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狂龙得知了鬼方他们遇刺的消息,一时心急如焚,便急忙赶到了兰溪医馆。
鬼方他们见狂龙来了,忙躬身行了一礼。狂龙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担心道:“我听说你们遇到了一群蒙面人,怎么样,你们没事吧?”鬼方笑道:“谢谢师父,你放心吧,我们没事,只有雷子受了点伤,诸葛大夫正给他医治。”狂龙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诸葛大夫正好从医治室里走出来,见了狂龙,忙躬身行礼道:“拜见狂主事!”狂龙问道:“怎么样,雷子的伤势不要紧吧?”诸葛大夫回道:“狂主事请放心,他只是普通剑伤,并未伤及要害,只是流血过多,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狂龙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诸葛大夫又躬身行了一礼,忙去医治别的病人了。
过了一会儿,鬼方道:“师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就好了。”狂龙嗯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开,一瞥眼间,突然发现了鬼方肩头袍袖上的剑痕。他双眉一轩,走至鬼方跟前,细细察看起那剑痕,眼里放射着惊诧的目光,心道:“看这袍袖上的剑痕,分明使的是我龙象功的一招‘画龙点睛’,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三人会使龙象功,除了我和鬼方,莫非是……”一旁的狂简以为狂龙发现了什么,心里惴惴不安起来,额头上也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鬼方见狂龙神色有异,心生好奇道:“师父,你怎么了?我这袍袖有什么问题吗?”狂龙正凝神沉思,竟是没有听见。鬼方诧异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狂龙猛地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哦,没事,你这袍袖是那蒙面人刺的吗?”鬼方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只是袍袖破了,并未受伤。”狂龙拍了拍鬼方的肩膀,莞尔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鬼方见采儿还在暗暗抽泣,想她必是因为雷子救她受伤而内疚,温言劝道:“采儿,雷子已经没事了,你莫担心了。”采儿自咎道:“都怪我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竟害得雷子为我而受伤……”说着说着又哽咽了。鬼方面露微笑,用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小傻瓜,你怎么会没用呢?你不会天工术,但是你会做饭,不像墩子,做出的饭都能把我们齁死!”采儿登时破涕为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墩子。
过了一会儿,采儿细声道:“鬼方哥哥,雷子暂时不会醒来,我留下来陪他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鬼方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鬼方还没说完,南宫雪突然打断他道:“鬼方哥哥,我看这样挺好。”说着又给他使了个眼色。鬼方沉吟一下,当即明白了南宫雪的意思,笑道:“好好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过来找我们。”说着便和南宫雪他们一起回去了。
鬼方他们离开不久,雷子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采儿正坐在自己的旁边,愁眉不展,泪眼婆娑,似是很伤心的样子。雷子心里一急,连连咳嗽了数声。采儿担心道:“雷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雷子见采儿如此紧张自己,心里甚是欢喜,勉力一笑,气息微弱地道:“采儿,别担心,我没事,你怎么哭了?”采儿脸上露出几分少女的娇羞,不以为然道:“哪有,刚才有一只小虫子进了我的眼睛而已。”雷子心里一急,猛地起身,“啊哟”一声,突然伤口处又是一阵剧痛。采儿急忙扶他躺了下来,心急道:“你就不能慢慢起身,总是这么冲动!”话中虽含责怪之意,语气里却满是疼惜。
过了一会儿,采儿细声问道:“今日在丽山上,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雷子的目光游移不定,似是在有意回避什么,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救你是……是应该的。”采儿追问道:“就因为这个吗?”雷子沉吟不决,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采儿叹了口气,深深地道:“今天就在你舍命救我的一刹那,我的心里突然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我跟鬼方哥哥在一起所没有的,当时我真的好害怕,你对我情深意重,我怕自己没有机会报答你了。”雷子忙摇了摇头,心急道:“采儿,我为你做的一切,没打算要你报答的!”采儿突然变得有些腼腆,双颊泛红,柔声道:“你误会了,其实……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雷子听了,登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道:“我……我没听错吧,你……能不能再跟我说一次?”采儿柔声道:“现在我才知道,我对鬼方哥哥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爱慕之情,而我对你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女之爱,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霎时间,雷子只觉全身飘飘荡荡的,如升云雾,如入梦境,这些时候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满脸惊喜道:“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大喜之下,猛地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啊呦”一声,痛得叫了出来,又大声笑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采儿笑道:“傻瓜,这当然是真的了!”这时,两人同时慢慢伸手出来,十指紧扣,心意相通。
当天晚上,狂简别了鬼方他们,忐忑不安地回到主事府中。一进大厅,只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中,正在闭目沉思,狂简神色不定,叫道:“爹!”
狂龙面无表情,眼也不睁,淡淡地道:“跪下!”狂简一时惊恐万分,仿佛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解道:“跪……跪下?这是为何?”狂龙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狂简跟前,冷冷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让我帮你说出来吗?”他嗓音低沉,语气里却自有一股威严。狂简勉强笑了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奇道:“爹,不知儿子做了什么,竟让您如此严厉。”狂龙冷哼一声,怒道:“鬼方肩膀上的袍子是怎么回事?”狂简心里咯噔一下,忙强装镇定道:“哦,大哥的袍子是被一个蒙面人刺破的,还好没有受伤,您老不用担心。”狂龙长叹一声,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而狂简的心却一直在悬吊着,始终无法放松下来,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过了一会儿,狂龙哀叹道:“我本以为你良心未泯,还能老老实实地跟我交代一切,万万没想到,到现在了,你竟没有一丝悔改之意!”狂简满腹委屈道:“我真的不知道爹要我说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悔改的。”狂龙怒眼圆睁,冷哼一声,厉声喝道:“鬼方肩膀上的袍子分明是用我龙象功的一招‘画龙点睛’刺破的,如今在这世上,只有三人会使龙象功,除了我和鬼方,就是你了,说吧,那个蒙面人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对鬼方下此毒手?”狂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却摔得粉碎,他没有想到父亲竟会为了鬼方来质问自己,一时怨恨填胸,愤愤不平起来。
狂龙见狂简默不作声,还是不肯悔过,怒道:“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想不到你竟心狠手辣至此,连自己的结义大哥都不放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狂简冷然笑道:“哼,是我让你失望了,还是你对自己另一个亲生儿子太满意了?本来明明属于我的东西,如今都变成了他的,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狂龙惊诧道:“你说什么?”狂简冷笑道:“你明知故问,鬼方虽然是我的结义大哥,还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但只要他敢抢我的东西,我就跟势不两立!”啪的一声,狂龙猛地一掌狠狠打在了狂简的脸上,怒声喝道:“到现在了,你还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好好在这里想想吧!”说罢又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出了大厅。
狂简看着父亲拂袖而去的样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冷冷地道:“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说着猛地一掌将旁边的一把太师椅拍得粉碎。
鬼方还在为白天的事困扰着,始终无法入眠,便挨着房里的一张八仙桌坐了下来。
鬼方正凝神沉思,忽听得窗外嗖的一声,鬼方大吃一惊,只见一只飞镖挟着一股劲风直逼自己而来。鬼方猛一伸手,抓住了飞镖,又急忙跑至窗边向外探首,大声喝道:“谁呀!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鬼方茫然四顾,见窗外空无一人,又无人回应,便转过身来,缓缓走回桌边坐了下来,细细打量起这只飞镖来,只见飞镖上缚着一张小纸条。鬼方神色诧异地取下小纸条,只见上面写道:“杀鬼公者,乃狂龙也。”鬼方登时大惊失色,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隔了半晌,鬼方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他反复看着那张小纸条,每多看一次,心里便加痛一分,竟似被利刃扎了一般。
正在这时,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鬼方惊得怔了一下,急忙将手中的飞镖和小纸条藏在了枕头下,大声道了句“来了”,便强装镇定地向门边走去。
吱喽一声,门开了,鬼方见是南宫雪,莞尔一笑,道:“雪妹,你找我有事吗?”南宫雪哼了一声,假装生气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说着便走进房来,笑道:“这么晚才开门,不会是藏了什么姑娘吧?让我来搜一搜。”鬼方急得抓耳挠腮,结结巴巴道:“雪妹,你说笑了,我……我怎么会……”南宫雪见鬼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喜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见你房里的灯还亮着,料想你一定还没睡,便过来看看。”鬼方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雪妹不用担心,时间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南宫雪撇了撇嘴,戏道:“怎么,鬼方哥哥撵我了!”鬼方心急道:“怎么会呢?雪妹,我是怕你休息不好。”南宫雪笑道:“好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鬼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将南宫雪送出了门。
数日来,“飞镖传信”的事一直困扰着鬼方,他既怕此事属实,师父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到时势必要一决生死;又怕是小人从中作祟,若盲目前去质问,不免惹得师父为之介怀,破坏师徒关系,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由此,他沉吟不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终日里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
南宫雪见鬼方连日来精神恍惚,不苟言笑,时常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暗暗发呆,甚至泪珠在眼里打晃,却硬是掉不下来,似是含有万千伤心。她心知鬼方纵有万般委屈也不轻易向他人吐露,心里不由地担起心来,便欲去找他聊聊天,让他敞开心扉,得以释怀。
不一会儿,南宫雪来到鬼方的房门前,正欲敲门,忽听得房里传来轻轻的呜咽声,心里先是一惊,接着是愈发的担心,暗下寻思:“鬼方哥哥并非嗜哭之人,如今这样伤心,必是遇到了绝难之事。”
当当,南宫雪轻轻敲了两下门,呜咽声一下子消失了,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吱喽一声,门开了,只见鬼方两眼泛红,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渍。鬼方勉强笑了一下,温言道:“是雪妹,快进来坐吧。”他嗓音沙哑,面容憔悴,显是伤心好久了。
南宫雪心中登感一阵酸楚,忙走进去给鬼方倒了杯茶水,担心道:“鬼方哥哥,你没事吧,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