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的我就像活在地狱里,不只是身体随时在烧灼着我,内心也是一样。
换我这样问吧!
如果,你跟自己的男(女)朋友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久,感觉是怎样呢?
那时我常有机会就会这样问人,因为我对寇律的感觉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了。当我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印度北部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过着最原始的无电生活,为此,我们曾有过一个多月都没信件也没说上话的纪录,虽然他遵守诺言,信件写得越来越勤,每次寄来的包裹里面都是满满的礼物,信和相片,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无法说明的心情,像是抱怨他,也像是在自怜。
我这个人会自怜?
以前,我或许会偶尔有自卑的心情,但自怜?从未有过,可是我当时确实是常常觉得自卑又自怜。尤其看着照片里皮肤晒得发亮,坐在当地计程车;骆驼的身上的寇律,虽然留了一头长发,还蓄了络腮胡,但眼神晶亮又光耀,整个人自信满满的让他散发出超越长相评分的帅气,他脸上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让我很难找个句子来形容,总之就是好看。
我很喜欢寇律是没错,可是,我还爱他吗?他会爱这样的我吗?这样的问号常常不时跑出来询问自己,但我还在等他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我并没有要效法王宝也绝对没劈腿,为何我还会这样问自己呢?或许是人性在这时点醒我一些事。
在我还具有美貌的时候,是常看到爱慕的眼光,但即使是同一个人,在我改变前和改变后看我的眼光是截然不同的,生病后,有些人看到我会故意露出同情的眼光或随意加句安慰的话,有人甚至错身而过假装没看到我,或是面对面当作我一点都没改变,以上或许都是对方的体贴,怕我难堪吧!然而,若转换成是寇律用以上其一的方式看我,我肯定会受不了的,他到底会用哪一种方式对我呢?
我很害怕,真的,以致我对和寇律长期分开后的再相逢感到茫然,无力也疲倦,荷恩说我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这样东想西想的。然而,相较于寇律目前的光耀再反观自己,想了都会喘不过气来。那时最让我痛恨的除了我自己的容貌,身体之外,就是镜子了,那清清透透的亮面让我像是显微镜下的纤维,一眼就照穿所有的缺点,后来我几乎不想照镜子,因为自怜
二十五岁生日这一天上,我先跟爹地去他的苗园检理花苗,下午则和苗园里的员工一起架好新建温室的最后一批自动喷水器,因为爹地下班前要送苗栽去老朋友那里,然后要去拿珍妮阿姨替我订作的生日蛋糕,于是下班时,我是搭爹地的员工罗伯的便车回小木屋。
“阿曼达,你真的不考虑我那儿子吗?”五十多岁的罗伯看着前方公路笑问。
“就跟你说我有未婚夫了啊!你看,这是我的戒指。”他儿子安德森的女人缘超强的,都远播到方圆四周隔壁村去了,最重要的是心有所属了,居然还老这样闹我,我嗔他一眼,故意将订婚戒挪到他眼边让他看。
“没结婚前什么都有可能,更何况,英国人阿太古板了,你那个又住那么远,我儿子”比较方便”啦!他不错啊!我们这附近唯一的律师呢,嫁在这里的话,你爹地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不是很好吗?”罗伯老不习惯寇律的英式礼仪和听不惯正统英国腔,最爱笑寇律是活在中古世纪的人。
“我不喜欢三心两意,收了戒指就是了,除非他后悔。你就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你是怕我爹地赖着你是老员工,不再给你加薪,要套我这层关系吗?呵!你这样说安德森,他知道了一定会气炸的。”哪有人家这样说自己儿子比较方便的啊!这个罗伯喔,老爱闹我。
“你跟你爹地专情的个性很像。唉!真不懂安德森怎老爱去找那个女人。”罗伯有些忿忿地说。
安德森的状况有些辛苦,他爱上一位搬来我们这一区快两年,有个两岁多女儿的年轻寡妇,不但不敢再碰婚姻也拒他千里之外,他的父亲罗伯则因她不是本地人而排斥,真不知要怎么说罗伯,我曾跟罗伯笑说我也不是本地人啊!罗伯却说我是在这里出生的,他还抱过满六个月的我呢!所以我当然是本地人。唉!我又能说什么呢?爱情这学问对罗伯来说是个谜吧!至于我,连自己的感情也曾搞得乱七八糟的呢,闭嘴为上。
“小美女,生日快乐!”罗伯在我下车时对我说。
“谢谢!明天见!”听了失笑,当初我来美国的时候,罗伯看我满脸红肿又难看的身材时,那种惊讶的表情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呢,无所谓啦,他没恶意的,只是把我跟爹地那张帅脸和标准身材拿来做比较而已,风水真的会轮流转,现在对他来说,我又变回小美女了。
回到小木屋,先冲进浴室洗掉劳动一天后的尘灰和臭汗,吹干头发,找了件珍珠色低圆领及腰,长袖荷叶边的针织衫;这件是寇律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他在香港等转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适合我就买了。他真的很会帮我买衣服,送的每一件还都很适合我,嗯,再找一条靛色的及地八片裙,穿好了衣服,配上夹脚低跟真皮凉鞋,再来呢?在耳后各点上一滴去年寇律送的圣诞礼物;Cabotine香水,再找副小粒珍珠耳环,这样该像个寿星了。
我知道是该去爹地家了,珍妮阿姨大概已在忙晚餐,她的两个孩子都还小,能帮的忙有限,只是,我现在还想再看一次荷恩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