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到了最后的礼节。费拉手持香火,口中大声地向着祖宗道:“驸马祖宗,你的第十一代嫡孙女儿费拉和妹婿金力其格率全族十九口家人向你焚香叩拜。托祖上的荫福,我们一家人丁繁盛,百业兴旺。我妹婿金力其格,官至赫拉县委组织部部长。谨望我祖托佑后人,使我驸马园添福增寿。再拜!”
人们再次磕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滴滴滴”的汽车喇叭声。
一个男孩在后面推开门缝看了一下,忙转过头来冲着费拉大叫一声:“大姑,来了一辆‘大奔’!”
听到男孩这样,金力其格慌忙站起来,对费拉:“一定是他,我不见。你就我不在家!”完,撩起门帘钻进侧室里。
一辆豪华的大奔驰车开进了驸马园门口,停在了正房门外。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穿名牌服装,神色傲慢的中年男人。
费拉打开了房门,看见这位中年男子便热情地喊到:“呼拉贝特老弟,是你呀!欢迎欢迎,快请进屋。”
呼拉贝特也热情地喊了一声“大姐”,然后便急忙问:“我金力老弟在家吗?”
“呵,你是金力其格?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天天忙工作,根本就不找家啊!”
“这……再忙也得回家过年,祭祖宗啊!”呼拉贝特牛皮哄哄地摇晃着脑袋进了屋子,没等让座,就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
看到这副情景,屋子里的人躲避开了。
“老弟,嫂子恭喜你呀!”费拉滑稽做了个喜庆的手势。
“恭喜?喜从何来?”呼拉贝特问道。
“你不是要当副县长吗?什么时候上任啊?”费拉倒了一杯水,放在呼拉贝特面前。
呼拉贝特摇了摇头,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别提了,我就为这事找金力老弟来了。”
“怎么,有坎儿?”费拉奇怪地问。
“听组织部门不大同意。”
“组织部门?”费拉立时一怔,“这……不会是金力其格吧?”
“我老弟有啥的;就是有个别‘人’,想整我呗!”
“整你,得有个理由吧!”
呼拉贝特赌着气:“啥理由?就是有人看我搞房地产开发挣了几个钱,眼气呗!我什么行贿……嘿!现在做买卖,哪有不送礼的啊!”
“这事儿……县里领导怎么?”费拉拿来一盒烟,递给呼拉贝特。
“人家县委书记都了:这是诬陷,不算啥事,不影响提拔……”呼拉贝特一边撕着烟盒,一边摇着头。
“县委书记?”费拉一眨眼睛,随即想了起来,“呃,你是塔拉克呀!有他为你做主,那就没事了。”
“可……这些人告状告到了市委组织部。这不……市委组织部要调查调查。”
“市委组织部拦着……那,可就没有办法了。”费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儿,呼拉贝特咬了咬嘴唇,然后以极快地动作拉开了随身带的皮包,随后将两捆厚厚的百元大票放在了茶几上。
“大姐,一点意思,给金力老弟……”呼拉贝特脸上显现出一副伪装的慷慨神情。
“哟?”费拉急忙推回去:“老弟,你这是……”
“大姐,别误会。”呼拉贝特摆了摆手,解释:“这是托金力老弟办事的钱。请他为我跑一趟市委组织部,把这份人情送上去。”
费拉用手轻轻掂了掂两捆票子,然后伸出两个指头:“老弟,如果我没猜错,这可是二十万元哪!”
“大姐好眼力。”呼拉贝特树了树大拇指,夸赞地。
“一个副县长,用得了这么多?”费拉悄声地问。
“邻县被提拔的几个人,都是这个价。”呼拉贝特喝了一口水,将水杯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摔。
“这事?”费拉的脑袋顿时摇得像货郎鼓,“金力其格……恐怕不能做呀。”
“大姐,我就知道你会推辞。可是……”呼拉贝特压低了声音,哀求:“大姐,为了这个位置,我费心拔力地熬了十几年了。这一关你总得让我闯过去吧。煮熟的鸭子,咱不能让它飞了呀!”
“这……”费拉显得有些同情,可是仍然犹豫不决。
“大姐啊,你知道我当副县长之后,县委书记让我负责什么事情吗?”呼拉贝特挤了挤眼睛,神秘地问道。
“塔拉克……他许你什么愿了?”
“他,一旦我上了任,就让我负责全县的房地产开发。”
“房地产开发?”费拉的眼睛一亮,“这可是个肥缺啊!”
“嗨,再肥不能忘记大姐啊!”呼拉贝特一拍胸脯,用手朝窗户外指了指,:“只要我上了任,你这‘驸马园’就是我的重点开发项目。我让开发商往这儿投上几千万,这儿就变成一座金山啦!”
“啊!那太好了……”费拉情不自禁地乐了。“那,我做做金力其格的工作。”
“拜托大姐了!我走了。”呼拉贝特高兴地抱了抱拳,走出了门。
“大姐啊,你怎么上了他的圈套了?”金力其格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费拉气得敲起了茶几。
“圈套?什么圈套?”
金力其格指着二十万元钱:“告诉你,这钱我若是收了,就是受贿;如果我把它送到市委组织部,就是行贿。两条罪状合在一起,我就成了行贿受贿四十万的**分子了。你想要我命啊?”
“别吓唬人。”费拉不以为然地:“现在不都时兴这样吗?再,这钱也不是揣在我们自己的腰包里。”
“那也不行!”
“哎,你就当帮他一个忙吧!以后他负责开发,我们还得求人家哪!”
“算了算了!”金力其格瞪了费拉一眼,:“你除了开发,还知道啥呀?告诉你,呼拉贝特提拔的事,我压根儿就没有同意。”
“什么?你真得没同意?”费拉不理解地瞪大了眼睛。
“对!”金力其格强调地道:“是塔拉克趁我不在家时,领着常委们偷着讨论的。现在,人家是用钱堵我的嘴来了。”
“喂,这就怪了?”费拉顿时拉下了脸。她看着金力其格,不满意地:“人家县委书记同意的事儿,你打哪门子‘横炮’呀!?”
“这事儿你别管。”
“什么别管?”费拉的声音提高了:“我早就听,你和塔拉克总是闹矛盾。今天我警告你: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现在,人家可是县委书记,身边溜须拍马的人多得很。你要是再和人家捣乱,心让人家弄下来!”
“他干了违犯原则的事情,我总不能与他同流合污吧!”
“什么叫同流合污?现在哪儿不是‘一把手’了算?”费拉指着金力其格的脑门:“金力其格,今天我可是提醒你了。以后你真要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有……”
这时,电话铃响了。
费拉气愤地按了免提键,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其格部长家吗?”
“是你的副部长,金萍儿。”费拉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金力其格凑近电话,对着扩音器问:“萍儿,什么事?”
“县委书记塔拉克到部里来了。他催促我们抓紧上报呼拉贝特的考核材料。”金萍。
金力其格立刻生气了:“我过了。我不同意。”
金萍显得为难地在电话里:“塔拉克……他都生气了。”
金力其格听到这儿却毫不在乎,镇定地:“我去处理。”
电话断了。
金力其格郑重地对费拉了一句:“把这些钱退回去!”然后,穿好大衣,走出门去。
院落里停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金力其格上车,用钥匙扭开了车子的发动机。
看到妹夫的所作所为,费拉气得脸皮青了。她拿起二十万元的钱包冲到院落里,“啪”的一声砸在黑色奥迪的前盖上,朝着车上的金力其格大骂了一声:“你个傻比!”
车里,金力其格严肃的神情。
车轮转动,黑色奥迪车开走了。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县委大院里。
办公大楼门口,挂了一块用汉、满双语书写的“中国工产党赫拉满族自治县委员会”的大牌子。
车轮停止了转动。车里钻出了失望的呼拉贝特。
这时,县委书记塔拉克正在部下的前呼后拥中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呼拉贝特急忙迎上去:“书记大哥,你要出去?”
塔拉克看到呼拉贝特,立刻冲部下挥挥手:“大家稍等一会儿。”
部下们听到这儿,马上围住了呼拉贝特的豪华车,羡慕地欣赏起来。
两个人走到一个角落谈了起来。
“东西送去了?”
“唉!我给了他大姨姐。可是……刚才他大姨姐又给我退回来了。”
“这个金力其格……”塔拉克看了看呼拉贝特,一脸疑惑地道:“我本想一箭双雕,把他烩到咱们这一口锅里来。他怎么给我来个‘油盐不进’哪?”
“我看他呀,就是那个倔样:不知深浅、不懂好赖……”
“嗯,看来,他是不肯与我们合作啊。”塔拉克点了点头,像是得出了某种结论。
“那,我这事怎么办?”呼拉贝特摊开双手,神情急得如同火上了房。
“老弟啊,”塔拉克拍了拍呼拉贝特的肩膀:“你的事情,金力其格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另找一个人吧!”
“另找人?”呼拉贝特一脸迷茫地问:“他是县委组织部长啊。除了他,谁还能帮我们的忙?”
“让他的副部长金萍出面!”
“金萍,那个大美人?”呼拉贝特淫秽地一笑:“她可是金力其格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哈……”塔拉克一阵冷笑,然后不无得意地道:“让他的心上人在他心里扎上一刀,岂不更令人快哉!”
“她……能听咱们的?”呼拉贝特一脸的问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诱之下,必出叛逆!”塔拉克完这句话,脸上显出一副阴险的表情,“金力其格,你真要逼我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