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房门往内拉开,那是一双纤廋而修长的手,皮肤润滑健康可惜却套了一件俗气粗糙的小二装,掩盖住了那烟腰柳神,可笑的的是郑林子竟把人家的身材当成廋削不堪看了。
仪君眨了眨颇有灵性的眼眸,左手轻抚着受了伤的右肩,扫视了一下夜色随却侧头颦眉望向屋顶,不一时,仪君颔首娇叹默默掩门而去。
避开了那些秦使守卫,闪烁之间竟然已走到城墙之下,挑了个阴暗、没人把守之处从墙下一跃,贴着墙面踩着那些凸出的泥石,一步、两步、三步,身上虽还带着伤但那傲人的轻功却威风不减,轻松地跳上城墙旋即又跳了出去,出了城便不用担心有秦使追查了。
城外不远处有一片布满蔷薇花的平地,旁边有一条河流,河流岸边长着不少有人那么高的芦苇,仪君寻了一个很平常的芦苇堆呼咻地吹了一口哨子,芦苇堆忽然无风而动,尔后蹿出了一个大大的黑影,仔细一看竟是一匹体形修长,毛发靓丽,何为毛发靓丽,就是连夜中也能分辨出来是好发质,透着月色莹莹泛显光泽——这是一匹漂亮、百里挑一的好马。
仪君抚摸着马儿的柔长的脸怜惜道:“难为你了。”
马儿的毛发漾风飘散,绵绵地低鸣了一声,为了她,什么都可以。
“嘻……”仪君欣慰地笑了一声感受着她的马带给她的温暖,她的脸与马脸贴在了一起口中喃喃道:“绣,你知道吗?今天……今天我破戒了。”
仪君蹲在地上摘了一朵长在身旁的野蔷薇闻了一下,道:“可是……不知道怎样说,但是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他。”思索了一会,她那水润的嘴唇先是压皱了一下随后又嘟了起来担心道:“要是让二小姐知道了……”说到这儿仪君又收住了口转望着马道:“他不会笨到说出去吧,不,不,他也不认识我,还好,还好。”
有顷后,仪君“啊”了一声摇着头颦眉曰:“好烦,越想越烦。”
这时,原本安安静静听着仪君诉说的马“咻”了一声,摆动马尾凑过马脸往仪君那干净的脸颊上舔了一把,然后仰头嘶鸣了数声,踏着四蹄像是在安慰仪君那般,人性十足。
仪君嫣然一笑:“对,想他作甚,便由他去吧。”随后除掉了帽子,稔腻亮泽的长发在月下随风飘舞,捻起方才摘来的白色的野蔷薇,把娇滴滴的花儿当作了精致的发簪插在发丝之间,在着草原之中仪君仿佛成了当中的女王——熠熠生辉。
“嘻嘻,绣,你也来一朵吧。”
下雨了,雨不大但落醒了在沉睡中的郑林子,郑林子屈膝蹲坐了一整夜弄得全身僵硬,稍稍伸动了双腿一阵酥麻的咬感凭空生来,酥得郑林子舒服麻得郑林子难受。
“呀!”随即忍受着酥麻伸了一下懒腰,呼的一声又跳了起来,“哇!下雨啦!”郑林子惊叫起来,旋又落到了地上连忙推门进房。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郑林子猛然想起,但待他扫视房内过后才诧异惊心——她不见了!
须臾后,郑林子找遍了整座院宅都觅不到她的身影。难道她走了吗?郑林子嘀咕道。
“嗳……”郑林子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忽然疲倦的身子走到房门旁随即坐在门槛上,呆呆的把头靠在门上,略显出神,眼神不停地在四周游走,突然发现了一把东西——“那把刀……”
郑林子的眼神定格在那把曾经警过他的小刀上,他站了起身,拔出小刀,发现刀体细长,份量轻,是一把很适合女人用的武器,郑林子还发现在刀柄末端印有一只猫头鹰的脑袋,圆脸、大眼、勾嘴,头上还有两束斜竖着的羽毛,印得唯妙唯俏,或许这是找到她的唯一线索了,郑林子想着,然后用了一条布把她麻利地包好,小心地放在自己出行时的包袱内。
他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雨停下了,于是便想起了昨夜的事,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是非这地。
简单的洗刷了一翻,向店家退了院宅随便打听了一下关于昨夜秦使护卫之事,然而只见店家把脑袋一拍连声道歉:“这位客官昨宿真是对不起了,作宿小的不在店内,只留下一个小兔崽子在守夜,不会处理这突发情况才让那些秦人闯了进来的,不知可有打扰到客官了?”
“啊……那个倒是没有……”郑林子心中一惊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才客官可是要打听那些秦人的事儿?客官大可放心,那些秦人不知为什么,现在怂得很,以小的之见,他们可怕再不敢放肆的了。”
郑林子听后稍稍松了一口气,答道:“如此甚好,那些秦人的确可恶,那,在下就不耽误店家了,就此告辞罢。”
“客官,慢走。”
郑林子平静地走在大街上,虽说如此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观察着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担心真的会出现个什么意外,还好意外并没有发现,看来秦人真的安份下来了。
顺利地出了城,期间还吃了个早点,滋味十足。
郑林子沿着河岸一直往上游行走,一路上看见不少妇女在洗刷衣物,避免尴尬,郑林子可谓提心吊胆地隐藏身子,有时候还得匍匐前进,几经艰苦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倘若仔细一看,就会发觉这个地方个昨夜仪君停留的地方竟是一样的,不得不说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强求不来又摆脱不得。
这里已经离那些在洗衣什的妇女们很远了,所以郑林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吹起了口哨,招呼着自己的坐骑出现,但口哨吹过后马儿却不见马影,难道方才听不见?郑林子复吹了一次,可马儿始终也没有出现,情急之下郑林子只好自己亲自在这地方寻找咯。
才刚刚开始郑林子就看见了前面那一堆芦苇在无风自动,一下子就把郑林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暗自嘀咕:你不会就在这里吧,要真是这的话……
一面想着一面拨开密集的芦苇层,瞧里面一看不觉张口结舌,气得话也说不清了,只见健壮的马儿舒舒服服地躺在芦苇层上压扁压折了数不清密密麻麻的芦苇条,竟修得像一个温暖的窝儿一样,马儿便躺在上面口中咀嚼着几根枯燥无味的芦苇,居然明目张胆地无视那年轻的主人!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林子恼羞成怒奋力向前一跃,跨在马儿那鼓起的、软软的肚子上正想要修理它一翻,却被马儿一个眼神给瞥愣了。
那是一种漠视、成熟的眼神,看得郑林子愣在它的肚子上,看着郑林子就仿佛看着小孩子那样,郑林子觉得与自己一起亲密无间了三四年的马儿在一瞬之间变得淡漠,可在淡漠之间却可以感受马儿的那份热情与成熟。
“马儿,你……”郑林子双手轻轻撑着马儿的棕黑色的肚膛郁郁地道。
马儿甩头喷了一下鼻子算是回答了他的话,郑林子仿佛没有看见它的回应,鼻子不停地用力嗅了几下疑惑道:“诶,马儿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腥的味道,虽然很淡但还是不太舒服呀,你说是不是河里的死鱼的气味呢?”
只见马儿心不在焉地听着郑林子讲后,猛然地撑开那圆大晶亮的眼眸,冲力托着郑林子站起身来,马儿起得十分突然以致郑林子差点就摔在地上,但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调整身体顺着马儿背部立起之势迅速坐回了马背上,呼的一声便完成了整个动作。
“怎么回事嘛,又不先说一声。”郑林子埋怨道。
“嘶!”马儿把这一声拉得老长,又远又响,就连远处的那些一面闲聊一面洗衣的妇女们都赞叹不已,说这匹一定是公的而且肯定是发过春后,知道了叫春的好滋味然后便继续期待有第二春咯。妇女们说起这些就犹如男人聊女人一样溜上口后便停不下来,妇女们在河边吱吱喳喳笑声娇连。
数日后,楚国陈都。
郑林子从包袱中掏出暗棕色的盟书,书上每根竹片都或多或少地沾了些血,干积了的血瓣闻起了还有一股腥臭味,郑林子虽然对此味闻惯不怪但对它却产生了厌恶感,尤其是那些郑林子看不惯的人。
“贤侄这就是盟书吗?”春申君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问道。
“没错,大人,这就是盟书。”郑林子恭敬地回答。
“是在那里取出来的吗?”
“是的。”
“看来他说得不差,此次还真是阴差阳错呐,刚好那个人被安排在那名秦使的身边……”
“那个人?”郑林子微缩了一下头问道。
“呵呵……是呀。”春申君打着哈哈旋即转移话题道:“不知那名秦国使者他……现在如何了?”
“如无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活不了的了。”郑林子自信道。
“嗯,好,好。”说毕,春申君目不转睛地盯着盟书,怯生生将其卷开细读起来。
郑林子端在手上的包袱还没有绑上,不慎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倾泻落地,发出了“噗噗噗”的沉默的声音,郑林子吓了一下向前瞄了瞄春申君发现他沉醉于盟书并没有察觉他这样的尴尬,心中安定了不小,随即蹲下收拾起来。
手触碰着那柄用布包裹住的小刀,忽觉心神一震想起了她来,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向春申君打听起她来,但又回想起她那么执意地隐藏身份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既然当面打听不得,那么旁敲侧问也行吧,郑林子如此思忖了一翻,待收拾完毕后便想春申君搭话道:“大人,不知在这次行动中除开大人方才口中的那个人可否还有其他的人参与呢?”
春申君睨视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不,不,只是小子这次行动有点儿太顺利了。”郑林子不得不把话说偏一点,反正春申君也不再现场,再说那名安插在秦使身边的人也不会多说吧。
“那不是很好么,如此顺利,但本相除了那人的确不敢多派人去掺和了。”春申君轻描淡抹了一句,但他这句话也就只能哄哄像郑林子这样的初出茅庐的小牛犊而已,不敢?只是春申君的托词,其原因可混杂着诸多的因素,复杂得令人呕吐。
“呵呵,小子只好奇而已,大人可不必放在心上,那这卷盟书大人作主应该怎样处理?”郑林子也不是真的那么笨,前一个问题春申君不说他也没辙,但后一个问题可是差点把他的小命也搭了上去的,他也想知道结果。
“这个。”春申君把它合起,紧捉在手中生怕把它弄掉,“当然是要毁掉的,说到底这东西也是贤侄夺回来的,老夫可不能自作主张呐,你看毁掉合适么?”
,这东西对他没有用处毁掉也不心痛,郑林子作了一揖道:“小子也赞同毁掉,那么这事就麻烦大人了。”
春申君听后眉开眼笑,连连摆手道:“不,这算得上什么,依老夫看天色已是不早,不如贤侄就留下吃顿便饭再回吧。”
“多谢大人的好意了,但小子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就不能尊意了。”
“呵呵,年轻人多活力,那老夫便不再阻拦,去吧。”春申君浅笑道。
郑林子颔首冉冉而退。
不一时,郑林子便身在牵着马儿游步大街,看着小摊人流渐渐消减,夕光彩霞迎面而照,颇有一番诗情画意之妙,叭嗒的马蹄声在石头泥沙路上悠然涟起,可现在却被从远处传来与自己马儿截然不同的马蹄声搅祸了,那是频快的、急躁的,但这都与郑林子无关,他回头撇了一下后方然后转回头来像没事发生一样自己走自己的,落得逍遥。
焦急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仿佛要划过耳边似的,与马儿的声音混在一起,听来时觉嘈杂,时觉催心,反正弄得有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不妙!难道……这个念头在郑林子脑中一闪而过,转眼之间肩上一轻,挎在肩上的包袱竟被生生夺去了,才定神凝视那人已是骑着马踏尘而去,郑林子不但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就连背影也被滚滚的烟尘掩盖得朦朦胧胧,夹杂着霞光便得橙黄橙黄的,突然郑林子打了个激灵,额头冒汗惨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