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声撕力竭地呼喊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男人,那男人身体蜷缩着,身下是一大摊血迹。
小男孩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惊恐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一只手掩着大张的嘴,头不断地摇着,而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小男孩,不让他看到爸爸浑身是血的样子。女人痛苦地跪在地上,撕哑地喊着男人的名字,眼泪就如断线的风筝破薄而出。
就在一分钟前,男人和女人手牵着小男孩的手,像往常一样很正常地过着马路。突然一辆大货车像疯了一般朝他们冲了过来,它猛列地撞向一辆还在路中间的小车,大货车的头部偏向了一边,而大货车的尾部因为惯性重重地再次打在了小车侧身上,小车被横着甩了出去,正好朝着一家三口。男人想也没想,用力地推开了女人和小男孩。就这样,女人得救了,小男孩也只是受了轻伤,而男人……
男人被小车重重地撞在了地上,不仅如此,男人还被卡在了车下,硬生生地被拖行了三四米远。大货车在撞到路边的大树上后才停了下来,至于小车,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车上的二个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幸好车门还能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惊魂未定地从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几近报废的小车,还有一个躺在车底下嘴角冒着血泡的男人,她彻底吓傻了。
男人看着不远处的妻子和儿子,嘴角蠕动着想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他用最后的力气向母子俩眨了一下眼睛后,就完全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男人走了,因为伤垫过重,男人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就走了。
大货车司机贪图一时的方便,借道走了一下市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刹车会突然失灵,发生如此重大的交通事故,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能在监牢里忏悔。而母子俩……一个家庭,在那一瞬间便失去了平衡,女人看着男人的尸体被推向太平间,一直强忍着没有说话,小男孩却忍不了,他大哭大闹着,一个劲儿地叫着“我要爸爸”,女人只好紧紧地抱着小男孩,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疼她爱好她老公,她的心碎了。
“誉儿乖!爸爸是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了。”女人虽然心很痛,但还是这般哄着小男孩。
“有一天我也要去那,去找爸爸!”小男孩天真地说。
“嗯!”女人把脸贴着小男孩的脸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男孩用小手擦着女人的眼泪,睁着大大的眼睛,像个大人般地说:“妈妈不哭!以后誉儿一定会像爸爸那样好好照顾妈妈的。”
女人看着小男孩,感激地点点头,她把小男孩抱得更紧了,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小男孩的额头上。
“下雨了?”我从地上猛地坐了起来,抹了抹脸,竟然真的有水,我抬头看看天,天空中正淅淅沥沥地飘着细雨。
“这是怎么回事?”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怎么还活着?不可能吧?那么高,56层啊!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站起身来,没想到刚才躺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一米左右的深坑,里面已经积成了一湾浅浅的水塘,难怪自己脸上会有水了,八成是这里面的水,我又抹了一把脸,那水黄黄的,还真是够脏的。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后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棵老树,它的主干竟断成了两截,顶端的树干倒在了地上。
“我怎么摔到这种地方了?那女孩呢?她怎么不在?”我又四处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处在半山腰中,四下里绿意盎然,一层层的蔓延至山脚下,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一片茶林,在每层的边缘处,还种了一些桃树,此时的桃花盛开,粉红粉红的。远处群山环绕,在细雨中若隐若现,一层淡淡的薄雾迷漫四周,仿佛如临仙境,实在是那个美啊!
“仙境!仙境!”我傻笑着,死了的人不是上天堂就是入地狱,这种仙境的地方,自然是说我上天堂了,呵呵!也好!说明我本性不坏,这也算是给我最好的回报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爸爸!”我这么想到,小时候就答应妈妈,一定要找到爸爸,这回总算是有机会了,只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不,不,不是人,是神仙,这里都没看到什么神仙,我到哪去找老爸?
这时雨越下越大起来,我全身立即湿透了,“不是吧!天上还下雨?够有个性的。”我忙拔腿往山下跑,我以前从没想到自己跑步也能跑这么快,一溜小跑,片刻就从上面跑到了山脚,刚巧前面有一个小亭子,是平顶房那种,我忙跑进去避雨。
“神仙住的地方也就这样嘛!”我真替神仙们不值,好当歹当,好不容易做了神仙,到头来还是和凡人一样,这亭子实在是俗气的不能再俗气了。
亭下只有一张长凳,竟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她正在整理她的头发,应该是被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很湿,她细心地用头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正好把她的脸挡住了,害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她的服饰有些怪异,上身是黑白相间的布衣,下身一条长裙,完全盖住了她的腿。我曾想这会不会是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但想想这里是仙界,似乎有点亵渎神灵,毕竟仙界还是仙界,不该会这么前卫吧?
或许我的脚步声惊扰了她,她把头发甩到了身后,转过了头。
她总算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异类,不仅如此,她还真是……美!对!美!就是美!此刻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词穷,面对着她,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字。她那乌黑的秀发在雨水的滋润下更加的油光发亮;她前额垂下几缕发丝,一直盖到了她高挺的鼻梁上;一对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就像会和人说话一般;她的肌肤白晰,弹指可破,显得她的小嘴更加红润,让人好想亲上一口。
女孩被我看得很不好意思,脸上飞上一抹红晕,更显娇羞可爱。我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移开目光,歉意道:“仙女姐姐!真……真不好意思,我是刚死之人,第一次瞧见仙女,真是失态啊!对不起!打搅您了!”
女孩扑哧一笑,说:“什么仙女啊!我才不是仙女呢!再说我不一定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可是不礼貌的哦!”
“是!是!是!您瞧我这张嘴,那您定是天仙妹妹吧?”
“天仙妹妹?”女孩又笑了,“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网上看到过。”
“网上?怎么天上的神仙也上网的吗?”我没想到神仙竟然和凡人一样也好这口。
“神仙?你还真当我是神仙啊?”女孩被我逗得很开心。
“对啊!不然人间哪有像您这般漂亮的女孩啊?我肯定你就是天仙妹妹了。”我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你还真是贫,用这样的方法来和女孩子说话,不过我很开心,就不和你计较了。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们本地人,你是哪人啊?来这儿找人的吗?”
“您……真不是仙女?”我还是质疑女孩的身份。
女孩很正经地摇摇头,“不是!”
女孩说得很认真,我摊了摊手道:“那我现在不知道找谁了,本来我以为这里是仙界,我就可以在这里找我老爸。现在你说你不是神仙,难不成这里是地狱?不可能吧?地狱里会有你这么漂亮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是地地道道的人,人!知道吗?”女孩有些不耐烦我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活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是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啊!这,这怎么可能?
女孩打量着我,然后说:“你怎么看也不像个有事的人啊?你看,你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哎哟!澹台妹妹!在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开心啊?”我正想和女孩说我从天台掉下来的事,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来人是个身材颇为高大的黝黑男人,留着寸头,人比较粗,就是所谓的大老粗,服饰和女孩大体相同,也是黑白相间的,只不过他的下身不是裙子,而是一条黑色的长裤。他后面跟着两个矮小的跟班,其中一人正吃力的给他打着伞(人矮,可以理解)。
被唤作“澹台妹妹”的女孩明显认识来人,但她似乎并不喜欢见到他,没好生气地对他说:“我和谁聊天不关你的事!”
黝黑男人听女孩这么说马上急了,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可是我未过门的老婆,我不允许别人缠着你。”说着,黝黑男人用力推了我一把,算是对我的警告。
黝黑男人突然来这么一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本能地沉了一下肩,这才只是向退了一步。
女孩连忙挥开黝黑男人的手,横在我们中间,护着我说:“胜强哥!你这是干什么?谁是你的老婆了?我可没答应你。再说那种‘指腹为婚’的年代早过时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就醒醒吧!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黝黑男人被女孩这么一说,声音马上软了下来,用央求的声音对女孩说:“澹台妹妹!澹台妹妹!你别生气,只要你不嫁给别人,哥不催你嫁给我,不催你!啊!”
“谁说我不会嫁别人了?”女孩挽着我的手故作深情地看着我说,“我要嫁给他!”
女孩的话把我和黝黑男人都吓了一跳,我忙看向女孩,发现她正不断地给我使眼色,这才明白她想让我和她做场戏给黝黑男人看,这是电视里常有的剧情。
于是我顺手推舟道:“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那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啊!”我用手抬着女孩的下巴,做出要亲她的样子。
黝黑男人这下可真是气急败坏了,手一拉,一把把我拉过一边,用胸冲撞了我一下,他的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当然不能示弱,用胸回顶了一下,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
黝黑男人举起了拳头,正欲和我来一次男人间的决斗,但他的两个跟班却死死地拉着他,不让他和我动手。
“怎么?你们要替我动手?”黝黑男人瞪了一眼两个跟班,这俩家伙平时拍马屁还有两套,真要打架,怕是两个都顶不过一个。
那个撑伞的跟班在黝黑男人的耳旁私语了两句,黝黑男人马上冷静了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后,把手抽了出来,抓过撑伞跟班手中的伞。他走到女孩身边,把伞放到她手上,说:“澹台妹妹!今天我就当什么也没听你说过。这伞拿着,天还在下雨,别淋湿了,小心感冒!”
“走了!”黝黑男人向两个跟班招呼了一声,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不甘。那两个跟班叫了黝黑男人一声,双双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