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意乱的辩解:“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明明我朋友送我的,明明是朋友送我的——”
那个稳重的男人瞬间乱了方阵,他手抖,眼红,脸痉挛,还好他很快令自己镇定了好些。他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自我介绍:“我叫赵醇厚,我女儿叫赵蔷薇,我太太叫林婉约,我太太三年前失踪了,我找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有消息,除了我,所有人都认定她不在了……她走的时候确实戴着这条玉坠。”
我这才惊叫:“婉约——是不是长的很小巧,很迷人的样子,还穿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她绣的一手好绣品?”
他眼睛里射出喜悦的火焰,并且贪婪的张大了嘴,连声说:“是是是,是她,她离家时正穿着那件旗袍,她是绣的一手好绣品,她就在棕榈大街开了一家绣坊,梅城人没有不知道她的。大姐,你认识她,你知道她在哪——”他情急的抓住了我的肩,那粗大的手把我的肩晃的厉害,那是他激动的在发抖。
我脑子瞬间一转——我可不能说我在鬼楼里见过婉约,这是谁都不会相信的……我就拿开他的手苦苦的搜索着词语说:“额,不是,我没有见过她,我是外地人,我第一次来梅城,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呢,我是胡乱说的……”
他又一次抓住了我的肩,真如溺水的人抓住岸边的一个草。他的声音注满了乞求的说:“大姐,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婉约她到底在哪,我这几年都快要崩溃了——”
“妈妈——妈妈——”那个小女孩也拉着我哭了起来,我可吓坏了。
我这才觉出我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当务之急是我赶快跑。我就说:“好好好,我说我说,可是你们得先放开我啊。”
他们的手一齐放下了,我装模作样的站起身说:“哎呀,你们把我弄了一身汗,我到门口吹吹穿堂风哈。”
我几步跨到门口,他父女二人紧随着我后面,他们那可怜的样子令我真不忍心弃他们而去,可是我不跑后果不堪设想……这样一想我倒吸一口冷气人也一口气的跑了出去。
街上的人多,藏起来很容易,我就没跑多远就把他们甩掉了,我气喘吁吁的闯进一家酒店,然后扒住大大的窗台捂住心口探头探脑的朝后看,真怕那一对可怜的父女再撵上。“姐,你什么时候来了,你,看什么呢?”
我惊惶未定的回头一看,是朗坤站在我面前疑惑的笑着。他这是要出去,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我这才发现我仓惶中躲到了朗坤的酒店里,好像是觉得这是他的地盘我就安全了一样,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可吓死我了——”
他警觉的问:“怎么了姐,你遇上坏人了?”说着就紧张的走到门口到处查看。
“啊不不不,我刚才被一条狗叫声吓着了,哈哈,这里的狗很可爱,就是叫的太吓人,我被吓着了哈哈。啊,你这是去哪啊?”我问他来打断我们的话题。
他惊慌的说:“额,我这正要找你呢姐,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就只得自己赶回去了,青青刚才打电话说她胃疼呐。”
“我不接?没有啊,我没有听到手机响。”我去摸口袋,我穿的牛仔裤,手机是装在口袋里的。
我的手霎时僵了:我手机不见了。不用说是刚才跑掉了。可是我当然不敢再去找,就焦急的说:“走吧,先回家看青青。”
青青就是为了减肥勉强喝点粥然后等朗坤走了在猛吃水果当早餐,而因为贪吃冰箱里的冰荔枝和西瓜造成了胃痉挛,我和朗坤一块把她送到医院打了个吊瓶就回来了。在医院里朗坤一个劲的偷着跟我告状青青不懂事,说她为了身材苗条根本无视自己的身体,要我劝劝她,我心烦意乱的泛泛点头。
他把我约到外面叹了口气说:“姐,就算我求你了,请你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吧,我也不小了,马上就四十岁了,事业马马虎虎也算有成了吧,可是你知道,我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额的,当然,我并没有把囡囡不当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妈妈她——”
我不得回过神来考虑一下他的话,就陪着他叹息了一声说:“是啊,老人的心思咱也理解,当然,你想要孩子也很正常,毕竟现在一家两个孩子也不多是吧,你又这么有钱,多少孩子都养得起,我也觉得你们该再生一个,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劝劝她,她会同意生孩子的,只是她太贪玩,还没玩够而已。”
他顿时眉头舒展开了,感恩戴德的说:“谢谢姐。”
我苦笑的哼了一声自己说:“真是疾病乱投医,好像我的话她真能听似的。唉。”
“姐,我酒店还忙,反正青青没事了,你们就在家聊天解闷吧,我走了。”到了家朗坤体贴的把青青搀扶到床上又给她倒了一大杯白开水看着她喝了一半,就看了我意味深长的一眼走了,我知道他是故意腾空叫我办他交代的事。
但是我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跟她唠孩子的事,况且她打了针胃不疼了就瞌睡劲上来了,软软的倒在枕头上睡着了,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倒在她身边疲惫的闭上了眼。
“嘭嘭嘭,嘭嘭嘭。”我一跃而起,听清楚确是自家门响就心惊肉跳的跑去开门——不是我夸张,我心里真的是这样怕。虽然竭力跟自己说这是表妹家,那对父女不可能找到这里来,但心里还是惴惴的,开门时先谨慎的从猫眼里往外看。当时我马上放松了:外面露出一个戴大盖帽的,我第一个意识就是收物业费的什么的,就忙打开了门。
我的手机被那个年轻的大盖帽递了过来,他不等我开口就问:“你是这部手机的机主吗?”
我欣喜的接过说:“是是是,请问您是在哪捡到的,正是我刚才跑的太快时丢的,谢谢,谢谢。”
他却冷冰冰的说:“对不起女士,我是公安局的办案民警,有一宗失踪案需要你配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罢他后面出示了他的证件,原来有两个大盖帽。我想起了那一对父女,汗立刻湿透了全身。
“姐,谁呀——”青青在屋里问。
我喉咙里额额了两声对青青喊:“青青,你出来一下——”
青青看到这一幕,匪夷所思的从警察皱了皱眉头说:“你们弄错了吧,我表姐是外地人,她来这里旅游还招谁惹谁了,怎么会跟什么失踪案扯捞上,万一抓错人你们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盖帽说:“不是抓人,是协助调查,走吧。”
我知道赖不掉,就轻轻跟青青说:“我跟他们走,你给朗坤打电话。”
“姓名,职业,年龄,家庭住址……”
我一一回答,警察一一登记。然后一个干练的女警拿出那条玉坠说:“花芬芳,你见过这条玉坠吗?”
我如实的答:“认识,是刚才我遗留在一对父女手里的。”
“你从哪得到它的?”
“昨天晚上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我作难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是红楼里的鬼给我的吗?她们会当场说我撒谎。可是我怎么办呢?我一急就说:“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她住哪,说出来很戏剧性,我跟她是昨天在一个公园里见到的,她看上了我的一个手提袋,她就提出用这个玉坠来交换,我们两相喜欢就交换了,我哪里知道是谁。”
那个干练的女警冷笑了一下说:“好,那你就详细复述一下你们交换的全过程吧。”
这是审讯,我该丝毫不能敷衍你,尽管我在撒谎也要把谎撒的跟真的一样有枝有叶脉络清晰,好在我是写小说的,编故事还不是苞丁解牛嘛。就不假思索的说:“我昨天闲来无事就拿了本书去公园看,当然戴着那条玉坠。我专心致志的看书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打量我,我抬头一看看见不远处有一位优雅的太太在看着我,迎上我的目光她礼貌的笑了笑,我也对她礼貌的笑了笑,笑完了我继续低头看书,但是她却朝我走了过来。她忽然问我‘美女,看你的长相不像是本地人呐’?我就又从书上抬起脸来跟她说是。她又用欣赏的语气问我手腕上的包在哪买的,太美了。当然了,我这个包可是个绝版,是我男——”我骤然闭了嘴。
女警官严肃的问:“继续。”
我顿时语气硬硬的说:“就这样她说她愿意那她脖子里的玉坠跟我换,我也喜欢她的玉坠,觉得都是女人,换个首饰包包的又不伤伦理不毁纲常,就跟她换喽。哼,要知道这条破坠子能惹上今天这麻烦鬼才愿意跟她换呢。”我故意愤愤地说。
她眼睛一眯说:“你觉得有人会信你这个说法吗?”
我底气不足的理直气壮的说:“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不信也是事实。”
她锐利的问:“和她是在哪家公园交换的?”
我随口说了泥鳅胡同尽头那个公园。
“几点?”她咄咄的问。
我自觉心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就随口说:“晚上八点。”
她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对着那头说:“你联系一下梅园公园的监控室,我们要它晚上八点的资料。”然后跟我说:“走吧,你去指认一下那个跟你交换玉坠的人。”
我傻眼了,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她走,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晚上八点公园里黑呼呼的,还有正是人流量多的时候,哪能看清楚一两个人呢,我随机应变就是了,反正我没有杀人,还能把我给判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