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跟朋友在一起一个一个你瞎”金萍吃吃地笑起来,很得体地嗔怪对方。
金力其格从金萍的表情看出来,对方是个男人。对方的问话也很容易猜到:他在问金萍在哪里?金萍的回答很含糊。跟谁一起?金萍的回答仍很含糊。是一个还是几个?
如果是一个,那应该是情人,等等。
“你在散步?一个人?那很潇洒的呀”金萍满脸是由衷的赞许。
接下来,那个人似乎是在向金萍描绘他散步的周围环境。他似乎是在河边上,太阳快要落山了,河面上满是好看的霞光之类。
“你还会伤感呀”金萍又吃吃地笑起来。“又瞎你身边美女都排成大队了我算什么呀是吗?不会的吧那好,再见好,好”
通话时间其实只有几分钟,但金力其格觉得漫长得难于忍耐。
“什么人这么能聊?”
金力其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似乎是那个人的健谈引起了他的好奇。
“一个朋友。”
金萍的回答同样是含糊的。
“哦。”
金力其格把脸侧过去看着窗外,心却不安宁起来。沉默了好一会,总算把追问的念头压下去了。金萍因为自己的职位,每天要跟无数的人打无数个这样的交道,其中一多半肯定是无用且无聊的。金萍所有的电话号码都是印在名片上的,见人就发。可以有无数个人给她打无数个无用且无聊的电话,这些人大多数肯定跟金力其格毫不相干。如果每个电话都要报告,那金萍就每天只能用一半时间接电话,另一半时间用来向他报告电话内容了。
这样想着,金力其格为自己的狭隘和**觉得可笑。
金萍不是一个放荡的人。这一点,他已经有确凿的把握了。恰恰相反,金萍的性意识更倾向于淡漠。
这是金力其格很不愿意相信的一个事实。在山上的夜里,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金萍的性冷淡。在金力其格经历的女人中,费拉表达性的方式最有原始的想象力。她的贪婪而狂乱的晴玉,厚颜而音当的嬉戏让人双腿发软。即便是瘦削清纯的军红,一旦决定了奉献,也就立刻忘记了羞涩,那么投入,那么积极地努力满足他的种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和花样百出的兴交方式。只要他一有淫念,她总能尽可能分秒不差地迎合。每当他迸发的时候,总是能非常惊异地看到她达到高朝,身体那么猛烈有力地扭动并且发出持久的极欣快的叹息。与她的快乐和身体扭动相比,他的高朝反而显得弱。而马萍那一次对他矫揉造作的挑逗招摇就更不要了。
但是床上的金萍却远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年轻女人。尽管她很温顺,甚至很恭谨,听任他的摆布,但是始终很僵,很笨拙。翻动她,有一点像推一只沉重的磨子。她的身体的各个部分缺乏必要的敏感——即使是那些一旦触碰就足以让一个正派女人崩溃的禁区。她的身体对他只是被动地接受,连丝毫默契的呼应也没有。金力其格一面滚烫地亲吻和吸吮她的敏感区域,一面热切地问她的感觉。她总是回答“好”,声音清晰而平静,眼睛睁大着,似乎在寻找某种感觉,又似乎在耐心等待某种无可避免的过程的结束。无论金力其格怎样疯狂,或强烈、或轻柔、或快、或慢、或深、或浅、或上、或下,都始终看不到她相应的表现。她微微岔开双腿仰面躺着,两臂无所事事地摊在身体两边,安静地面对着狂躁不安的金力其格,就像一口石沿的井,面对着一个蛮汉的汲水。而金力其格多么愿意的是两个人骨盆猛烈交错,仿佛要把骨头磨碎;两个人的手指同时紧紧深陷进对方的背部,全身浸透在汗水里;涨红的面颊紧紧地贴在一起,以至于事后会发现脸上这里那里青一块紫一块。但是金萍却似乎永远到达不了玉望的彼岸,她的兴奋点似乎藏在深不可测的海底,让你永远探测不到。她永远没有结束,或者她从来就没有开始。她的作为女性的存在让人捉摸不透。她似乎没有玉望,没有快感,甚至没有神经。她有一个优越的女人所有的一切:让许多女人嫉妒的美貌和身材,并且富有,却似乎没有生命。他们的第一个夜晚,金力其格在一再翻她的身体的时候曾经迷醉地:“我一夜要做你十次。”金萍轻轻地笑一笑:“那你自己迟早都要烦的。”金力其格当时把这看成是金萍的羞怯。后来他忽然觉得意识到什么,有些疑惑地问:“我这样你烦吗?”当时他兴犹未尽地用舌尖舔着金萍的耳垂。金萍:“还行。”她显然不想让金力其格失望。“你从来没有过性高朝吗?”金力其格感到莫名的忧虑。金萍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叫性高朝,我也不知道男人都为什么要这样。你们喜欢一个女人,就非要做吗?”金力其格:“没有办法,男人为了性付出爱,女人为了爱付出性,所以男人低劣女人高贵。不过,性与性是有区别的。没有爱的性很丑恶,没有性的爱也是空洞的。”金萍:“我听不懂你的话。”金力其格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迂腐,哪里是谈论兴哎哲学的时候。如果一个人不能调动起一个健康女人的激情,那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对方对自己还有所保留;要么是对方的内心保持着过分的矜持。解除这自我禁欲是需要时间的。而自我禁欲,则是一个女人自重的表现。对这样的女人疑虑重重,不只可笑,而且可耻。
但这自重如今却成了一道坚固的障碍横隔在他们之问。金萍显然不会主动去突破它,尤其是在云光寺抽了那个签之后,她一定为那个神秘的宿命所约束。那上面用明白无误的语言要求她”安蚁命勿放荡”。还有什么行为比背叛情人更称得上“放荡”的呢。
火车晃晃悠悠开到赫拉县城车站,已经是黄昏时分,下车时,金力其格听到零零散散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没过年就放鞭炮了?”金力其格望着天空爆炸开来的一束礼花,疑惑地问道。
“啊哈,不过年,也到年底了。明天就是年,腊月二十三,要祭祖宗,送灶王爷上天了!”金萍嘻笑着提醒他。
“年?”金力其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啊,一过了年,就应该安排走访老干部、下乡慰问生活困难的老党员了……”
“这事儿,明天上了班再吧。今天赶紧回去,看看如何向嫂夫人交差吧?”
“我出来她知道的。这还用交什么差?”金力其格不以为然地回答着金萍的奚落。其实,他心里真不怕军红如果追问,他怕的是那个大姨姐费拉,她一旦怀疑了自己,就像是母老虎发威,河东狮吼一般,让金力其格感到头痛。
“其格,我从那边走了。拜拜!”金萍向他摆摆手,从另一个方向打了一辆出租车,先走了。
“拜拜,明天见!”金力其格向她摆摆手,拦了一辆反方向的车,往驸马园驶去。这是两个人约会之后的习惯。分开走。赫拉县城很,如果两个人并肩而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熟人的。
出租车飞快地向县城郊外驶去,金力其格听到车窗外面的鞭炮声更响了。
赫拉县城郊的山野里,一处古色古香的宅园。
时值冬日,一株株苍翠的松柏散落在白雪皑皑的山冈上,使得此处的世界显得肃穆、幽静、雅致。
宅园大门口,矗立了两根艺术造型的石柱。右边的石柱上,刻写了三个秀美的篆体大字:驸马园。
远处,县城里高大的楼群隐约可见。
“过年喽!过年喽……”一群男孩儿们穿了新衣,拿了鞭炮跑了出来。接下来,在一阵喧闹声中,一串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几个“二踢脚”随着窜上了天。
几个女孩儿们手里拿了红红的气球,远远地捂了耳朵看着热闹。
宅园正房,是一间满族居住风格的大房子。南北两条大炕摆设了林林总总的衣物被褥,西墙居中处摆放着醒目的祖宗板。
祖宗板上方,挂了一张身穿清前时代官员服装的人物肖像。肖像上的人物神情飘逸,雍容大度。看上去令人肃然起敬。
房子里,男女老少十几个人穿了满族服装,正在准备用萨满仪式祭祖。费拉像是这个仪式的主持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指挥着。
“金力其格,你站在这儿!”费拉喊着气宇轩昂的金力其格,用手指了指祖宗像前的位置。
金力其格没有穿民族服装,而是穿了一件西服。在皆是民族服装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大姐,我还没换衣服哪!”金力其格指了指身上的西装,不好意思地道。
“时辰到了,来不及了!”费拉着急地。
“那我就不换了。”金力其格完,按照费拉的指示站在了前边。
后面的人群按照次序一个一个地站好了。
满族音乐响了起来。祭祖仪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