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黄思乱想之间,江万山看到两名年轻女子已经走到一处幽静的厅堂前面,整个厅堂全由木质构成,虽然没有宫殿模样的飞檐拱璧,但是雕梁画柱间也极具精巧。正门上悬挂着一面匾额,上面书写三个笔道刚猛的字体:“薄云堂”。
江万山心中轻轻一笑:“原来此间的主人也是自诩清高之辈,这薄云堂更是取了义薄云天之意。”
两名年轻女子看江万山打量一番已经收回目光,这才微微敛衽一礼,朝着江万山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显然没有主人吩咐,两人自知没有资格冒然闯入的。
江万山不由将神识探入储物戒指,锁定在那枚紫雷珠之后,抬脚步入那间厅堂的大门。只见屋中陈列却是无比简单,几盆精致的花卉之外就是几件必须的桌椅香案之类,墙壁的正中悬挂着一副人物画,画中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白袍按剑捋须,一副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模样,定是这谭家的祖上无疑了。
这时早有一名四十左右的微胖修士站了起来,看外表一副员外模样可是双掌晶莹透亮,双眼中精光四射,从气息上推测,竟然是一名神环期修士,具体的修为江万山就不能判定了,只感觉眼前这名神环期修士比金乌岭遇到的几人只强不弱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两名修士打扮的人早已坐在屋中,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三四岁,看起来也是刚进来不久的样子,都在最初的客套中。江万山看到那名女修的模样,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名女子为什么那么像七杰门的蒋夏衣?可惜那名出身风尘的女子,现如今可能也随着七杰门的惨变香消玉殒了!”
“秦道友!幸会,幸会!谭某正是这一代谭家家主,名柏砚,痴长到现今,修为还是寂寂无闻的窘状。这两位中的一位名叫简惊虹,来自北面的大晋国,另一名道友姓冷,名广路。是重剑山冷面长老的玄孙。”
说着话,谭柏砚朝着江万山拱拱手,招呼对方随意坐下。另外一男一女也朝江万山微微点了一下头。
江万山看对方早一步知道自己的简单情况,猜出是外面的谭柏吉肯定是用传音符之类的物品事先通知了对方,所以并不惊讶,看似随意地选了一张最靠厅门的椅子坐下,还了一礼后也不搭话,静等对方接着朝下讲。这其实是江万山最近悟出的道理,既然对方将自己找来,肯定是对己方有事所求,那就以沉默应对,以不变应万变,反而能在事态掌握上居于主动的位置。
谭柏砚见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看来新到的秦老是明白人,那谭某也就不再绕弯子摆客套了,直接述说这次请秦道友三人前来所作的事情吧!”
江万山微微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谭家主请讲。”
另外两人也不出声,显然同意江万山的意见。
谭柏砚顿了顿慢慢说道:“这次的事说来虽然杀戮血腥,冒些小小的风险,但是却是大大的功德,无论是对木延城百姓还是对幽州乃至整个山海大地的修真界都是一份了不得的功德。谭某自信一旦讲完,三位绝对会一致同意参加的。”
江万山一听,眉头微微一皱,内心没有被谭柏砚这段海阔天空的言语搅得兴奋起来,反而是神经一紧,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天花烂坠的言语,越是某些阴谋的开始,不久前攻击金乌门的事情就是个例子。
谭柏砚看江万山不为所动,好像早已料到,当下也不着急,继续说道:
“这事还要从五六千年前的谭家老祖身上说起,当年整个中原大地灵气充盈,随处找一处地方的灵气充盈程度简直是现在的一倍以上,充足的灵气不仅让我辈修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孕育衍生了无数的仙花灵草,当然也有更多的邪灵毒虫,那时木延城和黑石城之间的地域上就出现了一条天生地长的百炼毒虫蛟,此虫身具百毒,可以飞起地面千丈之高,杀人无数,曾经在黑石城和木延城护城阵法全开的情况下,在禁制范围内挣扎数天之久,还隐隐有破开禁制进入城内的趋势。”
江万山一听,心中惊讶,不禁问道:“这黑石城和木延城不是凡人城市吗?怎么会有修真门派才有的护城禁制?”
谭柏砚朝江万山轻瞄一眼,脸上微微得意地说:
“当年灵气充盈修士遍布整个幽州地界,情形怎么能和今日的幽州相比,现今的三百六十城在当时也只有六十座,后来增加的这三百座城池是凡人修建的,当然就不会有修仙大士和尊者大人布置的禁制之力了,就连木延城在内的六十座古城的禁制激发之法,也在数千年间的岁月销蚀中遗落的七七八八了!”
江万山略带感激地朝对方点点头,示意多谢对方赐教。谭柏砚也不矫情,继续讲道:
“这条虫蛟虽然是虫形,却头生四角,喷射毒雾毒水,中者立死,前来围捕的虚环期修士死伤无数,就是步入五行期的修真大士都折损数人。”简惊虹咋咋嘴巴,小嘴开合说道:
“这条蛟虫也真够逆天的,后来呢?”
“后来,先祖知道了这事,本来身处南荒之地正在修炼,但是对于幽州百姓的苦楚感觉绝对不能置身事外,立即日夜兼程飞遁而回,并且邀来生平的至交好友萧,卫两名五行期老祖,三人在木延城和黑石城之间的上空和蠹虫激战一月有余,终于将这条逆天虫蛟杀死,但是卫、萧两名老祖也陨落而亡,先祖大人悲痛之余继续追剿虫蛟的精魄,将其九魂十二魄诛杀干净之后已经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在抓住虫蛟最后一魄时已经不知不觉中身中虫毒,得知命不久矣时也悟及天道,遂后拼尽一半修为将虫蛟最后一魄镇压在离此五百里的百邙山。随后找来凡人世界的后裔,改姓卫、萧,延续两名好友血脉。”
江万山听到这个上古激战毒虫的故事,不由地听得入迷了。眼前也浮现出当年三名玄功盖世的修士大战虫蛟的画面,到最终三人落得两死一伤,虫蛟也被镇压千年。
“谭家主,请问谭家老祖事后无故陨落是怎么回事?”冷广路正色问道,显然对这名除魔卫道的修士还是非常敬仰的。其实关于这件事,江万山在七杰门中的典籍中已经获知,只是没有谭柏砚讲来形象详细,本来嘛,一个是当做古事潦草记录,一个确实关乎家族历史详细记载,代代相传。
谭柏吉朝冷广路看了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缓慢说道:
“冷世侄,看来你修行年月尚浅,冷道友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后来的事,也和这百炼毒虫蛟有关,这件“三大上人”血战虫蛟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当年不仅仅是幽州,而是几乎整个中原大地的修真界都已经知晓,更是当他们知晓老祖大人已经重伤之后,无一不是打了趁机坐收渔利的野心,于是约齐了近千名神环、虚环期的修士,潜到木延城附近一话不讲,围攻老祖大人,老祖大人自知不敌,依然将其全部骗入百邙山封印之地,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百邙山内无一人走出,等候在外的后人推测,当日老祖大人肯定和一干强敌全部同归于尽,葬身在这百邙山之中了。”
冷广路一听大吸一口凉气,瞪目说道:“原来这样,家父近几年经常闭关,确实对木延三家的事很少提及。真不知道上古时期还有这等忠烈的修士前辈!”
谭柏砚朝三人颔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老祖大人在这次大战之前,留下破开封印之法记录在三枚玉简之上,叮嘱家族门人一定要时代相传不得遗失。思索良久后依然不放心,遂耗费大能之力把破开封印的办法分成三部分铭刻在三家当时最杰出的弟子神魂之中,种成传承记忆,这种传承记忆会在机缘巧合时自动开启,并且能在本族血脉中一直延续下去。”
简惊虹听到这里,不解地问道:“这种伤人的凶兽,杀就杀了,神魂俱灭才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还要费力费时地封印其中一魄呢,而且还大费周折地留下什么破开封印之法。难道是封印这只毒虫时,动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这才让后人记得取出来的方法?”
简惊虹说话清脆悦耳,语速极快,话说到这里,谭柏砚耳旁的两缕长须都不由一跳,随即脸色转幻数下,才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
“简道友真是快人快语,这封印大阵的阵芯,确实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宝物,只不过这宝物绝对不是人类修士所能用的,而是一件大为凶煞的物品,具体是何种凶煞物品因为老祖大人没有言明,谭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最近百邙山内衍生的这些鬼物来看,此物品恐怕和幽冥界有关,实在是非常不祥的物品。这也是我们木延三家倾尽家族之力广招修士加入的原因,一是借助大家的驳杂灵力助三名弟子破开封印,然后就是再一次集全体修士的灵力破碎这件阴邪物品,让九幽之下的老祖大人可以安心。”
江万山还没开口,简惊虹又出声问道:“那封印在内的虫蛟精魄呢!不是还镇压着一魄吗?”
谭柏砚笑笑说道:“五六千年过去了,三家内的弟子中神魂印记都苏醒七八次了,但是苦于准备不全,一直没能施行,想来那缕残魄早已被大阵炼化,重新澄清成天地间本来的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