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疑惑:“莫诚他怎么了?”
薛小夜说:“两年前我和苏渂一起来到西安,过了很久才知道莫诚也在这里。”她低了低头,好像在回忆极大的苦难。
宁安看到她眼中屈辱的泪水,像是心中有一棵突然盛开密密麻麻的玻璃做的鲜花,尖锐的棱角直直的刺入,在另一头突出一个暴露在空气中的鲜血淋漓。
薛小夜说:“他奸淫掳掠,烧杀抢夺,行走于阴沟,飞奔于房檐,人送外号田伯光!万花丛中过,草根都不剩!”
说完薛小夜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宁安没有笑。
苏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宁安知道,薛小夜这个女孩喜欢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封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盖上泥土,然后再在上面种满流泪的鲜花。
她总是把最美丽最善良的一面展现出来,把悲伤的都留给自己。在无数个夜晚中将它们挖掘出来,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苏渂说,薛小夜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孩,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她都无法走出心中的阴影,因为她从来不将一些东西展现出来,就算你想保护她,也无从下手。
宁安没有接着问,她不敢再问。
比起早早进入社会的他们,自己的生活应该算是很美好了。
苏渂走进来,说:“宁安吃饭了没有?我订了外卖。”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楚颜色。
吃完饭之后,宁安说:“我回去吧,本来也是脑袋一热才过来的,现在清醒了,也该回去了。”
薛小夜抗议:“你丫的以为我的地盘是韭菜园子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两年没见了,你必须陪我玩几天。”
苏渂附和着:“是啊是啊!住两天再走。”
宁安说:“我住在这里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
薛小夜接着抗议:“麻烦算什么,来了你总是客,总得让我招待招待,尽些地主之谊再走吧?”
苏渂附和着:“是啊是啊!尽些地主之谊再走。”
宁安说:“我住在这打扰你们俩小夫妻恩恩爱爱,多不好啊。”
薛小夜说:“我跟他有什么好恩爱的,你留下来陪我,我要跟你恩恩爱爱。”
苏渂附和着:“是啊是啊,你们俩恩恩爱爱。”
宁安四处看了看说:“可是你们这里只有一张床,我睡哪?”
薛小夜说:“把苏渂打发出去,不就只剩我们俩了吗?”
苏渂附和着:“是啊是啊,把我…打发…出去…?”
陈述句生生的变成了疑问句。
薛小夜面带怜悯的点点头,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轻轻的抚摸。
宁安明显看到身边的苏渂鸡皮疙瘩与汗毛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
苏渂咽了一口唾沫,干笑着说:“好啊好啊,我出去睡…”然后就急急忙忙的逃亡似的消失了,生怕薛小夜的菜刀会走火一样。
晚上时宁安跟薛小夜聊天,才知道他们两很不容易。
两个刚刚从学校出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没人帮忙,没人问候,精神的疲惫与生活的拮据,让他们受尽了苦难。最穷的时候,两人一天只能吃一包方便面,他总是让我先吃,我吃着吃着就哭了,他抱着我说,没事,你把明天的吃了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但即使这样,薛小夜依旧没有离开苏渂,苏渂对薛小夜依旧是无一不至的关怀与体贴,就算是吵架,苏渂也一直让着她,任由她把气愤四处发泄,然后端着饭菜出来,说:小夜,吃点东西吧。
后来他找到了工作,虽然钱不多,但足够解决温饱了,他带着我去肯德基吃鸡腿,服务员把东西拿来之后,他一口都没吃,只是一直看着我吃,还问我够不够,那时候,我真的好想哭。
薛小夜说:“那一刻,我真庆幸自己总算是做了一次没让自己后悔的事。”
只有一起经历过苦难的爱情,才称得上真正的爱情。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有很多人谈恋爱,但大多都是一时的轰轰烈烈,像是在春天时盛开的花朵,在夏天成长的绿叶,秋风一吹,就会凋零,就会枯黄。而当时也没有人会相信薛小夜与苏渂会走这么长。
宁安说:“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去昆明吧,那有很多朋友,我也可以帮你们。”
薛小夜说:“让我想一想。”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忧伤迷茫。
这个城市太过冰冷,一眼望不到边际,每天看到的都是生硬的高楼大厦,密密麻麻的人,也许你朝着一个方向走上一天,也不会看见一条河,一块山清水秀,不会看见一点能让你放松的东西。
这个城市几十万人都过着疲惫的生活,压力像是空气一般遍布各个角落。
宁安知道薛小夜不是一个拖沓的人。
果然宁安第二天早晨朦朦胧胧的醒来时,就看见薛小夜与苏渂在收拾一些琐碎的东西,于是爬起来帮忙。
收拾东西时她发现屋内气氛格外奇怪,平时喋喋不休的两个人现在都不说话,也不看对方,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
不经意的一瞥,宁安看到苏渂偷偷将一把菜刀扔进垃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