看着局面愈演愈烈,老板怎么拦都拦不住。老陈从里面跑出来拉着吕强,可吕强还是挣扎着要冲上去。那个客人也挣扎着跟吕强打到一处,被老板又抱又挡的拦着。就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我问旁边的客人怎么回事儿,客人告诉我说,吕强不小心把菜汤撒在那个客人的衣服上,那个客人就骂了一句,结果吕强就火了,两三句话不到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我看向吕强,他那火爆的脾气我可领教过。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这生意也都做不成了,老板拦不住那个客人还挨了那人一圈。老板吃疼地喊李龙的名字,叫他来拉架。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那个人的一只胳臂,说:“这位先生,你先消消气,这么打下去,免不了的招来警察。到时候,我们麻烦不要紧,你也得跟着麻烦。”
那人一愣,看向我,怒声嚷着:“你谁啊?放开我”
我放开他,说:“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有事儿可以跟老板慢慢沟通,谁对谁错说清楚了不就完事了吗?再说这么多人围着,你这顿饭也被掀了,惹得一肚子气对您自己身体也不好。”
他大骂:“说什么屁话,给我滚一边去。”
我站开一些,继续说:“这位先生,为了这么点儿事儿闹到警局去,我们不麻烦,你自己也麻烦,再说这事儿也晦气。你还是先消消气再说,我们这位服务生错的离谱,我们老板一定得给你个合理的说法的,是不是老板?”
老板赶紧附和着说:“那是,那是。”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嚷着:“我怕你啊我?去警局就去警局,我喝出去了我。”
我看了一眼吕强,那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我们这边。我对那客人说:“你这话说的对,就算到了警局我们也还是得照样赔礼道歉,赔偿你这身衣服,或许还得加上罚金,倒是您划不来,跟着白跑一圈儿。”
那人被我说的一愣,问我:“那你说这是怎么办?”
我说:“衣服我们赔,饭钱算我们的,老板和那个服务生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道歉赔礼。你看行吗?”
他明显的消气了,说:“衣服用不着你们赔,但是他”他指着吕强,还是怒气十足地说:“他现在就得跟我道歉!”
我说:“衣服我们还是会配给您的,你提出的要求我们照办。”
老板还是跟着附和道:“对对,我们照办,你先消消气。”
吕强满目凶光地看着我,骂道:“你小白脸,胡说什么!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
我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他要上前来打我,被老陈死死地拉着。嘴里不停地骂着:“你算哪根葱?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我说:“吕强,你刚才把菜汤撒在客人衣服上了,是不是?”
他冲我吼:“是,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我继续说:“是故意的嘛?”
他怒了,吼道:“我他妈有病啊我,没事儿往他衣服上撒!”
我问:“是故意的,还是不故意的?”
他被气疯了,“不是!”
我说:“你既然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跟客人打起来了?”
吕强暴跳着吼:“他骂我!”
我说:“我要是也把菜汤撒你身上,你会怎么样?那天我不小心撞你一下,你不也骂了我吗?”
我看着他一时无话可答,“这事说起来,主要是先错在你,你承认吗?”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是。”
我说:“你道歉了吗?没有就马上道歉。为你自己做的事负责。”
他看着我,半天没说话,脸憋的通红。
我转头对那客人说:“先生,凡事讲个礼字。大家这么都人都看得清楚,你刚才不小心出口说了句粗话,在东北算是很平常的事,可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我们也不能怪你什么,地域文化差异,谁都没办法,但是我还是想请您入乡随俗,跟我们这个小伙计说一声抱歉的话。你看行吗?如果你要是觉得别扭,我先代我们老板跟你说声对不起。”
那人被我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在追究,说:“小伙子,我听你的,我现在就为我刚才的那句粗话道歉,那个服务员,刚才是我不对,你别见怪。”说完有对我说:“小伙子,你说的话在理,我就听你的,我什么都不为,就为这口气。”
我对他微微一笑,对吕强说:“大老爷们的,面子别那薄。”
他看着我,眼神温和了很多,走过来对那位客人说:“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多原谅。”
那客人当然再说不出什么,呵呵地笑起来,说:“算了算了,都是误会,现在没事儿了。”
老板原本焦急发白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多好,没事儿了,大家都坐下来吃饭吧。”
那客人说:“好了,这事说明白了就好了,我也该走了。还对亏着小伙子呢,老板,你真是会选人啊。”
老板笑呵呵的说:“我这是有福气啊,”又说:“您这衣服……”
那人也爽快,说:“算了,就一件衣服,不算什么,打扰你们做生意了,对不住啊。”说完笑呵呵的走出了小饭店。
老板巴巴地望着那人走了,回过头来重重地喘了口气,说:“燕西,这回还多亏了你啊。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说到这儿想到吕强,火气上来,大骂道:“吕强,你给我过来。”
老陈和吕强走过来,一看脸就知道吕强还是不太服气。
我心想这下你得挨骂了,结果就听老板把他们拉到后厨去责骂。
吕强再火爆,再不服,为了工作也得忍着。
后来我听说老板要辞了吕强,老陈跑来求我去跟老板求情。我愣愣地说:“我跟老板又没好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去求情。”
他一边央求,一边为这些天的事道歉,最后我还是回给他那句话,“老板可不听我的,我说了也不算数。”
我走过去跟老板说:“吕强的火气是太差,但是干活还是挺利索的。现在找这么个能吃苦又麻利的人不太好找。你考虑一下,是讲究呢,还是直接辞了他再找别人。”
老板被我问的一愣,一时间还回答不上来,看着我说了句:“你小子行”
最后老板还是没辞吕强,不过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接着干我的活儿。下午的时候,那些人原本不跟我说话的,现在又都跟我说话了,我没怎么搭理,也没一句话都不回。
休息的时候,觉得胃疼,想想早晨咳血可能就跟胃有关。想着一会儿下班以后去药店买点儿药。
吕强意外地走过来,在我旁边一坐,问我:“你没事儿吧?”
我没看他,闭着眼睛,半响觉得还是回话吧。于是就说:“没事儿”
他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我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是帮老板,没帮你。”
从那以后,他们几个人对我都好了很多,虽然我们还是不怎么说话,还是他们一起,我一个人。但是他们没在说过我的闲话。上班的时候,有什么事也尽量帮我,我看在了眼里。
(抱歉,我也不想特意把东北人都写成这样,没办法,我就是东北人,就只会写东北人。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