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极的红,灰暗的天,撒欢的雷,安静极了。没有迎来送往,没有寒暄,没有热烈的氛围。脸上的笑容已经固定住了,宫人们不必再分心去担忧因笑容不美丽而冲到喜然后一不小心掉了脑袋的糟心事。于是乎在宫人们全心全意的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下,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皇族婚礼的仪式极其繁琐复杂,即使向月极其配合,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一言不发的一一照做,但全部仪式结束还是到了半夜。老嬷嬷把向月请进新房,直到房门被老嬷嬷自己亲手关上,在场所有宫人的表情才微微放松——天知道他们多怕向月这个暴脾气的主子突然就脾性上来——一个撂桃子不干,那他们全都没好果子吃。
不过也是奇怪,既然没有宴请宾客,那这位主子也没多得他们皇帝的圣心,毕竟是大婚,而且还是一国长公主的亲事,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那这位平乐公主是真心不受待见。可是不受待见的人儿,虽然是主子,为何还敢给他们脸色看,而且他们还硬气不起来?真是……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吗!
因为没有宾客,也就不用推杯换盏的应酬,宁文姬看了会天色,脸色依旧难看地进了新房。
向月正在饮酒,一杯接着一杯,直至将壶中酒倒尽,她才抬头看向来人。
宁文姬——她的夫君!呵,向月举起手中的杯子,那是最后一杯酒,她把手伸直,伸向他,面色因酒意而酡红,黑深的眸子此刻有些微醺,水雾朦朦而又晶亮。
宁文姬盯着她,狭长的丹凤眼因她的动作微眯,喉结翻动,不自觉舔了下嘴唇,他倒真有些渴了。
移步上前,他抬起的手,指尖才触到暖意——向月对他笑,一阵晃神之后,她已将杯中酒饮尽。甚是挑衅般翻转手中杯子,一滴余酒滴落在地板上,“没了~”向月笑着对他说。
一边唇角邪魅的勾起,宁文姬眼眸加深——美人如斯,夫复何求。可惜,她已不再贞洁,那他也无需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思虑至此,宁文姬一个大步上前,打横抱起向月,便往床榻走去。红色的帷幔在灯火中摇曳,向月在宁文姬怀里安静极了,静到他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低下头,怀中的人儿正看着他——许是喝酒的缘故,那黑深的眸子染上几分娇媚,浓密的长睫毛上下扇着,又添了几分孩子气的灵动……
忘了跳动的心脏,呼吸渐渐困难,大手覆上那双眼睛,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宁文姬加速了脚步,把向月安放在榻上,然后转身背对着她。心跳恢复正常,呼吸趋于平缓,向月还在看他,背对她的他能感觉到。
只是不敢转身,父命难违,而他已经不忍心了。何时心软过,宁文姬自嘲一笑,还是对一个还未出嫁便已红杏出墙的人儿。
一会后,他坐在床的边缘,向月依然盯着他看。纯净如水的眸子宛如星辰,他再次覆上她的眼睛,“你喝醉了,睡吧。”
睫毛扫过掌心,像春风吹绿青草,宁文姬犹豫着是否收回手,向月的手已抓住他的。很容易的就被扯开,向月望着他,“难受,这里好痛,还有这里。”她拍了下肚子,接着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愣了一会,“那是你喝多了,”宁文姬说,“睡醒了就不痛了。所以现在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睡着了就不痛吗?”向月眨着眼睛问道。
“恩,”宁文姬点头,“赶紧睡吧。”
向月摇头,“不睡,睡着了你欺负我怎么办?”
“我像是坏人?”宁文姬黑脸。向月很认真的点头,“像。”
“赶紧睡觉!”
“那我睡着后你不能欺负我。”
“你如果不立马闭上眼睛,我现在就揍你。”宁文姬撸起袖子威胁道。
向月扁扁嘴,然后把眼睛闭上了。
宁文姬望着她,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跟她之间还会有这样的对话,而向月还会有这样的一面。不过,她过一会睁开眼睛看下自己又阖上是几个意思,而他竟然觉得可爱,明明是在防备自己啊!
漫漫长夜,宁文姬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向月,纠结着要不要动手。父亲交代的事要完成,他伸出食指戳了下她的脸——如果你没有红杏出墙,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软软的。宁文姬眸色变深,果真美色误人,差点就忘了曾说过要弄死你们。指腹打着圈儿游移着,向月眉头轻皱,却睁不开眼。可是舍不得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方才眸子间的碰撞,宁文姬知道自己沦陷了。
手指向下移动,微微颤抖,还是摸到了衣襟的盘扣……宁文姬伏下身子,你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长夜漫漫,雷声不知何时断了。
主座上,宁陵及一只肉手转动着圆球,圆圆的脸笑意盈盈。
这个洞房花烛之夜注定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