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我对雅渔说的一样,有些事既然存在了就永远都抹不去。同时也无法阻止它的延续。这就是我的人生和我的命运。
那天,老陈从前堂走进后厨来跟我说,有个人找我。我心想一定又是那些无聊地书迷,于是就说“跟他们说我不在吧。还像以前一样。”老陈却说,这回找你的人不是那些书迷,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一直眼睛还是瞎的,他说跟你是老相识了。
我有些惊讶和意外,我在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相识的人呢?就算以前在北京也没有啊。我说,他肯定是找错人了,我不是人这样的人啊。
老陈就说,认不认识,出去看看不就完事儿了吗?放心,他的样子一看就不可能是那些书迷。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扯了条手巾匆匆地擦擦手,跟着老陈走了出来。
老陈指着角落里的那张桌子说,人就在那儿,你自己跟他说吧。说完转身又进后厨去干活了。此时正是客人最少的时候,老陈一走,整个前堂就只剩下我和那人两个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空气突然间安静地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隐隐地不安开始在我心里生根。
那个人做的位置后隐蔽,一时间我还看不清他的脸。走了过去,停在桌子前问:“请问先生,是你找我吗?”
那人抬头,一瞬间,我的脑子和我整个身体都被冻结成块,一动都动不了。我想就算我能动,也无济于事了。
那人看着我,目光冷冷地像是锋利的刀光。熟悉而又久违。几秒钟之后他才微微地笑了一下,对我开口说话,“好久不见。”
我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是觉得浑身冰冷地如同身在北极,承受着呼啸不止的寒风和飞雪。
半响过后,他又笑了,笑容却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认得老朋友了?”
“……还不够吗?”我无力而又疲惫地问他,真的厌倦了……
他笑的更是狰狞而讽刺,“怎么够?你能赔我两条人命吗?你能赔我幸福和睦家庭吗?”
看着他满眼满脸地仇恨和愤怒,我绝望了,那种疲惫更加强烈,“……这回你又想怎么样?”
他咬牙切齿地拿出一本书来重重地丢在我面前地桌面上,压低了嗓子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干动雅渔一根毫毛,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做的那些事早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如今你还来威胁我!
我抬眼看向他,语气却出奇地平静,也许这就是绝望和惊恐到一定境界地释然吧,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呢!“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依旧压低了嗓子,厉声地质问我:“那这封面是怎么回事儿?她来这儿找你做什么?”
我想他还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吧,像他这种人是见不得光的。穷凶极恶,我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警告我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她造成任何的不利和伤害,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死死地盯着他,突然间生出一种彻骨的憎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没有你那么卑鄙恶毒。”
他说:“那最好,以后你不准在靠近她半步,要不然我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我气的浑身直哆嗦,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等着我,不大一会儿又笑了,拿起那本书左看看右看看,猥琐至极地嬉笑着说:“想不到几年不见,你这小模样竟然一点都没变,还那么嫩,难不成被那些男人上过,滋润的?”
我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恨不得拿把刀直接刺进他的胸口。
他见了更加来了兴致似的,“你警告你,记住我的话,要不然我还让那些人来尝尝你的滋味。他们可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说完目光戏谑猥琐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悠然自得地走出了小饭店。
而我,愣在原地,跟个木偶似的。整个世界也都变成了黑色,呼啸着刮着刺骨的冷风,就像是无数把要刺穿人身体地尖刀,下一秒钟就要将我席卷进更加恐怖地地狱……
“燕西,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看着我的样子吓得脸都变了。
“燕西,你这是怎么了?”他见我没反应又叫了两声,伸出手来推推我的胳膊。
突然之间,胸口有股暖流上窜,甜甜地带着腥味。我下意识地憋住,就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害怕一口吐出来,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老板见我脸色徒然巨变,当下也吓了一跳,说话的嗓音都变了。“你可别吓唬我啊!”
我缓缓地转头看向他,可转到一半刚看到他那双精明明亮地小眼睛,压在嗓子眼的这口气就再也压不住了,洼地一口,就这么硬生生地吐在了地上……我眼前,那多红彤彤的鲜花再一次盛开……
模模糊糊之间,身子一点点地软下去,我听到老板变了调的尖叫声,听到很多人跑过来,以及他们错愕,惊恐地尖叫声和说话声……
我费尽最后一口力气对抱住我的老板说:“别告诉雅渔……”
在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左雷,为什么你要这么迫害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
我醒过来的时候,闻见熟悉地消毒味就立刻明白我这是在医院。缓缓地睁开眼睛,洁白的棚顶下一秒钟就变成了雅渔惊慌焦急而又担忧地眼睛。
“燕西,你醒了?还好吗?”
我恍惚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想到了左雷的脸,那般狰狞与恶毒。“……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难道……还不够吗?”
雅渔听着我的话,更是迷惑担忧地问我,“燕西,你在说什么?”
我略微转头去看她,一时间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不想再见到她,不想再想起左雷,不想再这么苦了,不想……我感觉到一种愤怒和烦躁,痒痒地烧得心难受。“你走!……你走!”
她愣住,错愕地看着我,下一刻眼睛就红了。
我的泪比她掉得更快,“就算我求求你……你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痛哭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放肆的痛哭着,就像大坝开闸,洪水一泻千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她吓坏了,不知所措的慌了。
我却怎么也忍不住地痛哭着,口中喃喃地说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为什么?……”
我像是疯了,彻底的崩溃了。她也像是疯了,仓惶地抱着我,仓惶地奔出去喊大夫,吓得一张脸都变得异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