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把明珠掳去,心里多少也会有些恨意,不会这么君子。否定掉俞知安之后,剩下的俞知荣就好解释了,他跟明珠不熟,把人掳去估计仅仅是想知道遗嘱内容。
俞知荣,你好样的!他嘲弄的挑了挑眉,目光渐冷。正巧陈驰送饭过来,他敛去思绪,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转身回了病房。
明珠有气无力的躺着,见他进来直接又是一对白眼飞过去,动都懒得动。
俞知远不以为意的笑笑,把用餐的板子摇起来,一一拿出袋子里的食物。
好香!明珠吞了吞了口水,很没骨气的自己爬起来,抓过了一只鸡翅就开啃。
“慢点吃,没人跟抢。”俞知远笑容宠溺的摇着头,坐回沙发上休息。
他实在太困了,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是个人都顶不住,何况是他。爷爷的情况非常糟糕,朱成一直没有醒,明珠突然消失,所有事都压在心头,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靠了一会,他的眼皮渐渐垂下来,很快沉入梦乡。
明珠狼吞虎咽的吃完全家桶,刚想赞美他两句,一抬头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她心中一动,悄悄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他身上的黑色西服皱巴巴的,里面那件白色的衬衫领子上,汗渍的印迹十分明显。目光移到脸上,她赫然发现他的脸上多了很多的胡子。
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吗?明珠端详着他,心底渐渐变得柔软。
此时病房里只有她和他,她心念一动胸口怦怦直跳。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她闭上眼缓缓凑过脸去,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唇。
冰冰凉凉的触感,感觉好像还不错……
休息了一晚上,明珠第二天若无其事的继续上班。
党校的那个方案只剩一天的修改时间,她必须抓紧。同时比赛的初赛结果已出,她的作品确认入围,后期需要根据比赛规则稍作调整。
忙到中午,明珠正准备跟同事们一起去餐厅吃午饭,前台面如死灰过来通知她,说有人送花来。
送个花而已,干嘛吓成那样?她狐疑的走出设计部,看到那个硕大的花圈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同时也震惊了:“谁这么恶毒,居然搞这种恶作剧。”
“不知道。”明珠面无血色地站在那,心底恶寒不已。
“赶紧扔掉。”男同事到底比较大胆,喊完马上有人过去三下两下将花圈撕了个稀碎,直接丢到垃圾桶。
明珠缓了口气,在同事的陪同下,战战兢兢的去餐厅吃饭。没吃几口,手机有电话进来,她平白吓了一跳,见是明铭的号码,赶紧接通。
原来她被绑架那天正好是中秋,明铭联系不上自己,这两天上课都没心思。
找了个借口安慰好明铭,明珠挂了电话才发现,马上就国庆了。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间她来到C市已经这么久。
没来由的,她又想到了俞知安。当初来C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只是谁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今天这样。
死党苏小圆说,本来就相爱不深,所以即使被背叛,也会不会有多恨。明珠没告诉她的是,她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俞知安。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匆匆吃完即返回办公室继续加班。
有了俞知远手写的修改意见,她逐条核对细化,做起来并不是太吃力。只是图纸众多,她不得不利用所有的时间来加班。
全部修改完成已是夜里10点多,明珠关上电脑,累得头昏眼花的伸了伸懒腰。
随手丢在键盘旁的手机,突然间震动起来,接着铃声大作。明珠头皮发麻的看了眼号码,见那号码很陌生,她迟疑了下没有接。
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她挂了几次对方都不依不饶的打了回来。寂静夜里,那铃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明珠无奈只得抠下手机电池,锁门回寝室。
花圈和午夜电话之后,她连续两个晚上做噩梦,不是被人追杀,就是掉落悬崖。搞得她上班都在打瞌睡,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一转眼又到了周五,下午下班前她忽然接到齐岳的电话,说是想请她吃饭。
这几天,她不是被绑架就是被恐吓,压根忘了要把衣服还给他的事。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让他直接来楼下接自己。
“明珠,远扬虐待员工吗?”她刚坐进车里,齐岳便打趣道。
明珠扯了扯嘴角,随口答道:“被人送花圈了,精神能好吗?”
“这么狠?要不要明天和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带着?”齐岳闻言大笑。
明珠想了想,点头:“好啊。”
齐岳诧异的偏过头,忽然想起早上,蔡凡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他说明珠暂时不用离开远扬,还说俞知远正在追她,让自己知难而退。
笑话,会知难而退,那不是他齐岳的作风。
周六一早,俞知远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是想去兴安寺上香,让他作陪。
他正好很长时间,没有回家陪妈妈说话,挂了电话即出发去接她。自从朱成离开兴安寺,他就再也没有踏进那里一步。
这次去,正好抽空去找下主持,让他给朱成算一卦。
兴安寺原先的名气并不大,整个庙宇也简陋异常。主持来了之后,去寺里求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传来传去的,就成了兴安寺那块地有灵,菩萨有求必应。
加上市里许多学佛的居士,定期去寺里常住,时不时办一些法会斋宴。兴安寺这几年已是声名在外,连隔壁县市的领导都悄悄过来拜奉。
妈妈因为爸爸意外离世,情绪大受打击,常借着抄阅佛经排解苦闷。这些年逢初一、十五,不是去兴安寺,就是大老远跑去普陀山上香。
只是这次中秋才过没几天,他完全搞不清她怎么又要去。不过身为儿子,妈妈要做的事,他向来很少反驳。
到的时候寺门已经打开,两位带发修行的居士正在清扫落叶。他停好车子,挽着妈妈的手,缓步踏上台阶。
寺里安静得有如世外桃源,清风拂来,鼻尖里全是淡淡的檀香味。早起的鸟儿在古树的枝桠上,叽叽喳喳的叫着,祥和的气氛中隐隐多了些生气。
“你也太不诚心了,才拜两次。”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隐约从大殿的方向飘来。
俞知远心中一滞,顿时加快了脚步。当明珠跟齐岳嘻嘻哈哈的身影,蓦然出现眼前,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
那么沉那么闷,让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薛云清这时也注意到了儿子的异样,她双手合十,默默的念了几句经文,平静问道:“知远,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
“远扬的一个员工。”脸上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他镇定的回过头,说:“先去见下主持,我有些事要麻烦他。”
“也好。”薛云清往大殿里看了看,随着儿子一起迈步离去。
“喂,我都拜了九下,够诚心了吧?”齐岳被明珠取笑后,不服的又跪到团蒲上,规矩了磕了九下头。
“这个我说可不准,得菩萨说。”明珠笑笑,拉他起来转去侧殿。
两人拜完一遍,再次折返大殿。明珠累得坐在台阶上,任凭齐岳怎么揶揄就是不肯起来。
“渴了吧,要不要我回车上给你拿水?”齐岳无奈,只好拿了张纸巾铺在地上,也跟着坐下来。
明珠顺了顺呼吸,心情愉悦的侧过头,本想再调侃他几句,不料却看见挽着一位中年美妇的俞知远,正态度亲昵的从别院的小门里出来。
笑容瞬间凝固嘴边,她张着嘴,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