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顺眼望去见着她抱着的孩子双眼懵懂的望着她,那模样可爱极了,可比起当时她抱着的时候,看上去长大了些,她瞬时把控不住自己的母性,双腿跪地,将孩子夺了过来,抱着他两眼泪流满面的看着她,一手轻轻的抚过他柔软的肌肤,那孩子还真是有灵性,见着自己的娘,开心的笑着,脸上的酒窝显露了出来,他一手揪着颜云的手指,一手不知道往哪放才好,笑呵呵的望着颜云。
  颜云顺着他的嘴巴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哨子,她轻轻的从他脖子取下,拿在手里。许久未见,总有种看不够的感觉,在一旁的宫女宫士们都沉默着不敢吭一声,芸长格见娘娘跪在地上,抱着孩子那般脆弱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若不是后宫争斗前朝干预,怕是这母子也不会分离。芸长格轻轻叹气后走到她身边,笑着说:“娘娘,现在还有人呢。”颜云一时看到了孩子,什么都不顾了,也顾不上了,此时抬头才看见众目睽睽的异样眼神,她收起了泪眼,抱着孩子还是不肯放,虽然芸长格想抱了去,免得使了后妃风范,但颜云用行动拒绝了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起身坐在了大堂的正位之上。
  此时稠梗儿低着头不说话,颜云观察了片刻,这大半夜的抱着个孩子,是要怎样?难道是天皇贵尊又有什么猫腻?她笑着问:“今日倒是只派你来了?”稠梗儿全身瑟瑟发抖,她不能确定贤贵妃是否会接纳于她,会不会将她交予天皇贵尊处置,种种顾虑使她难以开口。她双手撑地,面有难色的半响才出声:“娘娘,千万不要告诉天皇贵尊奴婢来了。”
  颜云眯着眼看着她,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半信半疑的说:“哦?难道不是主仆一条心吗?”她在试探着稠梗儿的语气,稠梗儿是想投诚,可这话要是说错了,恐怕投诚不成,就得掉脑袋了,此时她有些后悔,为何起初要做这样的决定,若不是大公子,双眼有神的盯着,她还真不会犯这种两难的事。
  她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却被芸长格一句话给打断了,她冷哼一声笑着说:“该不会是假意来投靠,实则做奸细吧?”这话在稠梗儿耳朵里听着可刺耳了,她急忙辩驳:“自然不是,娘娘,请相信我,若是借给奴婢天大的胆子,那也是不敢抱着大公子到处溜达的呀!天皇贵尊性子孤傲,她怎会容忍奴婢做这等煞她面子之事,娘娘请相信奴婢,奴婢绝对是为了让娘娘见着大公子一面而来。”
  不管这个宫女说的话是否属实,她能带着大公子来后殿,都算是一种诚意,颜云笑着说:“那你已经做到了,你打算如何?”她眯着眼等着她狐狸尾巴露出来,在后宫里,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身边最近的人,在颜云的脑海中一直留着这句话,她很清楚若不是白柏音命她过来,那定是她有事相求,她期待着她给她答复,到底是有什么事才要这般拼了命。
  稠梗儿低着头,她异常的紧张,全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她不确定此时说的话,会不会成为一场祸事,她哽咽着由于紧张而来的咽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闭着眼睛说:“娘娘,奴婢希望能够投靠您,成为您的左膀右臂。”很少有宫女会这样来投诚,毕竟在后宫之中,被发现,可是死罪,至少主子不会饶了她,理法也不会。颜云笑了笑问:“我一个贤贵妃,举国虽然只有一个,可在天皇贵尊的面前还得自称妹妹,你是天皇贵尊最宠信的贴身宫女,已是千城殿的通女官,在后宫之中也是个说的上话的主,怎么选择来我这受这口气呢?”
  稠梗儿低着头,她不敢抬起来去尝试看颜云一眼,她怕看到不好的信息,会从此不想开口任何一句话,她咬紧牙关说:“奴婢跟着主子有几十年之久,从她懂事开始,奴婢一直陪伴,本望真心相待,能出人头地,可奴婢一心只想步步攀升,但后宫管辖,奴婢自认贤贵妃更得民心,掌管以来,后宫大小嫔妃都能尽量平等相待。”
  她顿了顿,似乎在听颜云要不要打断她的话,见沉默没有响应,她试着再说:“奴婢想跟随着学习成长,这么多年以来,奴婢一心伺候着天皇贵尊,可却换来了冷漠,大公子她不管不顾,奴婢一心照料,但却落人口实,如今奴婢里外不是人,也不知有何去处,所以想来问问贤贵妃,奴婢该当何?”她抬起头来,看着颜云的眼睛,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急忙话风亦转辩解着:“若是贤贵妃觉着奴婢嘴多了,奴婢甘愿受罚。”
  虽然稠梗儿的脑子并不好使,每句话都能让颜云气着,但看着她也是一片诚心,也懒得与她计较,听着她这话来,就是说她多么寒心,天皇贵尊多么无情,即便颜云对这人不够信任,可孩子依然在她手里,就算她把孩子送了过来,可还是得回去的,若是被发现了,又要有一番风波了。
  颜云笑了笑:“你该当何,不是你家主子说了算吗?虽然本宫管辖着这后宫的事宜,可这关上家门的事情,本宫是不管的,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你得空了,也可以抱着来玩,本宫是不会道听途说的。你想好了就回吧,明日早晨再来接大公子。”稠梗儿这才觉着颜云的高明之处,她的话外之音,并未赞同她这么做,可也不反对。稠梗儿听着有些云里雾里,她蹙眉问道:“娘娘这是”颜云起身笑着说:“你还是你,至于你与你家主子的事,这我管不着,可大公子的事,本宫一定管。”她这话说的特别含蓄,可稠梗儿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跪安后便离开了后殿。
  颜云难得与自己的孩子相处,她抱着孩子从未离开自己的手,疼惜的抚摸着他的模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这个孩子而已。芸长格在一旁看着这幸福的母子二人,突然觉着她不是一位让人害怕的后宫宠妃,而是一位温柔的母亲,她的慈悲都在看向孩子的眼神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芸长格在一旁笑着说:“恭喜娘娘,如今与大公子团圆了。”颜云摇了摇头:“这还不算是团圆,怕是日后见着他的机会不多了。只有看这一战是否顺利,若是白家占了优势,我与孩儿,那时怕是几年几百年都见不着了。”
  “娘娘所指是巫女之事?”颜云点了点头,她笑着说:“回屋吧。”颜云把孩子的摇篮鞋袜都准备好了放在身边,她都是亲自准备着的,一丁点不让下人碰着,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没如今这么幸运,还未等她明白后宫之道,唐傲之人,已经夭折,连同那颗七窍玲珑心也被拿走。如今颜云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是想守护在乎的东西与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何为情爱,不过是一场梦,到头来只能沉于土,她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可每次想念郭熊的感觉就越来越浓。
  在深夜里,所有人都安睡了,颜云拿起哨子,轻轻的吹,那哨子吹不响美妙的声音,但是能吹响郭熊的精神,听到了哨子的声音,冷宫殿就如同迎来了春天一般的雀跃,在冷宫殿里此时郭熊正坐在冰冷的椅子之上,他一手搭在扶手之上,听到了声音,立马起身,在一旁的冥泣好奇的看了去,她笑着说:“是不是要六界大战了?”郭熊瞪了她一眼,这才几个时辰又问一边,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时差,让郭熊根本不知道颜云的近况,他虽然有几个时辰没有听到哨声,但是却尤为想念,他立起身子,准备去颜云身边,在一旁的冥泣也跟着,她也对颜云颇为想念,两人从天踩着金云慢慢靠近皇贡宫时已是早晨,早晨的太阳照射在他们的身上。
  颜云还在沉睡之中,孩子在她一旁哇哇的啼哭,她急忙起身准备喂奶,就在此时,郭熊与冥泣乘着金云而来,颜云刚把衣服给撩起来,就看着一个大活人站在了面前,她惊恐万分,郭熊也是吓坏了,他看了一眼那孩子,一想是那畜生的,心里就来气,刚想动手让他遭遭罪,回过神一看颜云准备撩起衣服的手,这才领悟,原来她打算喂奶,他轻轻一叹,背对着过去,反手把冥泣往前一推:“照顾照顾,我们不能待太久,否则妖神又要啰嗦了。”郭熊背对着身子,一动不动,冥泣傻乎乎的看了他们一眼,她摇了摇头望向颜云:“我要怎么照顾,娘娘。”见着二人,颜云心里是欣喜的,可这场合有些尴尬,她一脸绯红,羞涩的把衣服撩起来,给孩子喂了奶,孩子渐渐的也不哭了。
  她抱着孩子,低着头,她能感觉到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温暖而刺激心脏的氛围,冥泣觉着气氛不对,她急忙走了出去。郭熊背对着颜云,温柔的问:“好了吗?”颜云轻轻的回:“好了。”她有些尴尬的把孩子悄悄的放在了身后,双手把头发给理了理,她无比懊恼,为何在此时出现?她这一身素净的睡袍,凌乱的秀发,她只能尽量梳理。郭熊回头见着她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笑嘻嘻的说:“你这是干什么?还梳什么梳,反正都这样了。”
  颜云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不是整理给你看的。”
  郭熊挑眉一笑,颜云回眼凝视,也是轻轻一笑。真正相爱的人,不管过了多久,就算是一个眼神,笑起来,也知道,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