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乱了的场面,无法轻易收拾,想象一下,你身在高高的教学楼的顶部,往下看,此时此刻是早操后的退场,成千上万个学生在走动,疯了!疯了!都抢着要去小卖部,但是小卖部的门口是何等的狭窄,于是众多的学生都不停不休地往里挤,闹声一片,然而现在的桑丘城就是如此。
乱糟糟的场面,陶瓷和臭虫混迹在潮退的人群当中,最令人讨厌的就是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都会时不时戛然蹦出一两队燕军出现在人群中,左右偷袭着赵军的退兵,令人防不胜防。
密集的赵卒中很难分辨出夹杂在里面的兵,只能是从稍有不同的头盔和依稀的杀气中判定出他就是燕军!
“小心!”
陶瓷一把用戟尖架住了燕兵劈向臭虫的那把刀,然而臭虫还浑然不知。
“老大,谢谢了,哼!”随即臭虫抡起手上的戟,伐力朝着那名燕兵捅了过去。
战场上,又多了一名无名的军魂了。
扑噜扑噜的脚步声听得人心烦意乱,陶瓷和臭虫不得不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提防这燕兵的偷袭以及自己人的践踏……
陶瓷两人是挤着人潮一路往南门走的,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南门就在眼前,但是人潮的跨度太大了,根本就不能一次性通过,只能像挤牙膏那样,拼命逼啊挤啊,不过在南门前还是滞留了一大群人,滞留在前面的后面涌上来的,形成了一个比饱满更饱满的状态,直到南门前的街道再也腾不出一丝一缝的时候,终于狗急跳墙了!
“怕什么!燕狗进了城的根本就不怎么多人!我们不要乱,前面的人顺着走,后面的人先挡住燕狗,且战且退!这样,燕狗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带起了头,把赵卒的信心又树立了起来。
“是啊!大家听我说,咱们不要乱,咱们必须团结……”
“团结!”
“团结!”
响应的声音一大扎,慢慢地赵卒不再急了,开始有意识地配合,防御,撤退。
汗水、泪水、鼻水、血水,通通在这儿形现彰极,赵卒的团结一下子起了很好的效果,南门前的人堆慢慢就疏通起来了,后面的人负责抵挡燕军,遗憾的是凡事都要遵循有得必有失的规律,恰恰为赵卒换来团结的代价便是被杀者的血水,已死者控制不住而流出来的鼻水,因同伴被杀替他流出的泪水,以及挥起利刃来杀人者的汗水。
杀人者与被杀者时常在赵卒与燕兵之间互换,只不过担任杀人者的为燕兵居多罢了。
这就是代价,虽然死了人,却救活了更多不应死的人。
事实上,燕军占领这座城池后,城墙上的有利位置就应该属于燕军的了。
南城门前,副将军卿秦避开人群,折路去到墙根楼梯处进入城墙上,刚赶上了赵卒有序撤退的时刻,卿秦带领着一批弓箭手站在了南城门楼阁上,居高临下,其实他可以让下面的赵卒投降的,但这太浪费时间了,可能会耽误接下来要实施的任务。
什么任务?
这是他与一位赵卒的内奸达成协议的条件。
内奸负责消弱北门守卫的兵力,让燕兵可以一举击破,而东门的疯狂攻击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就为为了这个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利。
然而他们只需要帮他杀掉两个人而已,多么简单的条件多么诱人的报酬,这便使得他们无法拒绝。
“快点给我找出来。”副将军卿秦发话了,在各个角度都有弓箭兵注视的情况下还是让他逃走的话,卿秦不但没了面子还会失去了一个赵国内奸的信任,旦日再需要他的帮助的话就会变得困难了。
所以卿秦非常重视这次任务,这才亲自执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虽说高度和角度都很好,但要在茫茫人海之间锁定一两个人还是很麻烦的,可见卿秦粗大的眉毛紧紧的锁在一起就明白了。
满身是补丁的两个人,拿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戟——双面戟……
“将军,我看到了,在那儿。”一位站在卿秦旁边,也就是南城门正上方阁楼的弓兵指着下面刚要过南门的人潮道。
卿秦顺着手指,瞄了几瞄,也到发现了,如是知道人在那里,的确可以轻松地与其他人区分。
“将军下达命令吧。”
“不,等一回,传令下去,全都给本将面向城外,我要在城外那,把他们俩人都钉住!永远留在这!”卿秦激愤地说。
“诺。”
唰唰唰!上百名的弓箭兵派成两排,贴在锯齿状的城墙的凹墙前,拔出箭矢,拉起弓弦,准备就绪。
“留神!稳住!”卿秦站在中间手上亦是多了一副弓箭,箭已在弦上,等得再剩下猎物!
眼眶不断睁大,眼孔渐渐缩小,等着随时出现的猎物,心都快悬起来了,于是深呼了一口气,厉声道:“等一下以我的箭为准,时间,目标都给我牢牢盯住!。”
“是!”训练有数的弓箭兵,都非常有自信。
弦已经拉尽,箭杆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扑通扑通,放佛是来自箭心的跳动,时间变得缓慢,缓慢,缓慢,出现了!
不!还不是最好时机,让他再走一丈,让他再活一时。
是了,来了,“咻”的一声,断魂箭被射出!
“放!”卿秦大喊。
齐辑辑的五十支足以镖心的毒蛇纷纷滑向陶瓷和臭虫二人。
时间稍微倒退一会,陶瓷和臭虫还在城内面对着眼前的燕兵的时候。
臭虫每挥起一下长戟都像激起千层浪一般,非常犀利,就在刚才又掀起了燕兵的一个头颅,仿佛他的使命就是收割燕兵的那根致命的麦苗一样。
“臭虫,别太沉了。”身旁的陶瓷提醒。
“好的,老大,呼!真过瘾!”臭虫杀得眼红!
虽然如此,臭虫还是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向着南门退去,为的是能让不断从两旁涌来的赵卒腾出空位。
宛如纸船放在河面上,顺着流水的势头飘下去,陶瓷和臭虫俩人亦无反抗就这样流向去南门,就在南门正下方走过的时候,陶瓷的心忽然胀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人盯上,无奈只好向着四周掠视了一圈可惜并无收获,继续顺着人流出了南门,但是还是把注意力提高了几分。
出了南门那种心胀的感觉再次袭来,不仅如此,就连臭虫都感受到了,臭虫不由得失声道:
“老大——”
“嗯,你也擦觉到了吧。”
“是啊,太强烈了,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在哪里呢……哪里……”陶瓷苦着脸喃喃道。
戛然,陶瓷的心仿佛被一条细如发丝的线给套住,还不停地用力扯着,心跳停止了,血流停住了,呼吸也停止了,于是陶瓷拼命地想寻找这条线的源头,找啊找,寻啊寻,这条线一直延伸,延伸,延伸到了背后。
“啊!是后面!城墙上!。”陶瓷蓦然回首,只见一位在城墙上的燕兵放开了手上的弦,于是箭就飞出来了,直指自己。
“向右躲!”陶瓷惊恐地回过头,一手推开在自己右面的臭虫,随后自己也往左面闪去。
噗!中了,但是射中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赵卒而已,陶瓷和臭虫以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一劫。
陶瓷和臭虫分开走了一会,又集中在一起,臭虫惊慌未定,喘着气说:“老大,怎么办?”
“往右逃。”
往右逃是没错,但要想成功,就必须挨得过接下来的箭群!
“放!”卿秦一声令下,五十支箭全都朝着陶瓷和臭虫的方向咬去。
“完了。”臭虫跑着且失神道。
“别放弃!向右面跳!”陶瓷说完,就推着臭虫。
无可奈何的臭虫亦只能跟着跳了。
呼呼,咻咻!五十支箭岂能只独瞄两人,必定有打歪的,射偏的,于是周围的赵卒就无辜地遭受了这一飞来横祸。
“啊!我中箭了!”背后中箭的赵卒。
“救我!”
哀声满地,还有几个是直接射中了后脑的——都是没有头盔,中了就死了。
无意间,战场上又多了几条哀嚎的军魂……
臭虫不是直接跳的,而是连跳带趴的姿势往地上扑的,当他听见有人在叫喊的时候,惊然发现自己无事!完全躲过了铺天而来的利箭,高兴得连滚带爬地站了起身,把掉在地上的戟也忘记了,现在只想找到陶瓷。
“老大!”臭虫叫了一声后才发现原来陶瓷一直在自己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