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二人均是没有发话,静静地沉进了自己的星空当中,沉静得却有些许激动的感觉。
金黄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放满了整个地面,那些懒洋洋地影子一个个都映射得那么可爱,忽来了一阵微风沙沙得淌过,吹来了一大片白绵棉的云朵,霎时间所有东西都阴暗起来,与其说这片云朵挡住了太阳,不如说阴暗起来的地方全都是这片云朵的影子来得合适,不一时,云朵又被吹走了,带着它的影子缓缓得飘向到了远处,于是金黄色阳光再次落在了隐世村落的土地上,透过门窗爬上了郑林子与陶瓷的脸上,显得灼炎闪亮。
“冯亭、周先生、师傅,是三人,一切事情都可以从这三人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郑林子率先打破了宁静,闭着双眼道。
“没错,一切都从三人身上开始。”陶瓷回声道,“首先,我们得从一开始秦国为什么会和赵国对上的原因找起。”
郑林子环抱双臂,不断地回忆,脑海中水滴般的记忆仿佛三千尺的瀑布,水汽弥漫,阵阵扶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从高处快速流坠,然后消逝在谷底中,忽然有一滴与众不同的水珠跳跃而飞,形状时圆时方变化无常。是它了,郑林子猛地睁开了眼皮,眼睛冒光,响道:“韩国,韩国的上党郡。”
“对,冯亭将军负责献城,苏子合纵,然后师傅就……”
郑林子静静地看着陶瓷,期待着他的结论。
陶瓷手指摆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打着,嘚嘚嘚,嘚嘚……突然手指紧握成拳头轻轻捶在桌上,斩钉载铁地道:“师傅负责防守!”
“防守?”
“是的,眼下秦军压来,要现在合纵并不容易,其他国的国君不可能为了救一个连抵挡一下秦军的攻势都不行的懦弱国家的。”
“可……周先生能怎样做?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郑林子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讲错口了。
陶瓷先是笑了两下除除道:“人若是没有一技伴身,那能在当今战乱的年代生存下去的。不说的话你可能不知,我师傅其实是一名墨家子弟,但已是退隐多年,或许世人早已淡忘了吧。”
郑林子面露惊讶,不禁道:“墨家?兼爱、非攻……”
“人与人平等相爱、反对侵略战争……这些学问师傅一点都没有传授于我,只不过是我自己看过一点儿而已。”
“那周先生可教了你什么?”
陶瓷的食指在桌面上不断地画着小圆圈,回答道:“墨家除了那些思想上的学问以外,还精通于另一种技能——那便是守城之术。”
“难道周先生一直教导你的就是这守城之术?”
陶瓷点点头,“如此师傅的定位便一目了然,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很简单。”
“如果说这全都是一个局,那么周先生一定早已有所安排的。”郑林子认真地道。
陶瓷突然露出了一个百感交杂的表情,轻轻地道:“师傅的房间,徒儿……已经有好久没有进过去了。”
“竟然如此,作为徒弟的我们便仅有义务,又有责任为师傅们继续完成这一个局了。”郑林子微笑道,但谁有知道他心中的悲伤程度呢?
“林子,你怕吗?对方是强大的黑铜秦,而现在却只剩下我们俩……”
“怕什么,难道一开始我们的敌人不是秦国么?而且面对秦国的不仅仅只是我们俩人,还有……还有韩国、楚国、魏国、齐国以及千千万万的赵国民众!我相信以我师傅——苏子的能耐,一定可以完成合纵之计的!连结众国之力抵挡住秦国的攻势,甚至反击秦国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郑林子眼中充满希望,两团热烈的火热在墨黑色的眼珠中连连生起,整个人的斗志都被燃了起来与对面的冷意逼人的陶瓷迥然不同。
“或许在那时候……你选择的答案是对的呢?”
“哈?什么?”
“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此次守护邯郸,我做定了!”
郑林子轻柔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随后背着手关上房门,他一直觉得那位睿智的老人从头到尾都在身边注视着他的,整个房间都布满了苏代的气息,郑林子抚摸着那张长板形的几案,轻轻地哈了一口气,戛然咳嗽了几下,差点把眼泪也挤了出来。
几案上几乎没有东西,唯独剩下了一卷竹简孤伶伶的蹲在上面,郑林子惊讶地拿了起来,还以为是师傅留给自己的,诧异师傅为何有预知能力的同时看见了捆在书简上的两圈绳索还夹住了一根多单独出来的竹条,竹条上刻着些许字迹:赠好友侯赢,魏国大梁。
郑林子顿时失望了一下,原来不是留给自己,看来是多想了,但随即又振奋起来,这位叫侯赢的前辈肯定是一位大能之辈,作为师傅的好友又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师傅突然要写书信给他,难道……郑林子现在真的很想散开竹简一睹痛快但认真忖量了一下便停下手来了。
这是师傅与侯赢前辈的私隐,不能偷看,郑林子这般想道后心情便愉快了看多,很有可能其中的内容便和合纵有关的呢。
郑林子将其抓稳在手中,在房中又待了多时后才退出房间,转向厅房移步而去。
来到厅房后发现陶瓷已经端坐在这里,闭目静思,郑林子刚踏进门槛内陶瓷忽然睁开双眼期待道:“可有发现?”
“嗯。”郑林子一面坐下一面将手上的竹简摆在桌上。
“这是?”
“以我的推测,定和合纵之计有关的。”郑林子屏住了呼吸。
陶瓷托起竹简翻抛了几下,看到了上面单独出来的竹条嘻细细审视后道:“你可有拆开观看?”
郑林子摇摇头。
陶瓷将其放回到桌面,微笑的:“不如我们先用膳吧。”
“妙极了!”郑林子摸着饿得平扁的肚子。
吃了一顿热辣辣的白条面,二人才继续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林子,不如你明日便启程吧,我怕拖得久了会出意外。”陶瓷担忧地说。
郑林子愕然道:“那你呢?”
“我想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专研一下师傅留下来的书籍,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能够帮助赵国守城的特殊防具或方法,那些常规的太容易破解了,若只用这些是没有制胜的机会的。”
郑林子轻愁眉头,思索了有顷后便舒心地松开了,笑呵呵地道:“那我也要再住一段时间。”
陶瓷不解道:“何解?”
郑林子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陶瓷身旁,拍着他的肩旁,装腔弄语,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我与你难得有如此甚好的机会能见个面,就不能多多叙旧一翻了吗?”
“随便你吧,只要不怎么耽误大事就行了。”陶瓷无奈地摇了摇头。
……
三天后,郑林子驭着马儿奔向魏国国都大梁的方向绝尘而去。在郑林子走后过了好几天,陶瓷才收拾细软出门。然而在昨日,陶瓷整整睡了一天的觉,把之前数日以来不分日夜地专研守城之术而得来的倦意一扫而空。
陶瓷向彭夫子告辞后,牵着马慢慢地走到了村头处,准备进入山间小道中的时候,他缓缓地回头再望了一眼,看见有几名在田中的村民在远处向他挥了挥手满脸笑容,陶瓷随即转身向他们施了一个很端庄的揖礼,为了答谢他们的,同时这个揖礼也是向村子中的所有人与物而施的,或许他这一次要出去很久很久才可能回来,因此陶瓷在最后再一次用着饱含泪水的眼睛将此村的一切一切收入眼中,以供日后能够无限回忆、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