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大叔与向月来到停弦渡。
停弦渡口的船不多,人也不多。
向月问:“现在呢?”
“嗯?”
“现在去鬼岛的人还多吗?”
大叔笑笑:“如今鬼岛附近有多少冤魂啊,而且都是因情而死,就算还自信能够得见游女,那回来怎么办?那么多鬼,谁能保证它们不嫉妒,所以现在还有谁敢靠近?”
“所以,”向月看着那些船,“船夫也不太可能肯开船去那里喽?”
“恩,”大叔点头,“说起来是这样。”
实际上就是这样,向月问了好几个现在在停弦渡口有船的船长,没一个敢开船去的。向月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人家吧,于是坐在沙滩上玩沙子。
大叔蹲下问她:“你去鬼岛干嘛?”
向月玩着沙子的手顿了顿:“不知道。”
“不知道你去瞎凑什么热闹?”大叔在向月旁边坐下,“又没个情郎什么的。”
向月没有因他这句话生气,还是把玩着沙子,握紧,松开,握紧,松开“你希望我去吗?”声音轻轻的,杂夹着海浪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大叔晃神了,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希望?我能期望什么呢?”
向月轻轻笑出声,大叔才反应过来,讪讪道:“你知道了。”
用力扔掉抓在手里的细沙,向月说:“我又不是傻子。”傻子才会义无反顾,她,没办法。既没办法义无反顾的继续,又没办法义无反顾的反抗。
“不问问我的目的?”
“你好像也不清楚。”
“是啊,不清楚。”大叔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清楚要不要有个句号
又是呆坐了好久,最终向月打破沉默,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尘,她说:“我也不清楚,灵石要我来,我便来了。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做,不知道怎样最好,所以,大叔你决定吧。”
向月一步步踏离海边:“三天后,如果这里有能开向鬼岛的船,我便去。”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
海风吹过,细沙翻飞,了无痕迹。
又是由他来决定。大叔闭上眼,将斗笠覆到脸上,往后一仰,平躺在沙滩上。
三天后,停弦渡口,大叔倚在一艘船上,远远地,看着一个红色身影越来越近。
向月还未站定,大叔便从船里跳出来,帅气地落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向月站定,看着他,以及他旁边的船。
船并没有什么特殊,与渔夫们出海打渔的船相比,只是小,而且不是小一点半点。别说抵御风浪,它能在海里航行就算不错了。向月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
“嘿嘿,”大叔挑了下眉,一手扶住船沿,“你别看它小,它可比那些大船有用。”
“恩。”
“别恩啊,好歹你也是天女,就不能感受到什么吗?”大叔向她眨眼,另一只手拍拍船身。
“哦,”向月恍然大悟,大叔打了个响指,赞赏的看着她,鼓励她说出来。向月微笑:“比如呢?”
“比如?”大叔险些栽倒,“难道你就不能感应得到?”
向月还是微笑,不说话。
“完了完了,”原地转了两圈后,大叔说,“你这天女算是白当了,这明明显显就是一个法宝啊,你竟然感受不到它的灵气!完了完了”又开始转圈
向月看着他转圈,特别想把他一脚揣进海里喂鱼。心念神动,她已经抬起脚,就在要碰上他的时候,大叔停了下来。
“不行,我觉得你想干嘛?”大叔注意到她的腿,防备的退后。
“没干嘛,”向月放下腿,“只是想活动下筋骨。”
“对,这就对了,”大叔说,“这船虽然是法宝,但靠它去鬼岛的话,一定得先把筋骨活动开,不然窝的你难受。”
向月跳上船:“只有我一个吗?”
“那当然,”大叔点头,“现在谁还敢去鬼岛啊,嫌命长吗?”
向月歪头浅笑:“传说是真的?”
大叔微笑:“去了便知!”
耸耸肩,向月表示无所谓。然后环视了一下船,“怎么动?”
“这简单,我示范给你看。”
向月看着他,大叔先是两手合十,然后拓出手印,随着点点流光在手上翻转,嘴里念念有词:“以吾之名,敬启鬼君,天地浩浩,海河荡荡,使之我兮,尔开鬼路”,最后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船,一声“解!”,完美收工。
他挑眉看着向月:“简单吧!”
向月也挑眉看他:“是简单,不过不”动字还未出口,小船已蹿了出去。
天,向月想动手了,却只能在船上瞪着渡口上站着的人。
停弦渡口上的大叔看着向月想吃人的表情,哈哈大笑。其实也不好笑,他试过呢。使劲挥挥手,向着船上的人儿道别。
直至人影成点,消失,直至夜幕降临,大叔还在看着船离开的方向,那是去鬼岛的方向。原来是这个方向,那么久,久到他都快要忘了
再说向月吧,向月也是一直看着停弦渡口。看着那人大笑,看着那人挥手他还是如他们初见般那么皮肤黝黑,依然戴着据他说是遮掉天颜的斗笠,眼神澈澤却又突然,向月想知道他的故事了,大叔的故事,未出口的故事……
已经看不到了,四周茫茫都是海水。向月不太艰难转身,海浪汹涌而来,下意识要躲,却发现根本碰不到。是船加了避水咒?向月伸手却是能触摸到海水的,并不太冰的触觉没有抽回手,向月喜欢水从手上流过,抓不住,也不会断。
想到或许贝贝会喜欢大海,向月解禁了南贝的足。
很快,南贝出来了。它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自从主人恢复灵力后,它再也不能随意进出了。主人禁了它的足,除非无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放它出来。南贝怨念地想着,才发现空气的味道怪怪的。
“啊,海,海,主人”南贝摇着她,难掩兴奋之情。向月浅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