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电邮帐号后的隔天清晨,我先去爹地家查信,开心地看到寇律的回信,他说明天就要程去荷兰了。真好,有了这个电子邮件联络迅速多了,不必再苦苦等信邮差的来临或是计算时间打电话。
早上跟爹地去苗园,整理着当天要出货的小盆栽时不断想起昨晚香呐说的话,香呐终于愿意和安德森在一起真是件好事,替他们高兴之余也开始在想,何时要真正去拥有一个人或是属于一个人的。
我非常能领会那样的心情和期待,我和寇律经过几次的考验后,心真的很稳定了,不是因为手上的戒指,而是即使我们这一年来分隔两地,他在去年圣诞节过来陪我;还和我一起商量重建工程的设计图,我在今年春天来临前去英国参加史提夫的婚礼,也和寇律在他新成立的工作室一起参与未来居住屋的重建动工,两人同心携手努力带来的喜悦没有再让距离影响我的心情。
现在,我深深了解到平衡饮食对身体的重要,健康目前算稳定,身上不再轻易长出奇怪的痘子,身材也几乎回到过去的模样,除了拜赐沙米序医师的耐心,也因有家人的支持与爱护,这一年,爸爸妈妈也曾从英国来看过我,身体健康了当然让我开心,但看着爹地和妈妈都各自找到幸福更是开心!
拥有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拥有自己的人绝对是很美妙的滋味,我开始动念,即使寇律的生日当天人在荷兰,但若是他一回到英国后就看到我,不也是一个难忘的生日后的喜悦吗?
我真要认真地想一想了。
很多事情都是定的。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那我怎也不可能认识寇律,这缘份并非架设在爹地和妈妈的婚姻和幸福上,却因这层关系,才有今日的机缘,这是妈妈带给我的奇缘。人生的路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真将”缘”字说得很透彻!
如果那一天我的心情不是那样莫名不安我不会打电话去庄院,那我就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戴维斯的屋子遭祝融之事,更不会做出以下决定。事发当时,寇律正在荷兰,史提夫和威廉获报就立刻赶去处理,但我还是心急如焚;因远在美国无法做些什么。透过电邮知道寇律正在处理手上工作想在两天后赶回英国,这也促使我当机立断地整理行李,告别爱我的爹地和珍妮阿姨,弟弟妹妹,隔天就搭上飞往伦敦的飞机。
一九九七年的六月底,我再次回到英国。
带着寇律写给我的所有信件回到庄院,重回庄院所有人的温暖怀抱,吃过辛蒂的爱心松饼,捧着一杯伯爵茶站在厨房这个窗口,胸口被回忆充溢得满满的。
记得以前,我总爱捧着他煮的咖啡,站在这窗口看后花园,看着风吹与草动,闻着咖啡香和他静静相伴着。第一次,就是在这窗口接过他所煮的咖啡,我从没喜欢过咖啡,会心悸,然而,认识了他之后,我做了许多自己从前未曾作过的事,喝咖啡就是首例。那一天,他正好从迷宫的工作段落回到大屋,我正好从外头散步回来到厨房觅食,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就在这窗口,在我决定回台湾时两人也站在这窗口前,我曾难过地看着手中的咖啡,想着这会是最后一杯吗?未料,后来让他说服跟着他回伦敦,然后就是我回台湾考试,再来是落榜,找工作……
四年岁月之间,所有和寇律之间的点点滴滴的颗粒越滚越巨大,每个颗粒里都是我和他的对话,我和他走的路途,我和他所有的目光闪躲与相会,回想起来,那些点滴从无未曾淡化过。里头我最后悔的是对他说过那句;我不发展短暂关系的。无谓吧!上天还是送给我一份惊喜,原以为的短暂交会却捆住了我们四年之久,而那句话并未点上句点的,还是一句现在进行式!
在庄院稍做休息后,尼尔先生载我去戴维斯家,开过新盖好的围墙边,穿过刚装上的铁灰色波浪拱形铁闸大门下,站在屋子大门前看着四周已整理好的房舍和庭院,与我初次见到的废墟状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在让我感觉像是四年前第一次看到派克庄院的那个夏天。
屋里走出来的是史提夫和美乐蒂,跟他们相拥寒喧后,得知这次意外已经排除原以为的纵火;相关单位检查后认为是电线走火之故,幸好发生的位置是在后方新建的玻璃日光屋,也在邻居及时通报下,损失减低到最小的程度。
“上次漏水的问题解决后,这工程也接近要完工,寇律一天比一天兴奋,直说这个夏天可以在这里举行你们的婚礼。”史提夫看着被烧毁的墙面,微皱眉说。
“可以照常进行啊!除了这里,屋子其他部分都几乎完工了。”我轻耸肩说。
“要我陪你去看家具吗?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店。”美乐蒂开心地说。
史提夫知道我的想法后,居然搓搓我的头发。
“还当我是小孩吗?”我笑问,他们夫妻一起笑起来。
史提夫还需要跟整修的工头讨论一些事情,美乐蒂则要去联系清理公司,我一人绕回前门开始从客厅慢慢看起,意外在璧炉旁看到那张我在开罗看上的埃及一男一女图,没想到他悄悄地为我买了!我抚住胸口的激动再慢慢走过厨房,餐厅,楼上的房间,走到主卧室让我不由猛地屏住呼吸。
当初我们一起在苗园工作的时候,常常边工作边讨论如何布置这个家,我说,很喜欢他在树屋作的那种原始原木家具感觉,他说,那我做张这样式的床吧!他真的作了,我也看过床架的照片了,现在已放上床垫,天花板上亦固定上我喜欢的淡苹果绿床纱罩帐,床墙面漆的也是我们共同讨论决定的法国绿,大窗则漆上象牙白的边框,而主墙上是我们一致同意的克林姆壁画;吻,那女人的脸现已完工,是个混血女人,叫做田斯瑶。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张开眼睛再细细看过这房间里的一切,走向那张大床,坐上后再也忍不住地笑起来,拍拍床面,脱了鞋躺上去,我真喜欢这卧室啊,完全是我理想中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帮我完成的那个人的心意让我满足地合上眼,很快地沉入梦乡。
下午尼尔载我回到庄院,辛蒂已经开始和她的助手在为晚餐做准备,我,妈妈和美乐蒂都轮流进去厨房凑过热闹,莎莉现在怀老二,一闻重味就想吐,我们就请她去家庭室吃茶点当少奶奶。
晚餐桌上,坐了满满的派克家人,爸爸看着我旁边的空位说:
在爸爸身边的妈妈轻轻地对我送来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