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伦敦的第四天,心情不怎么好,只因昨晚睡前和寇律的谈话并没有美好的收场。
“我没打算跟外国人谈恋爱,而且我不会接受短暂恋情的。”这话是很赌气对跟寇律说的,他给我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对于短暂恋情我没有定义标准,我哪有先知知道哪一次会是短暂恋情啊,要是可以,我就可以预测我和孙承武的结局了。至于外国人这部分,我是针对艾登的。
寇律早上并不像平常那样问我当天的计画,他出门后,我还是没动力去观光,在家里混了一个上午,写了封信给荷恩;我这辈子从没这么认真写过信。中午终于走出大门到附近的大街上寄信,顺便闲逛,晃到一个小公园,看到一位老太太在鸽子,她还会跟鸽子们对话,真是一位很懂得生活的老人,只是,为何我却一直认为她一定很孤单呢?她让我想起外婆,外婆在天上会孤单吗?有没有碰到外公?也不知道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直到再走回家里心情依旧不好,又想要回台湾了,冥冥之中,好像外婆不想要我这么快就离开英国似的,我接到一通意外的电话。到达伦敦那天在地铁站遇见的那位新加坡女孩雅玟打电话给我,她说,每年八月布里斯多会有热气球飞行展,她和那几位台湾人很欢迎我去找他们。
我老实说出正在考虑要回台湾也同时想去看爱丁堡看艺术季的挣扎,雅玟闻言后还是很诚意地邀请我,直说她不能离开学校太久,因选了暑修课,不然也想去苏格兰走走。
想想后,我允诺过几天会跟她连络。
怎知,放下电话不久又有一通更意外的电话是来自杨荷恩,她终于辞职了,心情也在低潮之中,刚听到她的声音时本想将自己心烦的事丢给她,结果,紧急住也很顺口地邀她来英国散散心,反正我人正好在这里啊!我想,寇律应该不会反对我的朋友来住这里吧!
荷恩没考虑太久就决定等她处理好身边的事就要来英国找我,这让我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想到自己去留英国的想法反覆得还真够快的,是有些丢脸,唉,还好,反正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尽管不确定寇律会不会回来吃饭,还是帮他做了晚餐,而他的归是让我担心了,幸好他是空着肚子回家的,否则依照他的食量所做的晚餐就很难解决。
“嗯,寇律,抱歉喔!我先斩后奏,你记得我提过的荷恩吧?她辞职了,我已经邀她来英国玩,大概三个星期后她会来伦敦,她可以跟我住在阁楼,好吗?”晚餐时,趁记得的时候提出。
“当然好,只是,你们两人挤在阁楼一定不舒服,她可以住在二楼的房间啊!”他热心地说。
“那就等她来再看看!”荷恩要来对我是件很快乐的事。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原本在餐厅里工作,不过她一直想去旅行社工作,在还没找到工作前,我建议她干脆休息一阵子。”
“怎没先找好再辞职呢?”寇律很好奇,原来骑驴找马的心态中外皆同。
“荷恩从十几岁就要打工赚学费和帮忙家里,这些年她几乎没有休息过,我倒希望她可以休息一阵子,她太辛苦了。”我没说出口的还包括她的感情也需要休息。
“嗯!这是什么?”他了解地点头,指着我临时决定跑去中国城所意外发现的那盘切料。
“喔,这些是海带,鸡心和鸡肝啊!很好吃哦,在台湾有一种摊位叫做盐酥鸡,这些东西加上九重塔炸过再洒胡椒盐粉,超好吃的!”怪了!我怎么觉得我越说他的脸色越难看啊!难道他也对鸡心等类食物过敏吗?真是的,他那一身的结实肌肉都是假的吗?体质这么差喔!”你还好吧!”
“我如果不吃,你会不会生气?”他迟疑地说。
“不会啊!那更好,我可以吃得过一些。”美食当前,先吃为快,我奋力吃着想念的鲁味。
饭后,寇律说他会整理厨房,我就跑去看电视,后来他到客厅来说他买了个内锁,要去阁楼帮我加上。我一路尾随他到阁楼,试图表达不装门内锁也不要紧的想法,没想到我在庄院要求加锁的事让他耿耿于怀,还延续到伦敦来。
“以前大部分的庄院生活都很传统,早先未在主人房加锁是因为方便仆人进房间服侍主人,后来就这样传延下来了,很多老家族,甚至现在的人还是这样,反正住在家里的都是家人,大家也不介意的。”他拿着可以拉栓起来的锁在门边丈量着。
“那就不用加了,我早晚要走的。”在他准备要加栓之前我轻喊。
他却看也没看我,继续做。
那只能耸耸肩了,看来我说半天等于是白说的,又不知道该下楼还是留在房里,就这样杵在原地。
“你不怕我又变成狼人?”声音从他低头的姿势中散发出来得很突兀。
我一听就笑出来,是喔,这里是欧洲,狼人传说的地方,只是传言中的狼人是会吃人的,但我所认识的寇律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啦?我这般捧场的笑声却得不到响,他的脸竟然变得好严肃。
“寇律!”我切掉笑声,犹豫地喊了他。
锁紧了内锁,他收拾好工具转身走出阁楼,下楼前转过来看我一眼,”晚安了!提醒你一声,明天下午我们去凯萝琳那里选你的舞会服装!”
那眼里不像是我想像中的狼人的眼,没有暴戾也没有狼牙,却有着难解到我无法归类的热切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