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席卷着春秋战国……
周赧王55年时,即公元前260年,秦将白起在长平一地坑杀赵军约40万,一时之间让“长平之战”名声大噪,但对于赵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属于赵国的黑夜还未完全消退,尔后的一场战争更是难为一见――邯郸之战,仿佛上天有意安排那样,把那两名年轻有为的少年安插其中,见证了战国七雄那曲折离奇的命运,最终的、最为挣扎的那场战争。
是夜。
星空灿烂,好不热闹。黑空下的韩国境内,韩国国都的西面,那里有座大山,山底下有一条隐世村落,村落中有一间简洁的宅屋,其主人在村中颇受尊敬。
屋内。
有俩老人分主宾而坐,默契地沉入寂静。片刻后,主座老人终于打破沉默,他挑了挑眼上白眉道:“都办好了?”
客座老人语气温怒:“你这老无赖,跑腿的是我去,坐在这儿很是舒服的吧。”
主座老人好似未闻对方的温骂一样,继续道:“都办好了吧?”
客座老人无奈应道:“嗯,都照原计划办妥了,燕国那边并没有表示什么,但燕相栗腹已经赴赵调查,我以为接下来恐怕……”
“是吗?那么就需要麻烦些了。阿宝。”主座老人喊道。
走廊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一位中年男子走到门口旁,先是对着客座老人作揖礼,客座老人复点点头,然后男子跪坐在门口走廊处,问道:“先生,请问有何事?”
“唔……去把瓷儿叫过来。”
“诺!”阿宝随即起身办事去了。
话说在两名老人碰面的两个月前,即公元前260年11月,秦国与赵国在长平之地兵刃相交,最后秦将白起在长平坑杀40万赵卒,横尸片野,血流成河,那里有一条叫杨谷的河水被染成了通红丹色,至今仍号称丹水;白起还收割赵卒头颅,堆于秦垒之间,谓之头颅山;秦军们在头颅山前造了一高台,此高台峥嵘叠起,所以被誉为白起台,白起台下就是杨谷河(丹水)了。然而罪孽深厚的白起则被其他人号为“人屠”这等凶煞的名号,恶传百世。
此战(长平之战)后赵国元气大伤,领军的赵括将军也惨死沙场,这一切一切都对赵国十分不利。赵孝成王为此寝食难安,原本健壮的身体也变得消瘦起来。因而,赵孝成王与身边的几位要臣近来几日都密切商议着抗秦对策,正巧,今日,本来身在燕国的高士苏代,拜赵、韩二王所托躬身外使,刚刚到赵。
苏代原为洛阳人后在燕国定居,是始说合纵计苏秦的族弟,后来苏代也尊仿苏秦在列国发扬合纵之术,因而扬名立万,但眼下已是年老了。
“既然苏子也到了,寡人也是时候说出心中所想了。”赵孝成王面向众臣道。
商议持续了数日一直未得结果,今日苏代一到,赵王便有意向,赵国众臣无不一点就通,看来赵孝成王早以有了目的啊。
“草民苏代愿闻其详。”已古稀之岁的苏代说话仍中气十足。其他赵臣也都扯着脖头洗耳恭听。
赵孝成王清了清喉咙,缓缓道出:“寡人朝思晚忖,实不愿意让寡人的子民再受战火之苦,继续任由秦兵荼毒我赵啊!”
赵孝成王把话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或许已经猜得出赵王的意图了。
赵孝成王把玩着几案上韩王捎过来的信简,苦笑道:“这是韩王给寡人的信简,昨日才传到寡人手中,内容很简单,便是――和秦。”
赵孝成王翻开信简,眼睛瞄了瞄继续道:“唉!韩王是要割一地予秦,于是昨晚寡人便深思了一宿……”
座下的平原君赵胜眼球微凸,急道:“君上意下如何?”
赵孝成王瞪了赵胜一下,瞪得赵胜心不在然,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礼,于是勾下头去。随后,赵孝成王咳嗽了一下道:“寡人的意思是……”然后一字一字地蹦出:“割六城和秦,结束这一场闹剧!”
众人心头均是一震,然而赵胜再也坐不住了:“君上!这……这怎么能行,那,不就是说我等之前的努力皆是白白付之东流吗?”
平原君赵胜身旁的赵国上卿虞卿也连忙帮口:“是啊,君上,不能轻易定断啊!”
赵孝成王见平原君和虞卿没有附和,怒道:“哼!寡人还能怎样,寡人还能怎样,蔺爱卿又付病卧床而告老,那白起竖子还坑杀了寡人四十万甲士啊,四十万啊,现今国中不全都是丧父、丧夫、丧儿吗?举国是丧事呐,寡人实在对不住国民啊……”说完,右手扶额,悲痛的表情随之显露。
“君上!”
“君上!”
坐下众臣无不热泪盈眶。
有顷后,坐在平原君正对面的平阳君赵豹抢在欲要说话的平原君之前,哽咽悲道:“君上真是心系黎民,乃大仁君啊!”
赵孝成王听后面色稍稍转好,摆了摆手道“什么仁君,别笑话苏子了。”
苏代听后连忙拜道:“大王,草民对大王的决定并无异议,况且草民以为大王确是一名仁君。”
赵孝成王微微摇头道:“唔……苏子言重了,好吧,明日寡人便在正殿正式委托苏子为赵国兼韩国的使者,平阳君赵豹为副使,带上寡人与韩王的和书和聘礼西使秦国!”
赵豹和苏代均拱手道:“微臣(草民)领旨!”
赵孝成王见心事已有一定落,心情好了不了,微笑道:“众爱卿为国劳心劳力,寡人甚是安慰,好了,众爱卿议事已十分劳累,寡人也多谢苏子的鼎力相助,现在事情既然已有定断,各位可先行退下,休息去罢。”
众人顿首,拜道:“微臣(草民)告退!”
说完众人便款款离去。
在离赵宫最近的一条街道,这里每间房屋皆是大宅大户,华丽无比,能落居在此的无不是达官贵人,平原君府邸便坐落其中。
府中客厅,仆人们快手快脚地接待刚刚从赵宫归来的平原君赵胜,还有一同作客而来的上卿虞卿,两人席坐在地上,脸色皆是阴沉得凝滞一般。
赵胜冷冷哼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侍在一旁的仆人们均被吓的心慌慌。
虞卿见气氛十分沉重,开口道:“平原君,如此下去,恐怕内外都对我等不利啊。”
赵胜转怒为哀,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上卿大人,赵胜也正为此而烦恼,我现在真是后悔听那混账冯亭(韩国上党郡守)的献媚,接受了上党郡这灾害,惹上秦国这只雕啊,恐怕君上还会因这件事怪罪下来,我和你也吃不消的。”
虞卿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以虞卿看,君上应该不会这样吧?”
赵胜思忖片刻后,才嗫嚅道:“难说。”
正在这个时候,府上的老管家碎步趋进客厅,揖礼道:“主人,苏代求见。”
赵胜略微惊吓,对着虞卿道:“苏子这时来访,不知是何意?”
虞卿微笑道:“平原君,快快请来吧,莫要怠慢苏子了。”
赵胜也笑道:“上卿说得是,胜这就去迎来,烦请上卿在这候待一会了。”
虞卿拱手作揖回应。尔后赵胜快步出门迎接。
平原君府门口,赵胜对着苏代满脸笑容道:“苏子这次前来,赵胜实在有失远迎,胜这东道还未上门问候,却是苏子先来寒舍,赵胜实在罪过。”
苏子也应和道:“平原君可别谦虚,老朽这是特意前来,是有要事商讨啊。”
赵胜心头一震,不知苏代葫芦在卖什么药,拉着苏代往客厅走去:“快,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子随我到客厅,上卿大人也在呢。”
苏代惊喜道:“哦,那实在大好,那我便随赵大人走一趟吧。”
有顷后,赵胜与苏代来到客厅。
虞卿见苏代已到来,立马起身揖道:“晚生见过苏子。”
苏代也回了一揖道:“苏代有礼了。”
随后,赵胜便催促二人坐下。
待三人席坐后,赵胜扬手问道:“苏子说有要事与我和上卿大人商议,不知是何事呢?”
苏代倒也爽快,仰首便说:“以老朽看,两位大人对赵王的决定是有所不满吧。”
虞卿听后正色道:“苏子所言甚是,卿料赵王略有示弱,这是大危之兆,卿很是担忧。”
苏代窥看了赵胜一眼,赵胜也是满脸苦相,于是拱手道:“老朽有一计,欲办成定可扭转局势,转危为机,且赵王一定会接纳。”
苏代这句话掷地有声,赵胜、虞卿两人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脖子不由得往前伸,四眼放光脱口而出:“苏子教我!”
苏代见二人的反应,这效果与预料中一般无二,很欣慰地扶着下巴的胡须,尔后清了清喉咙,用更有力的语气道:“明和暗抗!”
赵胜、虞卿面面相觑,拜道:“愿闻详情。”
苏代继续扶着发白的胡须,缓缓道:“那,烦请二位细细听老朽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