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裴清淡笑一声,回答到:
“我是什么人你以后就会知道的,总之是不会害你的。”
长孙茹儿皱皱眉,从小在长孙府复杂的环景里长大的她,从来就不想粘惹上什么大人物,只想以后找个机会逃出长孙府,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既然他不愿说,那她就不问。
澹台裴清见她收起玉佩,安安静静地,确实不再追问,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她很聪明,知道越多对自己越不利;失落的是,她既然不问,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并不关心他?唉,没事,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
“谢谢你的款待,我想我该走了。”
“再坐坐吧,刚吃完呢,吃杯消消化一下。”
澹台裴清拍拍手,唤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就打发下去了。
很快他又进来,端着两个杯子进来,不知道是什以茶,那么神秘。
澹台裴清打开杯盖,一阵清香扑入鼻。长孙茹儿吸了两下:
“桂花香味。”
“对,这是桂花茶。”
“竟然还有花茶!”
“嗯,这是前些年,游历偶然发现的。你尝尝看。”
长孙茹儿接过,仔细尝了一口,甜爽适口、香韵细腻悠长,顿时喜欢上了。
“这桂花茶有通气和胃的作用,很适合饱食后饮用。”
“那……你知道这茶的制法吗?”
“既然是我发现的,我自是知道的。”
长孙茹儿眼巴巴地望着他,澹台裴清看着如同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一般的她,开怀地笑了起来。继续道: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嗯嗯。”
“我本打算把此茶的制法传与我未来的妻……”
“啊!那你还是别说了,我尝尝就好尝尝就好。”
“……等我把话说完不迟嘛!”
“……那好吧,你说……”
“茹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时间对我们凡人来说如浮云苍狗、白驹过隙,世事浮沉终是梦,过眼云烟转头空,又何必计较那许多?倒不如与自己所爱,闲云野鹤一壶清茶来得悠闲自在。”
“……”
“你若是想学花茶,明日便来凤凰亭罢!”
“……啊!什么?”
“既是请客,那便要准备好各类吃食,我看花茶就很好。那日也邀请一些名媛淑女,如花女子奉以花茶,我想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了!”
“……”
“正好这几日凤凰亭内正在窨制花茶,你要是有兴趣,持着玉佩进来学便是。”
“你不是说,你是要教你妻制花茶的吗……”
“那是自然,不过凤凰亭内的人都是别处请来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他们自是不会说出去的。至于花茶师傅,她更是不会传出去的!”
“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嗯?”
“那凤凰亭如今的主人,是不是你?”
“……”
没想到她会问这事,澹台裴清有些不好回答了。
“你既不方便回答,不说便是,反正也不要紧。”
“暂时确实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又是以后,这男人该不会是想缠上我了吧!
“那好吧。不过时候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谢谢你!”
“对我,不必如此客气。”
“明天我会去凤凰亭的,不过我说不准是什么时辰。”
“不打紧,你尽管来便是。”
长孙茹儿点点头,起身离开。
……
第二日,长孙茹儿等府里的管家查完后才悄悄溜出府去凤凰亭的。
她站在门外,看着高墙深宅的凤凰亭,平下激动的心,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吱――”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疑惑地探出个头,打量了下长孙茹儿,问:
“你是?”
长孙茹儿不说话,拿出那块玉佩给他。
那小厮一惊,道:
“怎么是个男人?”
长孙茹儿满头黑线,自己出来都是男装出来的啊!
“公子眼花了不成?”
“……”
“快请进吧!”
长孙茹儿跟着那小厮进去,只听得那小厮一路上嘀嘀咕咕个没完,难得又是一个爱碎碎念的人啊!就跟她奶娘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进凤凰亭。虽然长孙府也算是亭台楼榭,游廊曲折,花木繁茂,碧波荡漾,但与凤凰亭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长孙茹儿跟着那小厮一路行来,亭台楼阁、佛庵庭院配以山形水系、繁花名木、鹤鸣鹿啼,雅中有俗,静中寓动,移步换景,让长孙茹儿目不遐接。她眨眨眼,不想跟个乡下人进城一样傻傻地,索性低下头,一心跟着小厮往前拐。他们来到一处门上题字为“清芜苑”的小院子门前,那小厮示意长孙茹儿等一会儿。他进去不久便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是澹台裴清。
“来了啊!要进来休息一会儿再去吗?”
长孙茹儿摇摇头,她溜出府时已经是申时了,也不知道那花茶制作难不难,她得在酉时末赶回去,因在那管家会查看她们是否定时休息。
“那好吧,跟我来。”
澹台裴清又领着她往清芜苑旁一条小径走去。
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路。
“小心脚下。”
澹台裴清关心道。
长孙茹儿看着落在地上细细碎碎的竹影,点点头,她可没那样娇气。
这条小径的尽头发着光亮,似乎就在前面,可走起来却花了好些时间。
“色香楼”,一片竹林之后竟是一座竹楼,竹楼里有人影在走动。走近竹楼,长孙茹儿闻到一丝丝花香,道不出名,猜想该是与昨天澹台裴清所说的其它花茶。
“到了。”
“公子,您来啦!”
一个与刚才带长孙茹儿进门的小厮一样打扮的少年,看到澹台裴清来与长孙茹儿,高兴地打着呼。一双灵秀的眼,一个劲地射地长孙茹儿身上。
澹台裴清领着长孙茹儿进了竹楼,看到坐在正堂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人,问:
“娘亲,您都做好了?”
……娘亲?
长孙茹儿大吃一惊,他竟然带自己去见他的母亲!
赵母呵呵一笑,白了一眼澹台裴清说:
“放心,没良心的臭小子!定不会误了你们年轻的兴致的!”
“好吧娘亲,让您辛苦是儿子的不对,不过您老不正好那些花茶很有兴趣吗?这正好给您打发打发时间,不会让您闲着无聊。这可是两全齐美的事。”
“臭小子,请我帮忙你就直说了罢,快别在你娘面前打诨了!”
“唉,还是娘亲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哟,你还是别说了罢,你自从在我肚子里,我就摸清了你这小子的本性。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什么事让你这么费心。”
赵母眯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盘腿坐在澹台裴清身旁的一脸惊讶的长孙茹儿。在如此犀利的目光下,长孙茹儿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乖巧地淑淑女女地坐着,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不言不语。
“这小姑娘是想学花茶?”
“诶?”
长孙茹儿见一语道破长孙茹儿身份与目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笑得慈祥的赵母,猛地抬起头呆呆看着她。
“被我猜对了。”
“呵呵,娘亲的判断儿子拍马都赶不上的。”
“小姑娘答应了这臭小子什么要求,让他带你来我这学花茶的?我可先提醒你啊,别被这臭小子给骗了。”
“啊?”
难道他经常干这样的事?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儿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女孩给您瞧的啊!”
澹台裴清这回是真动怒了,他什么时候骗过小姑娘了?他可一直都是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啊!怎么能这样污蔑我!还在……茹儿面前!
“呃,这……唉,坐下坐下,臭小子真生气啦?哟,看来这位姑娘有些来历啊!”
“……”
长孙茹儿坚守着多说多错,少说多做的原则,继续装傻。
贺兰万俟看着对面脸色各异的两人,摸了摸还没一丝皱纹的下巴,说:
“别担心,这臭小子既然能带你来我这儿,定是心中打定了主意的。虽说这小子做事有时恁是糊涂了些,不过为人还是靠得住的!对了,还不知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长孙尚书家的四千金,长孙茹儿。茹儿,这位是我母亲,贺兰万俟媛。”
“伯母您好,长孙茹儿有礼了。”
身上既然穿着男装,于是抱了个拳学男子那样对贺兰万俟问了声好。贺兰万俟点点头:
“小姑娘性子如此豪爽,不拘于小小闺阁,伯母是越来越欢喜你了!”
“承蒙伯母厚爱,长孙茹儿不胜荣幸。”
“嗯,真是有教养的好女儿啊!”
澹台裴清看看日头,不愿贺兰万俟深探,便转移了话题:
“不知娘亲此时可得闲教茹儿学习花茶?”
“臭小子觉得娘亲何时不得闲?”
“……”
长孙茹儿撇过脸,张忍着笑,不去看澹台裴清那张憋屈的脸。
可是却满心羡慕地想,他们两母子感情真好,可是自己的母亲……唉,不想也罢不想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