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有些痛苦,带点麻木的伤,像是在挣扎着,却始终逃不出来。她的脸色的些惨白,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疯狂地往下。
梦里,到底有着些什么?
为什么一向乐观无比的她会这样难过和痛苦?
聂筱洁,你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她在挣扎着,他却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挣扎。他的心,也在微微地泛着疼。
这,是在乎么?
慕容衍伸出右手,将聂筱洁的刘海捋到一边。
或许,曼舒依说得没错,聂筱洁对他而言,真的很特别。特别地超乎了他自己的想像。只是他一直都在逃。因为怕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会再一次被狠狠地撕裂开来。
慕容衍静静地守在床沿,神情有些落寞,还带点怅惘。
翌日。聂筱洁醒来的时候慕容衍已没了踪影。
主管走来告诉她这些天,董事长,也就是慕容衍都会呆在这酒店里,而她这些天只需负责照顾慕容衍的生活起居就行了。
下午。一个自称为洪医生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她受伤的脚,重新替她接了一次骨(据洪医生说又移位了)。
洪医生特无奈地摇头,觉得他眼前的女孩也太会折腾她自己了。她的脚有受过伤的痕迹,且没有及时护理,造成内瘀,现在还脱臼!
洪医生猜得一点也不错,聂筱洁的脚还真的受过伤。那是前些天让一木箱给砸的。不过痛过以后她就没怎么在意了。依旧每天跑上跑下忙东忙西的。
洪医生给聂筱洁留下一瓶药酒,交待她一天擦三次便背上药箱离开了。
总统套房。华贵依然。
只是有些空旷,还带些寂静。
走廊里。聂筱洁趴在钢栏上,呆望着晚空。
一天了。慕容衍还是没有出现。
听某些女员工说,慕容衍最近都很忙。
聂筱洁的眼神有些呆。
最怕有一天,他也成了她的习惯。
昨晚,她又做梦了。梦见了那些过份清晰的过往。
四年前。聂筱洁还是个富家千金。虽然与杨黎英相比还是差很远,但相对于许多同龄人来说聂筱洁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富裕的了。
可是突然的某一天,聂筱洁的继父聂翌出了车祸,并在那一天不幸逝世。
一夜之间,聂氏企业垮了,聂家破产了,聂筱洁也成了落魄公主。
那个时候的聂筱洁才刚上大一。
聂筱洁的生活过得很拮据,她母亲把别墅都抵出去还债了。
虽然聂氏企业在国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却终究没有打出个国际品牌。
所以远在国外行程被排得满满的杨亦澈和杨黎英并不知晓这件事。
那个时候的杨亦澈和杨黎英都很忙,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还得到自家公司实习(杨氏集团在国外是拥有不少分公司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顾及其它。偶尔腾出时间跟聂筱洁视频的时候,聂筱洁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他们兄妹俩一直都没有察觉。
聂筱洁不想让他们担心。
聂筱洁给自己找了好几份兼职,过起了半工读的生活。
其实聂筱洁想过要辍学,毕竟读书要钱,不读书去工作都可以赚钱。可她母亲死活不让,毕竟她考上的S大是个很不错的学校。为此她母亲当掉了所有稼妆。还有就是,聂翌一直都希望聂筱洁能从S大毕业。
聂筱洁的生活过得很清苦。她很努力让自己习惯这样的生活。
后来,她母亲找回了她的生父,说是不想像以前那样继续熬下去了。
聂筱洁笑,她很理解她母亲的做法。
可聂筱洁没有办法回去。虽然说是她的生父,可她跟那个男人之间,她的脑里只存有她十岁以前的模糊记忆。
于她而言,她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聂翌。
然后聂筱洁开始了她的独立生活。
她的成绩还是一级棒,她的生活还是一样乱一样忙。
她母亲一直都劝她,不曾放弃,可她都一笑置之。
累了怕了的时候她就会想她的继父聂翌。
聂翌带给她的感动太多。她记得她十岁那年刚进聂家门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倨傲,甚至不屑用正眼瞧他。毕竟于她而言,那时的聂翌是陌生的。
可聂翌对她很好。而且是非一般的好。
在学习上遇到不懂的问题时他会很耐心地给她讲解,在她被欺负时他会挺身而出,她闹脾气到同学家躲了一天他也跟着找了一天没有休息,就算她很会闹他依然对她疼爱有加……
她永远记得那一次她母亲训斥她对他无礼时他、说的一句话:
宁儿,别怪她,是我错失了她十年。她的父亲,自然是他。
聂翌微笑着说,和聂筱洁如出一辙的倔强,带点悲沧。
十岁的聂筱洁的心无厘头地颤了一下。
虽然聂翌对她很好,可她脑里总是会闪过她生父的身影。
毕竟在她十岁以前,她的生父对她也是好的不得了的。事事都迁就她,满足她,一直都把她捧在手心上疼。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不知怎的,就翻脸不认人了,把她和她母亲赶出了家。她至今也不知道原因,也没去问她母亲。因为她看得出来,她母亲并不怎么想提到这件事情。
偶尔聂筱洁还是会想起她的生父。
某些时候的某些事物,并不是自己不在乎,只是怕,一旦流露出来自己心底的感情以后,自己会被伤得更重。聂筱洁就是处于这样的境地。
继父。母亲。生父。和她自己。
有时她也会很迷茫,有时她也会在想到底谁才是真的在乎她……
把时间拔回到现在。聂筱洁仍旧趴在钢栏上,月的光辉隐约落在了她身上,感觉有些孤寂,带点惨淡的伤。
细长睫毛下她空灵的双眸只是很呆地望着前方。
手机铃声很突然地在这时响起。她好看的睫毛略微蠕动了下,有些空灵的眼瞳这才终于开始了转动。虽然,那只是很细微的转动。
“有事吗?”她接过手机问,淡漠而生疏的口吻。
“絮儿,就不能出来跟爸……”
“我说过,我叫聂筱洁,我爸已经死了。”聂筱洁的声音平冷平冷的,泪水却很没骨气地滑过了腮边。不等对方的答话。她已先一步挂了电话。
她生父最近回国了。也终于想起她了。可她总觉得有些事或物已经不一样了……
她蹲了下来,哭得很伤心。哭声掩盖了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
郊区。某处别墅。不一般的建筑设计。
主房四周分别是庭院、花圃、小型植物园和后山。
大厅里。有一对男女面对面地站立着。男子约莫五十,女子约莫四十五。而那女子便是当初在慕容玮的书房里与聂筱洁碰面的中年妇女,也就是聂筱洁的线亲,夏伊宁。
“她怎么说?”夏伊宁关切地询问。
中年男子微微侧过头,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开口。“她说,她叫聂筱洁,她还说……”他顿了一下,目光中夹杂着落寞与悔恨,“她爸已经死了。”
夏伊宁的心猛了震了一下。
大厅里霎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公路上。慕容衍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
“对不起,您所拔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手机的另一头,在慕容衍的耳边重复地传来这样生硬的话语。
聂筱洁,你到底在干嘛?快接电话!慕容衍在心里低咒了千百回。
他一边等着聂筱洁的回音,一边加大油门,把车速飙到了最高。
慕容衍的鹰眸锐利无比,藏有一丝忐忑,他一路狂飙,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哥,你现在在哪?”杨黎英以龟速开着她那特拉风的法拉利戴着耳线跟她老哥通话。
“蛋糕店啊!怎么了?”杨亦澈付了钱便走出蛋糕店了。
杨黎英这边,车子依旧堵得厉害,无法冲出“车”围。
“哥,快去景灵酒店。筱洁可能快要出事了。”
“什么?”杨亦澈一脸的惊愣。
景灵酒店。一大群娱记在楼下将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总统套房。聂筱洁蹲在墙角,双手生叠摆放,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她的神情有些呆滞,剪水般的双瞳有些空洞,泛折的脸蛋上还沾有未干的湿迹,像是还在回忆的陷井里徘徊。
楼下的娱记闹得很轰动,有破竹之势。总经理照慕容衍的意思已经出动了酒店里的所有警卫来维持秩序,不让娱记闯进来。
娱记们在这时很好地发挥了小强那种打不死也绝不退缩的精神,不死心地想要冲破拦阻,更从口里吐出一连串的提问,而且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据消息人士称,聂筱洁偷偷潜入总统套房,企图以色相换得高位。请问是真的吗?”娱记甲一脸的期待。
“呃,聂小姐昨晚确实一直都呆在总统套房里……”酒店里一个看起来像是缺根筋的女员工迟疑地说道。
那群娱记一听道那女员工的回答便双眼发光,大笔一挥,“不知廉耻”这个罪名算是给聂筱洁给定下了。
“听说聂小姐和杨氏集团的公子杨亦澈之前曾在公共场合以情侣的身份出现过。”
“有人看见,聂筱洁和夏伊宁,也就是蓝晨颢的妻子在餐厅里谈判……”
问题一个接一个,没有停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