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岩有些奇怪的问道:“剑齿虎在四级蛮兽中也算是较为危险的,你要打剑齿虎做什么?”
柱子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阿娘下半身瘫著两年了,每到天冷时,她两腿膝盖都会痛得难以入睡,虽然阿娘从来不让柱子知道,可我夜里总会听到阿娘强忍痛苦、咬牙的声音”
他眼角渐渐湿润的道:“上回我和大夥儿去猿川部看舅舅时,在那儿的集市看到有人问蛮商买成年的剑齿虎皮,说是对缓和减轻关节疼痛有奇效,可是那蛮商也没有;柱子就想著,能不能设法打张虎皮来给阿娘盖著腿,好让她至少夜里不用痛到无法入睡”
他肩上的小家伙闻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柱子有些期待的看著狼岩,语气患得患失的道:“所以柱子想求想问哥哥能不能过几天陪我去凶林,找找剑齿虎”
狼岩心下酸涩,打马靠近与柱子并排紧贴,探手搂住他肩膀,柔声道:“柱子一番孝心,哥怎可能说不?你也不用操心这事了,哥保证,一定会有最好的剑齿虎皮给阿娘。”
柱子双眼登时亮了起来,神色兴奋的道:“太好了!这样阿娘就能安心休养了,谢谢哥!”
狼岩在他的小皮帽上轻轻打了一下,虎著脸道:“你阿娘不就是我阿娘!谢什么?”
柱子呵呵傻笑著,一手扶著自己的皮帽,侧头望向自己右肩道:“小三你也一起咦?”,他四顾张望、却哪儿有小家伙的影子?回过头来有些著急的望著哥哥道:“哥,小三不见了!”
狼岩轻笑道:“放心,一会儿它就回来了!来,和哥说说,你部落里平常都做些什么?”
柱子口舌不甚灵便、复杂一点的言语表达也不算清楚,然而狼岩没有丝毫不耐,微笑著倾听、不时插上几句,兄弟两人骑在马上有说有笑,不时能听到柱子开心的笑声远远传开。
不到半个时辰,空中灰影一闪,小家伙已落在了狼岩肩头,神色略有疲惫,但却难掩兴奋得意之情,双手抱著一大卷毛皮,吱吱吱的似在向自己老大不停吹嘘邀功。
狼岩此前就察觉了小家伙离去,也知道它的目的,自己和小家伙在蛮荒凶林中数月,每日都在和不同蛮兽搏杀,剑齿虎虽说并不多见,却也遇过不止一次,无论他抑或是小家伙,对这种蛮兽的气味都熟悉得很。
剑齿虎行动异常敏捷,四级中阶的敏捷型蛮兽,对狼山部众人而言自然不好惹,但碰上自己或小家伙也只有被屠的份,故此他对小三离去一点都不担心。
狼岩赞赏的拍拍小家伙那颗小脑袋,却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状道:“知道你厉害,不过小胖三你不厚道啊!柱子是你二哥,他有事,你这做弟弟的难道不该帮忙?更何况这是给阿娘的,我和二哥的阿娘不是你阿娘吗?咱们三兄弟就你速度最快,你去给阿娘弄张皮也要冲我表功?”
小家伙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的傻在当场,一旁柱子却已又惊又喜的颤声道:“哥,你是說”
狼岩笑著点头道:“小胖三还算够意思,对阿娘也算有孝心,它听你说了虎皮的事,就去了趟凶林,凭它的速度和灵觉,找剑齿虎比我们强多了,用飞的一来一回也不用半个时辰!”
柱子感动的望向小家伙,一本正经的道:“谢谢你,小三,你太厉害了!回去二哥就烤最好吃的蛮鸡给你尝尝!”
小家伙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一对大眼睛眯成了缝,一个纵跃到了柱子肩上,双手将那卷毛皮递给了他。
柱子如获珍宝,小心翼翼的接过,塞在自己马侧挂著的褡裢内,一时只懂呵呵傻笑。
前方蹦子策马靠近兄弟二人,向狼岩道:“岩子,到了,前面就是咱们如今的狼山部!”
狼岩抬头凝目前眺,只见前方在风雪中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形。
队伍前方的狼大石已快马加鞭,单骑迎了上去。
蹦子低声道:“咱们现下族人约五百,老弱妇孺与无法修炼的不论,能纳元的青壮不过四十馀人,除了咱们二十人由石头叔带头出来狩猎,馀下的则以我阿爸为首、全驻守在部落内,常有那熊天等三个部落的桩子在附近游荡监视,族人们时刻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狼岩眯起了双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前方蹄声得得,狼大石去而复返、带著十数骑过来,迎上队伍后随即散开,护著队伍众人前行。
狼岩下巴朝队伍中间示意,问道:“那位少主可还安份?”
蹦子差点笑出声来,连连点头道:“安份!一路上比我家养的蛮犬还听话,给啥吃啥、说啥做啥,我估计他这一辈子也没这么安份过!”
狼岩微笑道:“小三每天都会过去和他挥手打个招呼,他若不安份就真奇怪了!”
蹦子侧头望了柱子肩上的小家伙一眼,脑袋一缩打了个寒颤。
此时队伍已然临近部落,眼前出现一道近二丈高的木头寨墙,将整个部落围了起来,形成了简陋的寨子;墙上设有望台,此时上头正有人挥舞著兵器,迎接归来的狩猎队伍。
狼大石策马绕到了队伍后头,先是吩咐蹦子去和大棒等人将全青带走、看管起来,这才向狼岩点头道:“娃儿,你带著柱娃子先跟我去见九公,你的事我已简略禀告了他老人家,他要先见你。”
狼岩看著眼前这名魁梧大汉,短短两天、神色竟是憔悴了不少,心下暗叹,在马上微微欠身应是,策马带著柱子跟了上去。
进了部落栅墙,当中是一条宽约三丈的道路,两旁是疏疏落落的矮小木屋,屋顶被大雪染成一片皑白。
家家户户都有人站在门前,大多是老人和女子,见得狼大石和狼岩等人当先入寨,齐声呼喝,还有孩童追在马侧嬉闹,不时有人亲切的向柱子招呼,而他则一丝不苟的向周围的长辈们一一问好,肩上的小家伙四处张望,对一切都显得好奇。
狼大石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咱们狼山部的传统,每当狩猎队回来,族内没有在忙的族人都必须出来迎接,因为狩猎队的每一个人都是拿性命、去换来让大夥儿足以生存的口粮,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
狼岩点头,他是初次见到这种场面,然而望著这一切,自己却没有丝毫陌生感,他听阿爸说过、知道这个传统,只是以前在荒界时,除了阿娘和柱子,狼山部和其馀人等、包括眼前这名阿爸最好的兄弟,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个有著模糊印象的符号而已。
直至他在狩猎队遭遇犬齿部的攻击时,亲眼见到了众人对柱子的维护,以及阿爸已离开十馀年,这些人依然对他尊敬无比。
而后更见到了狼大石,在得知阿爸的死讯后伤心欲绝的模样,使得这些人在他脑中渐渐鲜活了起来。
眼下这迎接狩猎队归来的一幕、与记忆中阿爸叙述的场景慢慢重叠,他心里第一次对狼山部真正有了归属感。
三人三骑顺著道路驰出百馀丈,来到了寨子的中段,右侧一间与其他房子并无不同的简陋木屋门口,一名矮小干瘦、满脸皱纹的老者正拄著拐杖而立。
狼大石勒住马匹一跃而下,将马匹拴在了门前的木桩上,狼岩也随之下马,小家伙一纵回到了他肩上,柱子扳鞍下得马来,小跑几步来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的右手抚胸行礼道:“九太公,柱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