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爷爷的,别拿鬼来吓我,不就是一块石头嘛,还指望它讹我。”她嘴里这么说着,手却乱了,到处翻找起来。
她可是翻遍了卧室可能放的地方,也没发现我的传家宝。她坐下使劲回想起来,手里比比划划的模拟着昨晚的动作,最后确认还是放在了床头柜里。
我焦急的说:“不会是你忘了没有取下来洗澡的时候掉了冲下水道里了吧?”
她坚决的说:“不会不会,我明明取下来了,我洗澡从不戴项链的,会觉得洗不爽利,更何况那么大一块石头,我宁愿相信我放错了地方也不会怀疑是否取下来了。”
我看她真急躁的样子就又安慰她说:“别急别急,好好想想,慢慢找找,说不定你放哪了呢,看看你的手提袋里有没有或者你随手放哪里了,你家这么大,不定放哪呢,反正不会掉到外面去。”
她听了也松了一口气说:“那倒是,反正在我家。额,这找东西就是这样哈,你拼命找的时候没有,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自己出来了。”
我有些担忧的说:“你最好别等它自己出来,还是找找吧,我可不能离了它,戴了这么多年了,就跟我身上的一块肉似的,掉了我得多疼啊。”
她“切”了一声说:“别把自己当贾宝玉了,掉了身上的玉就没了魂儿,真掉了就掉了,大不了我买个钻石的赔你就是了。”
我鄙夷的说:“你拿舍利子都赔不了。”
她耸了耸肩,忽然皱起眉说:“我这两天怎么觉着好像有人跟着我啊,而且也好像家里多了一个人似的,夜里走路觉着后面有影子随着,在家里突然转身或者突然开门的时候总是看到人影晃动,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
我听了心里一紧,马上说:“那你有什么不适吗,或者身上发冷或者看见什么奇怪的现象?”
她听了一跳咋呼我:“我的姐吔,你又犯病了你,明知道我胆子小,还用这劳什子来吓我,我好好的哈,你别弄得我吃不好睡不好的瞎琢磨。”
我想也是,看她没任何中邪见鬼的征兆,就哈哈一笑说:“可不是嘛,我又疑神疑鬼了,是我心里有鬼呀,走,我们一起出去转转。”
我们吃着小吃逛着小胡同她问我:“姐,我不想打探你的隐私,但是这事关你的幸福,你的幸福我不能置之不理呀,所以我有责任问你,你跟那个流浪歌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真的那么好吗,死了好几年了你还为他守节?我大姑跟我说她和姑父这几年都愁死了,问你你也不说,就是不愿意相亲处朋友,你可是不小了呀。”
我心被针戳了一下,眼前又浮出他的样子,我又要撕心裂肺的想他了,就忙狠狠的说:“别说了,我明天就回去相亲。”
“那好,一言为定,我这就给大姑打电话。”她惊喜的叫,并且这就拿出手机拨号。
我愕然了,魂不守舍的说:“哎哎哎,我随口说说的,我言不由衷的啊——”
她嬉笑着说:“姐,别把自己装的不近男色的贞洁烈女似的,其实你心里想着他也不碍和别的男人过日子,就像我一样,嘻嘻。”
晚上我就接到妈妈喜气洋洋的电话:“妮儿,我听你妹妹说你明个就回来了?几点的车票啊,要不坐飞机来吧,我跟媒人说了,后天就见面——”
“后天——”我嚷。
“是啊,就是后天啊,后天是十二,好日子呵呵。”
我黯然的说:“妈,后天是他的祭日,我不能在那天相亲。”
妈在那头沉默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妮儿,我知道你心重,忘不了他,可是咱总不能为他单身一辈子吧,他也死了几年了,你还把这个当一回事啊,人死如灯灭,他死了就啥也没有了,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幸福吧,一辈子长着哩。”
我不语。
“你这次主动出来你表妹家玩我跟你爸很开心,想着你出去跑跑散散心是好事,呵呵,果然是好事,这么快就想通了,那明天就早点来哈,你要是没玩儿够啊可以再回去,反正暑假早着哩,就这么定了哈,我跟媒人说了哈。”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像怕我说不。
我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扔在一边,关了灯静静的想他——和我,我是不小了,我是该找个男人嫁了,在他死后的这几年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那些男人真的没有一个能跟他比……也许是我第一次一人孤身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吧,我忽然好想自己也有一个家,有一个男人疼,有一个孩子闹。我决定,明天回去,正好去他的坟上,如果那个人愿意跟我一起去给他上坟,我就愿意跟他交往。
心里有事当然就失眠了,我实在睡不着,再说外面又下起了雨,沙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令人惆怅,我叹了口气起身开开了屋门,我一开门就瞪大了眼睛——外面站着一个人。
“远——是你吗——”我梦呓般的叫。
他缓缓扭过了头,黑夜里现出他英俊的脸。激动的我没有忘了他是鬼,我并没有像梦里的画面一样不顾一切的朝他跑去,我倒退了一步颤声说:“远,你我人鬼殊途了,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你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吧。”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朝我走来,只是满眼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我想撵他,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轻轻的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我看着刚才他站的地方,像站着做了个梦……可是我没有做梦,我拿命担保我没有做梦。
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现在突然来看我?难道他知道了我要在他的祭日去相亲?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这样。这么说他还爱我,做了鬼还爱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话呢?是不是刚才我的话伤害了他,是是是,一定是我的话伤害了他,我不该据他以千里之外,既然他冒险从阴间偷渡而来看我,他一定是想我了,是想跟我诉相思之苦,可是我……
“远——我的远——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再回来吧,再回来吧——”我站在原地哭喊起来。
“姑娘,姑娘,你咋了,你跟谁说话——”房东来不及开门就打开窗户冲我叫喊。
我被叫醒了,我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贴在耳朵上说:“额,额,大爷大娘,我在给家里人打电话,我想家了,嗯,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你们睡吧,不好意思吵着你们了,我也睡了。”说罢飞跑进屋关上了门。
我进了屋就给妈妈拨了电话:“妈,明天我不回去相亲了,你叫人家另外相吧,就这样。”说罢挂了电话并且关了机。
第二天我恹恹的独自去街上徘徊,忽然一辆车冲我摁了一声喇叭,我不经意的抬头一看,秦教授坐在车里冲我笑。我只得勉强笑笑说:“你好教授,上课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你去哪,上车来吧我送你。”
我拒绝说:“我哪也不去,你忙去吧。”
“我正好不忙,咱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他用请求的口吻说。
我觉得不好拒绝他,就点了点头顺从的上了他的车,然后随他拉着我去哪。
他把车停在了一家很高雅的咖啡店里,然后礼貌的给我开车门,我们就并排走进了店里,这时我想,如果被青青看到了可不好说哦。
“你知道我刚才去哪了吗?”他苦涩的笑了一下问。
我只得礼貌的问:“那你去哪了?”
“我去我儿子的墓地了。”
“啊。”我小心的看着他。
“你儿子给你托过梦吗?”我突兀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