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简陋的牢狱,但是阴深的气氛依然充斥到每一个角落的,教人喘个气都是湿冷的。在这暗冷的牢狱中,陶瓷和臭虫已经待上了一个多时辰,当时错过了午饭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补上,俩人都是饿着肚子,躺在干巴巴的稻草上,懒得多动——甚至连呼吸都像睡觉那样,是自动的。
在这儿,牢狱中的几间牢房就只有陶瓷和臭虫,又静又冷,想听点儿叫喊的声音都没有——不至与这么无聊,都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的呢。
似乎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或者只过了一刻钟,臭虫对于时间的观念越来越模糊了,憋着得嘴巴,始终还得活动一下,虽说嘴巴得活动,但眼睛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于是闭着眼,随便朝着某个方向喊道:“老大——”
没有听到陶瓷的回应,臭虫又叫了一次,“老大——”
“嗯。”陶瓷迷迷糊糊地敷衍回答。
“你说咱们会不会饿死呢?”
“不知道。”
“你说什么时候才放咱们出去呢?”
“不知道。”
“你说现在是晚上了吗?”
“不知道。”
“呵,肯定不是,你看啊,窗口那还有光呢。”其实臭虫还是闭着眼的,这只不过是他胡乱在说罢。
陶瓷顺着墙壁上的窟窿睁开半只眼看去,居然真的透着丝丝微光,心头不知为何添了一缕喜悦,咧嘴一笑,“呵,臭虫真有你的。”
“是呢,臭虫,你身上的伤可有恶化?”
“那谈上什么恶化不恶化的,皮外伤而已。”
陶瓷突然坐了起身,补上了一句,“是吗?没什么大碍就好,这次就当个教训吧,但是,此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他奶奶个熊,再有下次,我臭虫一样揍他个七上八下,哦不,五颜六色……”
陶瓷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下可麻烦喽。
瞎说了几句话后,时间倒是过的快多了,只觉得牢房渐渐地又冷上了几分,干枯的稻草的表面似乎要镀上一层寒雾一样,摸上去就像干冷的枯枝一样,硬绷绷的。
窗口上的光线,彻底消失了,应该到了晚上了吧,应该有东西可以进肚了吧,臭虫不知道已经朝着窗口看了多少次才下了这个定论。我果然有恒心啊,臭虫自嘲了一下。
偌大的牢狱里只有俩人进驻,放佛被外界遗弃甚至忘记了一样,天黑了许久牢口那始终没有人进出,没有人来巡查,没有人来送饭,害得臭虫怀疑过上天是不是报错时间了,要是没有就赶快送饭;要是报错了就还我光线,这儿一点火光都没有,墨黑的,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乱逛……
上天似乎听到了臭虫的控诉,牢口那立即就传来了吵杂的声音,臭虫听见后立马坐起,眼甘甘地看着从牢口那飘来的火光,停在了面前,响起了一把粗鲁的声音,“吃饭!”
臭虫撇了撇嘴,识趣地没有驳口,踉跄地爬到了木门栏处,从缺口中把“晚饭”拿了回来——几份冷硬的烙饼和一大勺水。
足足饿了数个时辰的臭虫亦没有计较那么多了,立即端到了陶瓷面前,附上了一句,“老大,吃饭啦。”说完就自个儿吃了起来。
陶瓷苦苦地喟了一口气,也拿了一块烙饼愣入口里,就着水,吃了起来。
俩人唧吧唧吧地嚼咀着烙饼,三两下已经吃到最后两块了。吃了两口,陶瓷发觉有点不对劲,细嚼了一下刚咬进口中的烙饼,霍地睁大了半迷糊的眼睛,吐了出来,连忙抢过了臭虫手中的半块烙饼,凑到鼻子前嗅了几下。
臭虫突然被陶瓷捣闹了一翻,一头雾水,怯生生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有毒!”
“有毒?”
“嗯,最后两块烙饼都被下了毒!”
“怎么能,呸、呸、呸,我还吃了不少啊。”臭虫苦着嘴,随即又来了个扣喉,但只是掏出了一摊口水,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也吃了两口,但不知道是什么毒,只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陶瓷说完便打坐起来。
“惨了,惨了,别吓我啊,老大,但是我没有感到不舒服啊。”臭虫算是放弃抵抗,呆坐在原地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
师帅黄铭带着鮑恩、老黑、小狗等数人收拾一翻后,风风火火地笔直朝着军营内的牢狱去,表面是探望已被关押一个晚上的陶瓷和臭虫,但真正的目的却只有少数人知道。
牢门外的守卒意想不到一向不愿意来牢狱的师帅大人,今天竟然一大早就带着一干人前来巡查,虽说可疑但也不敢多说半句,三两下就打开了牢门亲自带路进去了。
因为现在牢中只关着两个人,所以守卒很自然就带着黄铭去到关着那俩人的牢房前。
牢狱是军营唯一用泥土砌成的建筑,相对其他营包来说是相当大的了,狱中一共有六间牢房,左右两排各三间,而陶瓷和臭虫就被关在左排的第二间牢房内。
众人踏进牢狱后就闻到了一股浑浊的空气就扑面而来,人人都蹙着眉头,越往里走就越浓厚,众人在左排第二间牢房前驻足,站在后面的守卒更是用手掩住鼻子打了牢房上的锁就落荒而去了。
与其说空气浑浊,倒不如说这是浑臭,发出此种气体的正是前面这间牢房。
陶瓷面黄肌瘦地坐定在地,根本没有注意到木门栏前来了一批人正要找他;然而臭虫的状况就更加严重了,臭味在他身旁挥发得极致,苍白的脸孔还在微微喘着气,像极了那些病入膏方的人儿。
最先忍受不了的当然是鮑恩三人了,三人张皇失措地开了木门,扑在陶瓷身旁,眼泪不停地打滚,七嘴八舌。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怎么了?”
“老大……”
忽闻人声,陶瓷强撑起眼皮,看见眼前竟是鮑恩等人,于是微笑道:“我没事,你们快去看看臭虫先吧。”
“是是!”鮑恩仓促地爬到臭虫身旁,终于知道了为何那么臭了,原来是一堆的粪便在牢房的最里面,怪不得呢,鮑恩伸手把臭虫拖到了众人身旁。
站在木门栏外的黄铭也是忍不住了,压身进了牢房,单膝蹲在陶瓷旁问道:“陶瓷兄弟,这,何解落成如此狼狈?我已经嘱咐过了,你们不可能有任何骚扰的啊。”
陶瓷瞅见身右的黄铭,不由得惊讶了一下,想不到他也会来,于是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冉冉抬起双手拱道:“多谢师帅大人关心了。”
“别客套了,快说,我可饶不了那人的。”黄铭撮起拳头忿忿地说。
陶瓷叹了一口气,愁着眉头道:“是昨日的食物。”
“食物?有什么问题?”
“被下毒了。”陶瓷回头望着臭虫道:“应该是泻药,害人不浅。”
“怪不得,伙食这方面我并不知情,想不到他会从此下手,但是小司马大人他还没有醒来呀?”
“那一定是他身边的人了。”陶瓷道。
“嗯,日后得注意点罢,那,你俩现在……”黄铭皱着眉。
“拖大人的鸿福,他好像已经泻完了,可能身体有些虚,但亦挺过去了,而我也没吃很多,运运功便没多大的事了。”
“是我大意了,日后的伙食我还是料理些吧。”
“这下多谢大人了,不知大人前来可有何事?”
黄铭听后浅笑了一下道:“你看,差点把事儿给误了,这事不急,来你们先吃点东西,怕是饿昏了吧。”
陶瓷道了谢礼,从老黑那接过食物,然而臭虫只得给人喂的份了,浑身无力,软塌塌的。
食过后,俩人面色明显好了不少,可是鮑恩三人知道陶瓷和臭虫的遭遇后又催泪一回,教得陶瓷只能苦笑安慰了。
片刻,陶瓷再次问道:“大人,说正事吧。”
黄铭点了点头,“其实这事说来也好笑,我们想替你们议一个好策子出来让你们出狱的,却都是猪脑袋呐,一个个都憋不出一个响的,这下就只能来问问你了。”
陶瓷听后,十分感激,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润道:“大人,在下让你操心真是无以为报了。”
“诶,诶,陶瓷兄弟言重了,这样说下来,只得你自救呢。”
陶瓷忖量了一下,说道:“不知小司马大人醒过来没有?”
“这,我不知道,或许就在近期的了。”
“但愿是吧,可是在下想问一下,小司马大人这翻前来所为何事?”
“征军!”
“征军?”
“是呵,为了点五百兵上前线,我们这只是其中一站,这一带过去的城都要点这样数的兵的,战场上缺多少,我们就得补多少。”
“原来如此。”陶瓷用手托着下巴思虑。
在陶瓷思虑期间,鮑恩几人已是打扫过了牢房,把浑臭的粪便都处理掉了,因为牢内的空气也是轻透了几分。
“对了!”陶瓷豁然一声,把发呆的众人拉了回来。
“老大想到了,快说。”小狗喜道。
“嗯,这只是虚想出来的,等下还得师帅大人去探索亦下。”陶瓷说话的声音有了点力,与之前的虚弱有了明显之别。
“先说无妨。”
“嗯,大人,你出去后先看看小司马大人是否醒来了,然后这般这般……”
“嗯,好好……”
陶瓷很仔细地道出了各个要点,众人一面点头一面专注地听着。不久后,陶瓷把心中所想已一一道出,这时黄铭就有疑问了,“可这样很危险啊,不能,你们才刚进营,怎么可以……”
突然陶瓷握住了黄铭的手,说道:“大人请放心,只要给我休养一两天,就没有问题了。”
鮑恩、老黑、小狗三人也是及时地附和,“师帅大人若是人数不够的话,我们三个也可以添上的,只要放了老大和臭虫就可以了。”
“不行!这会害了你们的。”
“对,这不关你们的事,我,咳咳,我已经把老大拖下水了,不想再害了你们呀。”臭虫躺在干枯的稻草上举高右手*。
“为什么不行,老大都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行!。”鮑恩急促道。
“就是,咱们本就是一个伍里的兄弟,啥子道理不让救兄弟的。”老黑对着臭虫骂道。
“啥子道理!”小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老黑说了。
一阵闹腾后,气氛忽然寂静了,黄铭斜了一眼别处,许些拘束地说:“那个,先都别说,我还是先去探探风再议吧。”
陶瓷尴尬地摸了下鼻翼,说:“那就多谢大人了,好吧,鮑恩你们先回去吧。”
于是黄铭打了个哈哈,领着鮑恩三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口的守卒又掩着鼻子走了进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后把锁再次扣紧,完事后掩着鼻子对俩人嗤之以鼻,一个箭步地跑了出去。
这一幕,陶瓷和臭虫都看在眼中,却刻在心里。
噗的一声,捶在垫着厚厚稻草的地上,臭虫哼出了一个鼻音。
“混蛋!那个混账司马是混蛋,下毒的是混蛋,那个守门的是混蛋,可,我也是个累人的混蛋啊……”
语毕,臭虫又被地面抽了他的拳头几下,垂头丧脑。
陶瓷叹了口气,口巴巴地说了句,“那就别再做混蛋了呗,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吧,来得还未够呢。”
臭虫默默地望着陶瓷突然眼珠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