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也可以如你先前所言,在事后从我狼山部族人身上找回你的面子,只要你愿意连我方才立下的蛮荒血誓也一同试试,呵呵还有一息”
台下已经没有了声音,虎力远远的望著二号台上、那道令他心惊胆战的瘦削身影,喃喃道:“疯子这就是个疯子!还他娘的是个强到恐怖的疯子啊!”
他并非唯一一个有此想法的,在场几乎所有部落、尤其是那些有望入选的部落长辈,无一不是神色凝重、语气严厉的低声告诫族中晚辈,万万不能去招惹这个小疯子,尤其是言语上不可沾到他父母
元武则是神色极为担忧、望著台上的狼岩低声道:“石头,我怎么觉得、岩娃儿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狼大石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摇头道:“是不大对头,武哥,回头咱们俩作长辈的得找他聊聊,若是长此下去,我担心会出大事他现在这模样、连我看了都头皮发麻”
一股股凝结到极致的血腥煞气、猛然间自周身毛孔喷发,台上狼岩的一头披肩乱发蓦地无风自动、飘舞飞扬,双眼瞳孔的暗红浓郁到彷佛要滴出血来,形象诡异绝伦的缓缓开口道:“时限到!呵呵”
双手毫不迟疑的运劲一捏,“喀嚓!”连声,颚仁两边肩骨齐碎,狼岩左手抓著他衣襟、右手已搭上了其左腿。
“住手!我我、道、歉!”,望著此时已是痛到双眼翻白、涕泪横流的颚仁,鄂寿年眼里满是愤怒、惊恐、忌惮与无奈,咬著牙,话语一字字的从牙缝中迸出道:“本人,鳄水部长老鄂寿年,在此向狼山部”
不待他发问,狼岩已接口道:“狼岩、狼柱!”
恨恨的瞪著台上的瘦削身影,鄂寿年却生怕慢了一步、台上的晚辈不知又得断几根骨头,不敢有丝毫迟疑的道:“在此向狼山部的狼岩与狼柱兄弟道歉,此前不该没弄清楚原委、就出口辱及两位小兄弟的父母尊长,本人在此表达真诚的歉意,对不起!”,最后三字出口,他脸上已是火辣辣一片、双颊发烫。
似乎颇感遗憾的冷冷一笑,狼岩右手疾伸、闪电般在颚仁的下颚处一捏一托,“喀嚓!”声响中、已将他下巴接了回去,心念电转、此前输入的雷元素悄无声息的收归体内,狼岩冰冷的话声在他耳畔响起:“别装死!你双腿还是完好的,自个儿下去,除非你想连双腿都废掉!”
颚仁双臂软软垂在腰际、闻言如逢大赦,感觉到身子的酸麻感已彻底消失,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一跃便跳下了石台、直奔鄂寿年而去。
狼岩缓步走过蹦子与柱子身前,如法炮制将他们手中的鳄水部少年一一接上下巴、收回雷元素,冷声道:“滚!”
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地上的两柄元兵都不敢去捡、双双如丧家之犬般跳下台去。
蹦子机灵,奔过去将颚仁和另一名少年掉落石台上的元兵、一把镔铁槊和月牙铲拾起抱在怀中,回到狼岩身边,乐得合不拢嘴。
柱子神情有些不安,他从哥哥和鄂寿年对话时便感觉到了一丝陌生气息,他上前一步拽住狼岩的衣袖,低声道:“哥,你这样子柱子害怕”
狼岩一愣的望向柱子,见弟弟一脸惶惑不安的模样,他眼里的血色急速消退、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浑身煞气尽数收敛、和声道:“柱子怕什么?不管我对敌人如何酷烈,我是你哥、咱们永远都是兄弟,阿爸的儿子能流血、不能害怕!嗯?”
感应到哥哥身上那丝陌生气息彻底消失、柱子脸上的不安神情逐渐散去,呵呵憨笑的点头应是。
宠溺的揉了揉柱子头发,狼岩转过身来,嘴角的冷冽已换上了一抹温和微笑,冲著周胖子微一躬身道:“多谢周前辈秉公仲裁、使比试得以继续,晚辈不胜感激!”
如今的周胖子、可再也不敢将眼前的瘦削少年当作晚辈,那肥肉挤成堆的胖脸笑成了一朵花,摆著手连声道:“这可是我的职责,应该的!”
见狼岩微笑不语,周胖子那看不见眼珠的眯眯眼一转、登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瞧瞧我这记性!”,身子一晃来到石台边,面对台下的数百人高声道:“二号台,狼山部胜!”
鄂寿年早已和部落族人、将受伤的三名少年带走,不待周胖子宣布结果便已离开石台,竟是连落在台上的两把元兵都不要了。
台下众人一反常态的没有高呼呐喊、只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嗡嗡声,唯有元豹和小家伙两个喜不自胜,“噢噢!”的欢呼声伴随著吱吱乐叫,让台上的三人相视一笑。
以狼岩为首,三人向周胖子抚胸行了一礼、转身便跳了下台。
望著狼岩下台后的背影,周胖子轻吁了口气,这场仅是纳元境的比试、竟连他这个聚气武者都感到惊心动魄。
定了定神,周胖子神情肃然的高声道:“二号台,虎溪部对”
回到了台下狼大石等人所在,小家伙一个纵跃上了狼岩肩膀,在他耳边吱吱连声的叫个不停。
狼岩轻拍它小脑袋,微笑道:“好样的小三!下次再有人敢辱骂阿爸阿娘、就交给你拆了他全身骨头!不过哥不在时你要听二哥的、我和柱子都不在你得听阿舅石头叔的,方才叔拦你是一番好意,你小三可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不能随便暴露”
小家伙闻言一愣、登时眉开眼笑的吱吱连声答应。
狼岩这才笑著和狼大石及元武见礼,又和元豹莫威等人一一击掌、庆贺大伙儿比试过关,目光瞥过周围无形中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的其他部落,狼岩不在意的笑了笑,对众人道:“今天比完了,就等明日最后一战了,咱们也回木棚休息去吧!”
元武点头道:“你们这场太过惹人瞩目,早些回去也好!”
一行人转身离开石台范围,狼岩远远的瞥见一名长须老者正朝自己微笑颔首,一怔之下立时认出正是那三番两次对狼山部示好的牛二清,当下也善意的点头笑笑,随著元武等人去了。
牛二清目送著狼岩等一行人去远了,方回过头来,见到身旁的中年汉子、仍呆呆望著狼山部众人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道:“如何?老夫在谷外就对那小家伙释出善意,你还觉得不值吗?”
那中年汉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笑道:“哪能啊?我这双狗眼是给眼屎糊住了,还是大长老您慧眼独具,这样的天才不去交好才是傻了!”
顿一了顿,他心有馀悸的道:“不过这小家伙还真是可怕!方才他双眸变红望向台下时,我只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转身便跑,还有他立下蛮荒血誓时、那近十丈高的灵气柱这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牛二清神色转为凝重,低声道:“我这些天私下打听过,方才台上狼山部的三人,这小家伙和年纪最小用斩马刀的那个是兄弟,两人都是狼守山的儿子”
中年汉子失声道:“狼狼王?”
牛二清双眼一瞪、低喝道:“噤声!嚷什么嚷?”
中年汉子知道自个儿失态了,忙捂住嘴巴环顾四周,幸好仅有数百人观战,分到八座石台前就显得空旷了,大伙儿都站得稀稀落落的,没人注意到此处的谈话。
转头望了一眼已走远的狼山部众人,牛二清低声道:“当年狼王是何等惊才绝艳不用我多说,这俩小家伙既然是他儿子、怎都不可能是平凡无奇的庸才,大的这个就不说了,十丈高的灵气柱,嘿嘿要是让东海那些疯子知道、恐怕又要坐不住了”
“东海武者引以为傲的精神支柱,东海刀神东云海,最快修炼纪录从化气到元丹、一路被昔年的狼王狼守山破得一干二净,如今这蛮荒血誓的四丈纪录、也给狼王他儿子破了,还是十丈对四丈、破得体无完肤,呵呵东海人的神话彻底碎灭了,身为北地武者,真是大快人心啊!”
望著连连点头的中年汉子,牛二清续道:“就是那个小的也不简单,他前头那两刀与后头的一刀,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中年汉子努力搜索记忆、迟疑著道:“嗯,势大力沉、端凝厚重,纳元境的娃娃们、大概没几个能接得下来”
“就这样?”,牛二清冷笑道:“没见过世面也得多翻翻部落内的典籍,那三刀已堪堪摸到了劲与意合的门槛边缘,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中年汉子茫然道:“劲与意合、劲与意合听著有些耳熟,难道很厉害?”
牛二清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低声道:“当年的东云海、昔日的狼守山、东海磨刀楼、南朝万法宫、西漠千宝阁,以及咱们北地蛮神殿里头的那些老怪物,个个都掌握了劲与意合,你说厉不厉害?”
中年汉子听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开口,见到他这副模样、牛二清满意的点点头,旋即叹道:“老夫聚气多年、就是迈不过化液这道槛,论修为也是聚气颠峰了,却连劲与意合的丁点儿头绪都没有;那小家伙才几岁?纳元境就有了劲与意合的雏形、上头还有那么个妖孽的兄长,未来成就能差得了吗?”
环顾身周的少年们一眼,牛二清道:“咱们今日胜得侥幸、碰上的是二级部落,明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剩下的除了狼山部和猿川部、大概都是三级部落了吧?老夫留下来就是为了看狼山部的比试,总算没有白等、看了场好戏。走吧!让娃儿们回去好好休息,是龙是蛇就看他们明天的表现了!”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招呼著自家晚辈、随牛二清一道离开了观战区域。
……
明月高悬、繁星漫天。
猿川部木棚中,狼岩正于棚内一处角落闭目打坐、双掌按在身前同样闭目的弟弟背上,柱子满头大汗、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痛苦神色,小黄趴在身前、正一脸担心的望著他,小家伙则是百无聊赖的枕在小黄背上假寐。
棚内中心处的篝火烧得正旺,蹦子与猿川部的一众少年们围著火堆席地而坐、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
王豪扳著手指头数道:“虎溪部和莽牛部等,剩下的便是咱们两部,今日的比试过后便只剩下这十六部了!除了咱们和莽牛部,其馀十三队全是三级部落,啧啧!一二级部落入选果然难比登天啊!咱们两部这次还是多亏了岩哥,否则除了莽牛部外、怕不全是三级部落的天下了?”
莫威笑著道:“本来就是,历年来西南分殿入选的名额、三级部落就要占了七八成,所以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狼山部就不说了,咱们猿川部能打到这儿确实多亏岩子,他带了小豹子一个月、豹子就成了咱们队伍的头号主力,而你们三人这些天在岩子的指点下、进步也是显而易见”
王雄望著角落处正盘膝打坐的狼岩和柱子,一脸崇拜的道:“岩老大厉害就不用说了,连柱子都生猛的不像话,今天那三刀我远远的看著都冒冷汗呐!也难为鳄水部和他对阵的那个可怜娃儿了”
正说著,身边一串轻微咳嗽声响起,王雄转头望去,却是蹦子仰面看著棚顶、正一手握拳在嘴前不停的咳著。
王雄满脸关心的道:“蹦子你不舒服?”
蹦子翻了个白眼,重重咳了一声后、一脸严肃的瞧著王雄道:“还有呢?”
“还有?”,神情满是不解的王雄问道:“还有啥?”
莫威、王豪和元馨也都是满脸疑惑,唯有元豹憋著笑,悄悄的摸到狼岩和柱子旁坐下,装模作样的闭目打坐。
蹦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循循善诱的道:“岩子厉害谁都知道、柱子那几刀也是一鸣惊人,再来呢?你仔细想想,还有啥忘了说?”
王雄皱眉苦思、喃喃道:“还有?没了吧?还有啥我没说的?”
压根儿没注意到蹦子的脸色开始发黑,王雄绞尽了脑汁、蓦地一拍大腿叫道:“啊!我想起来了!”
一张脸快像锅底似的蹦子蓦地双眼放光、连声催促道:“好样的!就知道你小子记性好,快说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