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庆人回到办公室,想起刘克难导演的这场好戏令人拍案叫绝,兴奋得睡意全无,索性冲一杯酽茶,又将计算机打开,发现女网友秋萍正在线上,忙送过去一束鲜花。
很快秋萍就有了回复,问道:这些日子没上网,一定很忙吧?支庆人回道:岂止忙啊,简直是焦头烂额了。对方便问怎么了,支庆人就将被人堵了锁孔的事讲了,对方回道:这事儿不大好办,证据很难抓,你不能天天在家里守着吧?就是抓到了损失也无法界定,索赔都没处入手,对方最多道个歉再象征性地赔几个钱便算完事儿。支庆人这才想起秋萍的角色。便什么时候哥哥做东请妹妹游雁鸣湖去。秋萍回道:哥哥不只一次提起雁鸣湖,那儿是不是很美哦?支庆人回道:寒山瘦水,关键你如何看了。那边停了片刻回道:明白了,别人是用眼睛看风景,哥哥大概是用心看吧?支庆人面对屏幕百感交集,许久才敲上一行:知我者,妹妹也。聊了一阵子闲天,又觉得这事儿应该向金力部长汇报一下,这么晚了,金力部长一定是下班回家了。也许到哪儿吃请去了,就拨通了他的手机号,没想到,手机刚刚拨通,里面竟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金力其格,就算是呼拉贝特盯梢不对,你也不能雇凶打人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雇凶打人?”金力其格辩解了,“他派坏人盯好人的梢,又堵了人家家里的锁,我让人教训一下还不应该吗?”
“不管怎么,打人就是不对!”女人的声音尖厉厉的,有点儿蛮不讲理!
“打好人不对,打坏人,活该!”金力其格的嘴毫不让份儿。
“金力其格,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本来,你把人情送出去了,却又立刻得罪了他,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怎么,姐,你怕这个呼拉贝特吗?我可不怕他。”金力其格质问道。
什么,姐?支庆人楞了一下,他原来以为与金力部长吵闹的是他妻子军红,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大姨姐。这个费拉,对自己的妹夫怎么这么厉害?
“我不是怕他,我就这件事儿,你做的本来就不对!”费拉强词夺理。
“姐,这事儿,我怎么做的不对?一边是呼拉贝特派人盯梢,一边是解救受害者。你怎么我做的不对?我和呼拉贝特闹了矛盾,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金力其格显然是急眼了。
支庆人听到这儿,觉得偷听下去太不道德了,就放了电话。他从吵架的内容里,知道金力部长已经听到刘克难痛打这些盯梢贼的事情了,就不用自己再汇报了。可是,他那个大姨姐,怎么闹得这么邪虎?他着实不太理解。呃,想一想也情有可原,听这位金力部长在成为植物人的日子里,这个大姨姐日日夜夜守在床边侍侯,护理病人比亲姐姐还到位,这就是金力部长敬重她的原因了吧?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内疚,自己这点儿事,竟让金力部长家里掀起了如此轩然大波。看来,自己以后有事还是少麻烦人家。
想到这里,支庆人决定不再打扰金力部长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金力部长却把电话回拨过来,支庆人一看电话号码,知道是金力部长打回来的,心想可能是吵架吵完了,就客气地接了电话。金力部长问他有什么事儿?支庆人就:刘克难把那几个盯梢的混蛋给收拾了。接着又真诚地道歉:“这事儿给你引起了家庭矛盾,真不好意思!”金力部长了一句“没什么”,然后指示他:“我看,你就趁此将这事儿在电视台上暴光一下,让大家看看呼拉贝特的嘴脸。”
这……好吗?”听金力部长这么,支庆人倒是担心了,“你和家人刚刚为此吵了架,我再折腾,岂不是火上浇油?”
“没事儿!”金力部长的话轻飘飘的,看来他根本就没把吵架的事儿放到心里去,依然是我行我素,接下来,却又讲起了自己的道理,“庆人,你知道吗,目前,县委在提拔呼拉贝特的问题上分歧意见很大。很多人同意提拔呼拉贝特,只是迫于塔克拉的权威。如果这个时候将呼拉贝特的行为曝一次光,将会让很多人庆人认清他的嘴脸……”
“嗯,金力部长,我明白了,你能够主持正义,不畏权势,真让人敬佩,只要你一声令下,支某人肯定冲锋在前,决不后退!”
白白的米粒被煮熟了,一粒一粒像是笑了起来。虽然它们没有牙齿,却像是嘴角咧开了,撑开了整个脸似的。
金力其格舀起几粒,腾起来的水蒸气将那几粒纯白的东西衬托得像海外仙山上的琼瑶一样,金力其格眯起眼睛在氤氲中辩认着这种笑容,自己的脸上也挂起了笑意。
米粒开口笑了,粥就熬好了。
坐在餐厅的沙发上,军红用嘴咀着碗里那一粒粒白米的时候,忽然就对着金力其格笑了起来——
“笑什么?”其格问她。
“你为什么早晨总喜欢熬大米粥?”
“大米是长在水金力其格信心百倍地:“我一次性地积攒了几年的精力,天天用都用不完,才不用壮什么阳呢!凡是壮阳的男人,都是阳萎者。”
“嘻嘻,亏你得出,这种话,你在办公室也敢讲么?”军红逼问他。
“我是常委,讲话当然要分场合,考虑影响。可是,在家里与老婆吃饭,也要装得一本正经么?”
军红刚刚要什么,脸一下子却严肃起来,原来,姐姐来了。她绷紧了一张脸,不知道又为什么生了气?
“姐姐,吃饭吧!”军红看到姐姐的样子,心里发虚,立刻将一碗粥推到姐姐面前。
“其格,我昨天刚刚了你,你怎么又和呼拉贝特干上了?”
“呼拉贝特,没有哇!”金力其格摇头。
“还没有?”姐姐生气了,立刻拿走遥控器,将餐厅里的电视打开了,原来,电视上正播送呼拉贝特盯梢人被县公安局拘捕的镜头。但是,画面的解却是公安人员破获了一起歹徒妄图潜入银行金库的劫匪。
“姐姐,你别生气。有人闯入金库,人家报警,公安出动,你还不让人家支庆人报道?”
“可是,这些人都是呼拉贝特的哥们儿。”
“要是这样,就明呼拉贝特更不是个好东西了。姐姐你干嘛这么护着他?”这一下,连妹妹也质问她了。
“唉!”听到妹妹和妹夫都这么质问自己,费拉终于暴露了一个天大的机密,“昨天晚上,我接到了呼拉贝特姐姐的婚礼请帖,你们知道呼拉贝特姐姐要嫁的是谁吗?”
“谁?”金力其格和军红都伸长了脖子。
“就是咱们的老市长。”
“老市长?”金力其格一楞,“他老伴死了?”
“刚刚得癌症死去,这不,马上就要与呼拉贝特的姐姐结婚……唉,两个人一定是勾搭多年了。”
“这男人,老婆尸骨未寒就讨媳妇儿,也太不道德了!”军红唏嘘了一声。
金力其格的眉头却紧皱起来,从费拉透露的这个消息里,他嗅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氛。呼拉贝特之所以这么横行霸道,靠山原来是老市长。而塔拉克敢于顶着这么大的舆论压力要提拔呼拉贝特,原因也在这里。看来,自己对这个呼拉贝特,真是了解不够。人家早就是老市长的舅子了!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金力其格为了不听费拉的长篇大论,只好抢先表态道:“今后,我对呼拉贝特,缓和一下关系就是了。”
“嗯,其格,姐姐知道你是个聪明里的庄稼,水里的东西可以滋阴,对女人有好处。”金力其格认真地着。
军红一下子就笑喷了,“滋阴?你是男人,应该壮阳才对。”
“壮阳。我不用的。”人,会转弯子的。既然这样,你不妨给呼拉贝特一个面子,吃他一次请,免得以后彼此见面尴尬。”
“吃请?”金力其格不知道费拉是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吃饭这种事儿,对自己还不算什么难事吧?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金力其格上班之后,果然呼拉贝特就来了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特务们接头暗语似的。大概是为了掩饰某种尴尬,他上来就亲热地喊金力其格为“老弟部长!”还,今天的饭局是在他自己的园子里,形同家宴,来的人全是哥们儿。
“哥们儿,有谁?”金力其格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这是组织部干部的职业习惯。因为组织部干部多多少少掌握一些人事机密,守口如瓶很重要。所以,崔部长当部长时就特别强调,组织干部要慎重交友,尤其是赴朋友酒宴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参加的人员是谁?如果涉及到人事调整的人员,应该回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