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跟新婚老公杰回一次老家竟然带回了一个鬼……
本来他们这对小“驴友夫妻”早早就制定了五一三天探险计划——要去封门村探灵。可是就在要出发的当天晚上,他给老家的妈妈打电话,说这个假期回不了老家了,到十一长假的时候一定带省城的新媳妇回老家去,到时候让她这个鸡窝里的婆婆牵着凤凰媳妇的手满大街的转悠,“倍有面儿”。
可是妈在那头呸了一口说:“哼,铁锅用旧的,媳妇看新的,等到十一来了她还是新媳妇吗,还有人看吗?我的面儿还有吗?我跟你说,我这两天眼睛可是有点花,是想你哭的了,你要再不来我就直接瞎了……”
杰连连哄:“妈妈妈,您可别瞎,您瞎了我跟皮皮回去了吃什么,喝什么?”
“啊哈哈哈,那中那中,那我赶紧的明儿一早就去买肉买菜去,跟你嫂子做好了等着你俩来哈,啊哈哈哈……”
就这么定了——回老家,也这么改了——不去封门村。他永远败给他妈。
他妈个子瘦瘦小小,干起活来一个顶俩,面相笑眯眯的,说出来话却一言九鼎,没人敢反驳她,从来一大家子都听她的,看来蚍蜉撼大树是有道理的。
皮皮一开始嘟囔着有损驴友的诚信,况且她还是领队,但杰说交给他了,他来跟驴友们道歉,她马上又欢呼了。
因为杰的老家在东明县一个叫王祥寨的小村子里,皮皮这个都市里长大的姑娘,还真对回老家充满了新奇,她带着一颗旅游的心出发了。
在车上她一个劲的问杰他老家什么样,是不是“麻油灯呵还吱吱地响,点的还是那么丁点亮”?
他白她一眼说:“卧槽,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现在的爹再也不是那个爹,现在的娘再也不是那个娘。”
她眨巴眨巴眼又问:“那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到处高楼大厦,到处色情娱乐场所,村民个个是土豪个个是恶霸?”
“那是新疆和内蒙。”他苦笑一下揪了揪她的耳朵说。
“那到底是什么样啊,也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这可难猜了……”
他也不白她了,也不苦笑了,把眼睛朝她一眯,然后把脖子往别处一扭——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去。
杰的老家虽然没有天给她以堂也狱般的“灵魂震撼”——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小村庄。但是满村子正在盛开的雪白槐花令她激动极了,站在公公接他们的电动三轮车上一路尖叫。
“别装逼了,不就是槐树嘛。”杰骄傲的笑着把她摁下去,然后亲昵的摸着她的头。
“什么,你说那是什么,你再说一句那是什么——”皮皮一手揪着杰的耳朵一手指着前面的槐树呵斥他。他缩缩头看着那一排排槐树说:“不是槐树,是艺术。”
“哈哈,还算你有点品位。我赶紧拍照,把这如诗如画的艺术美景发到我的微信群里,让他们那些城市里的宅男宅女开开眼界……哈哈。”
更令她过瘾的是不但当天晚饭就迟到了从来没吃过的各色各样槐花美食,而且杰的家里有一个一肚子故事的奶奶。
我看着城里来的洋气孙媳妇大口大口的吃着槐花饺子,槐花馅饼,槐花丸子,对一桌子的鸡鸭鱼肉看都不看,就像个孩子一样问:“好吃吧槐花,哈哈,跟俺那个槐花一样,好吃槐花。”
顿时,屋子里所有的声息都被冻住了,饭桌上的人都僵住了。皮皮感觉到了这股硬空气,大嚼着槐花饼看定了全家人,她不知就里的问:“奶奶,槐花是个人名吧,她是谁呀,咋没见到?”
老太太愕然了,忙哈哈一笑说:“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说的都是吃的槐花,妮儿,你知道咱庄的槐花为啥这么好吃,槐树为啥这么多吗?”
全家人的脸色才对慢慢变过来了,皮皮也忙好奇的问:“为啥呀奶奶?”
老太太一听孙媳妇问可来劲了,干脆把筷子放下说:“我先跟你说啊,咱王祥寨的槐花可是有名呐,一到这个时节,方圆圈几里地外的人都来咱庄上够槐花,这会哪庄的槐树都少了,就咱庄的槐树没人敢刨。”
“奶奶,那为啥咱庄的槐树没人敢刨呢?”皮皮急着听结果。
“嗐,你哪知道,咱庄的槐树有仙家管着呢。”
“啊?”
“哎呀,这可是真事哩,王祥寨的老人谁不知道,都见过。”
她看见杰跟帅相视而笑,她就加重口气恳切的说:“那一年啊,咱庄上的支书为了卖钱也想跟外庄一样伐树,白天支书就把要伐的树全给画上了记号,还跟买树的谈好了价钱,说好了明个来伐树。可是当天夜里支书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白衣头戴白花的俊俏闺女跟他说槐树不能砍,砍了庄上的人会遭灾。支书醒了心里有些嘀咕,但是正被钱迷着心窍,也没理会,天明了自去招呼着卖树了。等买树人爬上树伐树的时候,忽然从树梢丢下来一大截子树枝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肩上,生生的把他给砸下来了。这时支书看到槐树梢上站在一个女子,就是他昨夜里梦里的那个闺女,但是她一闪就不见了。他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时买树的人就让另一个人上去砍,支书也赞同,但是那个人也是刚爬上一半树梢上又砸下来一截树枝,把他砸下来的时候也把支书给砸了,当时他的眼就呼呼的流血,结果一群人赶紧把他往医院拉,结果他的一只眼就瞎了。
他这才怕了,再也不敢卖槐树了,后来换了几茬支书,只要是一提卖槐树就出事,这不,咱庄的槐树就保留下来了。”
奶奶可不知道她这个漂亮的城里孙媳妇可是个灵异迷,经常跟着济南户外群的几个驴友钻山洞寻旮旯的找鬼探秘的,哪偏僻去哪,哪吓人去哪。
这时的皮皮自然是精神大振,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扫视了一圈饭桌上的人,向他们求证的问:“真的呀?是不是真的呀?”
一家人都笑了,然后神态各异的对奶奶表示嘲笑,但都不让她发觉。皮皮明白了,就故意大声说:“哎呀,那咱吃的槐花岂不是被神仙保佑的呀,那我可得多吃。”
奶奶听了喜笑颜开,然后又讲了好几个故事,其中一个皮皮听了眼都直了:
“俺爹在我娘生了我兄弟不到一个月就得快病死了,俺娘一哭就没了奶,可那个时候又没有奶粉,小孩子不吃奶是活不成的,正好俺邻帮庄上有一个死了孩子的女的,正好她的奶水足,俺娘就跟她讲好了,俺兄弟吃她的奶,俺一个月给她一升豆子。俺兄弟是一天吃她两回奶,早上一回,晚上一回。
那天晚上喝罢汤,我跟俺娘又抱着俺兄弟去了,两个庄也就离二里多地,夜里走路快,一会就到了,到了她家,她让我跟俺娘坐到凳子上,她坐在床沿抱着俺兄弟喂奶。她屋里点着一盏豆大的煤油灯,黄黄的灯火把屋子里的人衬得恍恍惚惚的。忽然我看见床底下露出一只小手,我以为是老鼠,低头仔细一看,那两只小手爬出床外了,一个小孩的身子钻出来了,那个小孩看起来有一岁多的样子,光着腚,浑身肉乎乎的。我想起她那个一岁多的儿子明明死了呀,咋能又从床底下钻出来了呢?可是我又不敢问,眼看着那个光腚孩子伸出小脚跳舞似的一伸一蜷一伸一蜷……我吓傻了,一把抓住俺娘的手指着那个孩子叫她看,她却顺着我的手指看了后疑惑的问我叫她看啥。我吃惊的说你没看到那个光腚孩子吗?她说哪来的光腚孩子,别胡说八道的。
这时那个光腚孩儿耍够了抬头看见那个妇女怀里吃奶的我兄弟,他好像立刻恼了,站起身来就朝我兄弟身上抓去,我起来就朝我兄弟跟前跑,想抓住那个孩子的手,可是我兄弟已经‘哇’的一声嚎叫起来,这时那个孩子也无影无踪了……”
“啊,那然后呢——”皮皮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