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缓缓的靠近,白柏音的情绪就如渐渐掉入海里一般,她的心情今日有了三次不同层级的变化,从怒至喜至憋,她嘴角抽着笑,心里很清楚颜云是如同杂草一般的存在,可没料到她竟然如此的难缠。她面色中带着几分难看,笑起来也总是让人心里闷的慌,作为书香世家,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可唯一不能承受的是贱民一般的胡搅蛮缠。她闷闷的吸了一口气,眼神里都能杀出恨意的瞪着颜云:“贤贵妃平日无事怎么就喜欢登本宫的门呢?”颜云欠身行礼笑着说:“姐姐,妹妹这是关心着你呢。”
  谁要你的关心?
  白柏音突然觉得颜云变得可笑至极,但也与无赖相近,她笑着说:“你现在的性格本宫感觉有点像之前的一个宫士,那时候你们还都在我房里,想来那个时候就应该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被白柏音一说,颜云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这样的厚脸皮,也只有郭熊才会有,颜云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与他越来越像了,潜移默化中,对他更为想念。
  颜云闷闷的一笑,白柏音参透不了她笑容的含义,只是蹙眉问:“看见你笑,我怎么会有一种不安呢?”颜云嘴角轻轻一扬,她往前走了几句,回头望向她:“颜云就是过来给你请安罢了,还带了蜜枣与姐姐一起享用。”芸长格把盒子里的蜜枣放在石桌之上,颜云坐了下来,把她那盆盆栽从眼前挪开了些,白柏音看着她把这当自己家似得,不由得想笑,不过也没出声,她缓缓的坐了下来,她望向颜云:“身为贵妃,在天皇贵尊这,是不是少了些礼数啊?”颜云突然想起来,确实她说得不错,她立马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姐姐,尊上下了诏书,让颜云与姐姐一同管理这后宫,姐姐与我自然是不可分的。”颜云笑着拉着她的手,那模样还真有些贤惠,可白柏音并不领情,她笑着把手抽离了出来,慢悠悠的说:“这区分自然是有的,不然你的儿子怎么就成了我的儿子了呢?”白柏音得意的笑着,颜云笑着的脸,也渐渐的冷了起来。
  她不再一味的寒暄,想来她那铁石心肠的心也不会有半点的波动,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人坐在石坐之上,对视了一眼,笑起来都那么皮笑肉不笑的,颜云打算开门见山了:“听闻姐姐在操办巫女事宜。”白柏音感觉她话里的语气不对,有种要插手的意味,她急忙补充:“那是尊上命本宫去处理的。”颜云笑着说:“这就怪了。”颜云眉头轻轻的一抬。
  白柏音紧张的捏紧了手,她两只手不停在互相揉捏着,她不安的抖动着双唇微微笑着:“这有何怪的。”颜云笑着说:“这巫女选择之事,乃前朝的事,应该是不适合你我插手的,听着姐姐在后宫张罗着巫女之选,妹妹颇感诧异。”白柏音哼哼一笑:“看来妹妹这是要来巡视问责的。”颜云摇了摇手,她一手抹了抹发角的发丝,轻轻梳理后笑着看她:“这前朝的事姐姐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免了伤了和气。”白柏音心中闷闷一想,与你还有什么和气可言?她笑着不做声。
  颜云见她毫无配合的意思,也就懒得与她纠缠,今日过来也是探究个虚实,这女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也是够愚钝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如当初一样,为何堂堂一位正宫夫人,总被妾侍压制,也并无道理,她确实为人处事方面,缺乏些智慧,明明是可以掩饰的事情,却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她,颜云心里觉得好笑,论谋略她怕是差上她半截,可为何她却偶尔有其智慧?难道她身后还有其他人?就像当初我在她身后为她献策一般?
  想到这里,颜云警觉的四故环视一周,在一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身影,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她笑着不说话,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千城殿,一想到巫女这事被白家给承包了,就觉着是个危机。她回到后殿之后,看着满院子里的花,想来花开的盛艳,并不知心之烦乱,也算是活的幸福,颜云走了过去看着花儿,芸长格见她喜爱,本想去摘采,颜云拦住了她伸向花儿的手,回看了她一眼:“这花艳丽也不过百日,虽然我们妖可以活百年千年,有的甚至升仙永生,可谁又能知,究竟是百日的愉悦还是千年的折磨呢?”芸长格蹙眉一想,短短几年变化无常,若是说开心没有,那是骗人的,可现在除了怨恨那便就是无尽的复仇与折磨。
  可以做的也只能在这折磨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乐子。
  芸长格笑了笑:“肖帮约娘娘见面。”颜云本忧伤的情绪更填了几分,她蹙眉一问:“我并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牵扯。”芸长格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些话,颜云表情微变,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个粗俗的男人,如果不是需要他的帮助,我真宁愿没认识过。”
  在宫外的一处小酒楼里,肖帮翘着二郎腿,潇洒的坐在椅子上,此时颜云推门而入,就见着他的一众兄弟纷纷起身退出了房间,肖帮嘴角咧着笑,他脸上的刀疤跟着他的笑让人觉得很难看,颜云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头疼。
  芸长格为了颜云布置下来的任务出宫四处打探着到底哪里才有杀手,最后在一处酒楼里她一边吃着小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言论,在隔壁桌有个男人叼着一根烟斗笑嘻嘻的说:“你们知道我跟谁认识吗?”他对面的男人不屑的哼了两声,那男人越说越起劲,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认识肖帮。”坐在他身边的男人都颇为不信的吃着菜肴,可那叼着烟斗的男人不肯放弃,拽着他们的衣袖笑着说:“我认识那最大杀人帮的肖帮。”在他身边的朋友终于有一个抬起了眼,笑着说:“你就给我吹吧,你要认识他,我给你提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家酒楼,就是他约我”还未等那男人话音落下,他的脑袋就落了地。
  连有人走过的痕迹都找不到,就一眨眼的功夫,那男人就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看的在座的酒客,都纷纷弃桌而跑。酒楼的老板娘哀声一叹:“你个不要脸的老叫花子,又给我添乱。”此时顺着老板娘吆喝的那对面,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把风衣撑了起来,那模样看上去怪吓人的,可那酒楼的老板娘,一丁点也不怕她,一脚就踢了过去,被那男人抓了个正着,她怒吼着:“肖帮!你要再不给我结清了酒钱,滚出我的酒楼,老娘就跟你算账。”
  那叫肖帮的男子,见这里只剩下老板娘与一个素未蒙面的丫头,他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丫头你也拿来卖了?”那老板娘哼哼几声:“我呸,你胡说什么。”肖帮松开了老板娘的脚,那老板娘回头一看,正好看见芸长格两眼定神的望着他们,老板娘这时乐开了花:“你肖帮总说你一出马老娘就没有酒钱可收,看这小丫头片子就不怕你吧。”那老板娘笑嘻嘻的走到芸长格的身边说:“别怕,老娘保护着你,你得把酒钱给放下。”芸长格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三定银子,一看那银子就是官家的银子,老板娘觉着不对劲,立马把她的手给绑住了,她瞪着芸长格说:“你是官家的人?”
  老板娘从上摸了芸长格一遍,并未发现她有习武的骨骼,她心中一想:一个不善习武之人还如此冷静。她松开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问:“丫头,你是路过,要是不把我们这店里的招牌给砸了,今天这事就算了,你走吧。”芸长格并未离开,她站起了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气定神闲的望向肖帮:“你能帮我个忙吗?”
  肖帮觉着好笑,他如狮子大吼般的笑声响遍了整个酒楼,很远都能听到他渗人的笑声,他笑完没多久,整个酒楼就可以看到从下至上都是穿着黑衣蒙面背刀的侠客。
  芸长格在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喉咙上,多了几个爪子与再过一毫米就能刺破她血管的刀,芸长格这个时候才觉得害怕,没想到一个笑声就能从天堂直接掉入了地狱,她的脚也跟着哆嗦起来,直到如今,到这酒醉香酒楼腿都会直哆嗦。
  颜云缓缓的坐了下来,她定神的望向这个男人,见他嘴角微微的笑,笑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看上去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只是一条小小的缝隙,她低着头不愿意再多看几眼,那男人歪头挥了挥手,从屋外走来两个女人,一个女人看上去有些清秀,穿着官家丫鬟的衣服,还有一个女人身穿巫女袍子,看上去一脸冷傲,似乎很难搭上话,这两个女人进来之后,肖帮终于不傻笑了,他瞪着颜云:“我知道近日朝廷中在找女巫,这是我的女儿,这个是我培养的徒弟,我希望你把她们二人都送入宫里去。”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自然,我这徒弟精通各国语言,巫术自然是必修课,你若是帮我这个忙,那我就不再收取你任何费用,只要你用的着。”
  颜云看了一眼这两个女人,肖帮的女儿一脸天真,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送她去那么可怕的地方,颜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问:“后宫可不是小白兔待得地方,那里充满了猛虎,你把孩子送进那里去是为了什么?”
  肖帮看着颜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关心压根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他笑着说:“做我们这种行当的,不是死那就是生,指不定哪天有仇家找上门,那脑袋就不保了,进宫可不一样,有吃有喝,不用挨冻受饿,能享福还有什么不好。”没想到在宫外的人眼中,宫中就是个天堂,可这买一送一的买卖,不做也可惜了,即便是肖帮足够讨厌,可这两个女人没有什么错。她看向她们,问:“你们叫什么?”
  “我叫肖宁”
  “我叫亚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