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收到一条短信,一个自己曾经熟记过的号码,但陌生的好似一百年不曾见过。
信息上面写着:我在西安,想看看你。
她怔怔的看着这几个字,手心微微出汗。像是碎玻璃揉进了心里,尖锐的棱角穿刺而进,血液像是泪水涌了出来。
简单的一句话,宁安的平静的心中却刮起了滔天风浪,一个清秀的面孔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
突然间,期待,不安,疑惑,欣喜…各种情绪杂揉在一起,泛出奇怪的味道来。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黎明叫她一起吃饭她都没去。
他在西安?
他这几年在干什么?
他怎么样了?
他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疑问多的像是一卷被拆散的黑色毛线球,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
宁安的心里很乱,乱的像川泽的秋天里满地的落叶,随着秋风萧瑟的滚动。
沿着大街一直向前走,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过卖速溶咖啡的超市,走过修手机的小店铺,走过芒芒的人海。走过经常卖小饰品的商店时,宁安突然停了下来。
商店叫烧包小铺,卖一些女生喜欢的饰品,精致的玻璃杯,非主流风味的耳机,大大的毛茸茸的卡通熊。还有一些很漂亮的小东西。
店里面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中学生。
宁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链。那是莫诚离开之前买给她的。
自己戴了多久了?有些记不清了呢。大概两三年了吧。
两三年的时间里,宁安一直戴着这个手链,尽管它不再像曾经那样漂亮,尽管它不再像曾经那样银亮,但宁安一直戴着它,呵护着它,像是在对待一个宝贝。
它承载着对一个人的记忆,并不昂贵,但一定很珍贵。
一个念头在宁安的心中悄悄萌发,慢慢的舒枝展叶。
手机响了,宁安拿出来,是黎明打来的电话。
“喂?”宁安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大大咧咧的黎明没有发觉,说:“你丫的跑哪去了?我怎么那都找不到你?”
“我在烧包小铺这里。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黎明说“对了,你吃饭了没有啊?我和张瑞峰在城南吃烧烤,你要不要来?”
“不用了,你们俩的二人世界,我去干什么?”宁安有些坏坏的笑道。
“也是哦,那我挂了啊。”
“嗯嗯”
挂了电话之后宁安突然有些失落。
黎明为人大大咧咧的,朋友也很少,但是她却很快乐,张瑞峰像是天使一样守护着她,从来没让她感到孤单。
自己的朋友很多,却经常一个人。
而且黎明这个吃货怎么吃都不会胖啊!从来都不顾及自己在吃什么,什么时候吃。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
“瘦不了的永远在骚动,吃不胖的都有恃无恐…”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远处有年轻的情侣在街上旁若无人的拥吻。
女孩并不算漂亮,男孩穿着便宜的休闲装,这个年龄的爱情都很单纯,只要一朵玫瑰的价格就可以买到。
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带着些阳光气息的莫诚与还不会化妆的自己,从来都不会去考虑那些让人烦心的事。
宁安突然发现自己很想莫诚,非常非常的想念。
她翻出手机,再次看那条让她心神不宁的短信:我在西安,想看看你。
一滴泪水划过晶莹的脸颊滴落在屏幕上。
宁安突然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去找他。
匆匆忙忙的回去,夜色深了。
曾经十七岁的单车,飞扬的白色裙摆,纪念册里泛黄的青春细节,清楚廉价的让人万念俱灰,又美好的让人觉得怎么过都是浪费。
可是再怎么糟糕再怎么平淡,回首看去,那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中的碎碎念念都晶莹的如同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灿烂的蓝色宝石,每一个情绪都散发出璀璨的芳华,照耀着那忧伤的年华。
第二天一早,宁安跟老师请好假,然后告诉黎明,自己想回家看看。
黎明摆摆手,送她到车站。
随着路程的推移,时光忘记了她身在何处,一切都像是车窗上映着的扭曲的世界,光怪陆离
车站里人很多,闷热的空气与四面八方传来的沉闷回声,让人感觉自己像是被装在一个大大的铁盒子里面,压抑的透不过气。
买票买了很久,等车等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哗啦哗啦的,像是天地之间演奏的一个场面宏大的交响曲,每个仓促落下的雨滴,每个慌乱逃亡的行人,都是一个个巨大的音符,早早就被谱写好了将来的命运。
一个人等候的时光总是很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去细细的品尝,不管是期待还是苦涩。
黎明发来信息:丫的走了没有?没有就回来吧?张瑞峰回老家了,我一个人在学校好无聊。
宁安回了一条信息:走了。
也许对一些人来说,那个人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世界就会大片大片的泛黄,变得荒芜。
黎明与张瑞峰的关系很古怪,他们成天腻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承认过对方在自己心中不可取代的位置。
可是那不也很好吗?没有羁绊,也许就不会有忧伤,不会有那么多从各个角落涌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