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啊……”江水涵微笑着回忆起来。
江水涵第一次遇见崔越的时候,是在一次团内组织的擂台赛中,崔越正在跟一个人打赌。跟他打赌的人是别的队的一名普通队员,平时和自视甚高的崔越连较量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崔越偏偏答应了跟他赌一把。作赌的项目肯定就是自由搏击,谁输了就是赌输了,条件是崔越只用双脚。条件是崔越自己提的,因为他认为自己如果直接跟那个队员打的话,根本没有一点悬念。
一战下来,崔越却败了。双脚的功夫再好,也发挥不了平时的技巧和节奏。所以就算对手的整体实力并不算很强,崔越也败得很干脆。
赌局很简单,输的一方要做的也不难,就是在室内训练场爬上一圈。当时团里有上百人聚集在训练场周围,那个挑战者也只是把那个赌注当作开玩笑,拍着崔越的肩膀说请个客就算了。
这个赌局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换个其他人或许就顺着台阶下,或许就不会爬了。但崔越却马上就趴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在百来号人的眼皮底下沿着训练场爬了一圈。
当崔越爬过江水寒身边时,江水涵说了句:“好汉子,我要和你做朋友。”
崔越没有停,笑了笑说:“等我爬完,我回来找你。”
当崔越爬完,崔越和江水寒就已经成了朋友。
“愿赌服输,看来大狗熊还算是个男人。”马伊莎点着头说。
“呵呵,是的。”
吃罢早饭,江水涵找到林锐,有领导带队,于是很顺利地来到了一间足有六七米高的拱形顶建筑前,两扇钢铁大门紧闭,看样子大概是车库。
林锐与门口的几名同事打了个招呼,让人推开了大门。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恍然大悟地摊了摊手表示遗憾。
马伊莎尖叫了一声害羞地双手捂住了眼睛,江水涵则是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靠在自己胸前的女孩。
车库内站着两排一丝不挂的男性,背朝大门。共十八人,双手背在身后,每人身前都摆放着一叠整齐的衣物。
“好了,伙计们,把行装都穿上!”一名身着墨绿色丛林迷彩服的青年男子快步走到了待命的受训者们面前,江水涵认出他是团内特勤队的二把手、多伊的副手北夏。
一分钟内,所有人从内裤到防寒外套的全副冬季常服穿着完毕,北夏一边踱步一边扫视这些新手们:“三个月前,你们有两百位竞争对手。一个月前,这个数字减少了一半。而现在,只剩下了十八位。但是,如果你们在接下来几天的考验中失败的话,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北夏招了下手,一名现役队员把怀里抱着的小铁盒一一分发到受训者手中。有人打开看了看,铁盒内只有一块手绘的简易地图,一个指南针,几根火柴,两个透镜,还有一个压缩成一小卷的黑色防水塑料袋。
“前方还有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的山路需要你们去征服,而且途中没人能帮你们。记住,无论饥寒交迫,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没有东西是你们能依靠的。”北夏顿了一顿,“要真有的话,就只能是霉运。”
当这群受训者被赶出车库的时候,外面已经开来了几辆军用卡车。从军车上下来的士兵们静静地看着那些准备承受磨难的年轻人,与一旁聚在一起随意谈笑的执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训练基地的部队士兵每一个都是军士,他们知道在没有强制纪律的情况下如何自律。
“训练基地随后将会出动一个野战排的兵力追击你们,他们有望远镜,有军犬,有吉普车,有直升机,还有我们的十二名执行者。对你们来说,结局只有两个……”北夏使劲拍了下最后上车的受训者屁股,也跟着上了同一辆车,“被干掉,或者干掉他们。当你看到有人戴上白色臂章的时候,这个训练才真正结束。如果不能成功地按时到达终点,或者在随后的审讯时意志崩溃,都会被遣送回原单位。能坚持下来的,就可以成为我们最精锐部队的一员。”
军车沿公路呼啸着开出基地的大门,准备追击的士兵和执行者也开始准备出发。
执行者的衣装没有特别的要求,江水涵很容易把他们与身着军装的士兵们区分开来:“好像这十二个执行者不包括我呢。”
林锐看看周围没人,小声解释说:“你的身份现在还没公开,我又不是参谋处的人……”
“嘿!那边几个!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一个套着墨绿色风衣的年轻女孩跑过来,绿色的贝雷帽压着细碎的短发,指着江水涵等人的右手上戴了块醒目的黑色三防表。
看样子,这个女孩应该不认得林锐。她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豹子,边走边带着警惕观察三人。一旁的几个执行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明情况,有人脸上甚至露出了等着看好戏的笑容。
江水涵隐约觉得这个女孩有些面熟,心里却不敢猜测是不是那个人,也就默不作声。
“证件!”女孩把手一伸。林锐倒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打开自己的钱夹亮了一下,女孩便立刻低头行了个扣肩礼:“抱歉。”
女孩抬起头,眼神瞟向江水涵的方向:“那她们……”
林锐有心逗逗她:“在检查她们的证件之前,是否应该先证明一下你的身份呢?”
女孩轻哼一声,满脸地不在乎,右手伸进了风衣的内袋。随即,女孩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有些不安。林锐微微一笑,无疑相当于火上浇油,女孩开始上下翻找身上的各个口袋。
“怎么样?找到证件了没有?”林锐用领导干部下乡视察那种“和蔼可亲”的表情问那个最多也就二十岁的小姑娘。
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咬银牙一跺脚,立正再次行叩肩礼:“三级执行者,江水灵!报告林处长,我的证件落在招待所了!”
果然!江水涵心里咯噔一下,猜想成为了现实。不过有一点还比较让江水涵安心,就是江水灵百分之百不会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同她那可恶的堂兄联系起来。
林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微笑地看着有些尴尬的江水灵。作为内务处长,他自然了解执行者的调动情况,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好兄弟的堂妹。而且,资格比江水涵老的多的林锐,自然也知道江家堂兄妹之间的关系是如何恶化的。而最近参谋处给出的计划书中,这两兄妹——哦不,现在是两姐妹了,将联手执行一项任务。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丑媳妇终归要见公婆,但怎么个见法却是件很微妙的事情。
“报告处长,我马上取回来!”没等林锐同意,江水灵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哎呀呀,真是个性急的小姑娘啊。”林锐转身笑道,“跟你当年可大不一样呢。”
江水涵尚不知道任务的事情,现在还抱着躲得一时算一时的鸵鸟想法:“那啥……林锐,看来这里好像没我们啥事,我跟莎莎就先回招待所去了……”
说着,江水涵生拉硬扯着小嘴翘到天上的马伊莎就往招待所走。她也算是昏了头了,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赶来的江水灵给堵住了。
“做贼心虚!”江水灵大吼,把两个无证人员撵了回来。
江水涵还好,起码她确实因为某些事情心虚,但马伊莎被差不多大的女孩在耳边大声“诽谤”就很有些不高兴了:“才没有!我们又不偷东西!你喊这么大声才是心虚!”
“我有证件!你们没有就是贼!”
“证件也有假的!”
“……”
林锐和江水涵同时叹了口气,面对两个女孩的争吵,他们完全插不上嘴。
眼看战争即将升级,林锐不得不硬着头皮分开了气喘吁吁的两位女侠:“好吧好吧,你们都有理,错的是我,都怪我带她们来看训练。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就不要追究证件的问题了。”
处长发话了,江水灵也实在不好顶撞,瞪了眼正在做鬼脸的马伊莎说:“不说这个,林处长,执行者的训练考核危险性很大,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受训者误把她们当作袭击目标,安全问题怎么解决?”
林锐本想说自己保护她们,琢磨一下又觉得自己分量不够,正踌躇时却看到江水涵自己站了出来:“江水灵小姐,你认为我们可能会遇到危险,是不是因为我们看上去没什么实力?”
“没错。”
“那你觉得你的实力较之那些受训者如何?”
“最起码一对一没悬念。”
“那好。”江水涵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臂,“如果我能击败你,是不是就可以去参加这次抓捕受训者的行动?”
“如果能胜过我,我就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江水灵作为三级执行者,并没有任何大意,“虽然我认为你不可能击败我,但为了称赞你的勇气,我会全力以赴的。”
“最好不过。”江水涵微笑,脱下了牛仔服上衣扔到马伊莎怀里。
原本只是在远处看热闹的执行者和一些大兵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美女对战对于这些内火旺盛的小伙子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就差吹口哨了。
“没问题吧?”林锐有些担心地问,毕竟他还不知道江水涵的新身体能发挥多少原来的实力。
“也许退步了点,但对付她也够了。”江水涵声音压低,不想让江水灵听到。
江水涵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显露出点滴高手风范。两个人都不了解对方的实力,表现却完全不同。江水灵神色凝重地盯着对手,伺机而动;而江水涵则表情轻松,反正即使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不一定会输。
江水灵并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稍微活动了下手指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虽然对方看上去自信满满,但双手与脸颊同样白皙柔嫩,江水灵可不相信有什么人能不经过严酷的锻炼就变成绝世强者。
江水灵以左腿为轴,一记侧旋踢,直接踢向对方的左肋。江水涵在一瞬间后移了半尺的距离,左手举重若轻地挡住了踢来的右腿。江水灵借力凌空,用左足尖横掠而起。
“在同敌人交手的时候,如果对手的实力同你相当,或者是在你之上,除非你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否则绝对不要首先处于凌空的状态。”每个有经验的教官在传授格斗技巧的时候,都会反复强调这一点。凌空下击,虽然看起来很潇洒,但同时身处半空无从借力的情况下,它也使攻击者处于一种被对手任意宰割的状态。
江水涵在对手先跃起之前,除非事先算好落脚点,并确保敌人无法防御,否则决不会采用跳跃攻击的手段。但江水灵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她以前对手多半是那些注重枪械技能的老外。再加上江水灵又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子,她喜欢漂亮的取得胜利。
“看来团里对她的评价还是过高了。”林锐在心里想道。
江水涵一矮身避过飞踢,又前移出现在江水灵的身侧,在她后腰上轻轻一拉,江水灵便如同一截木头般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好!”人群中传出一阵掌声,江水涵扭头看去,崔越这厮正唯恐天下不乱地拼命拍手。
“去死吧!”江水灵的怒火正无处发泄,直接把崔越当作了送上门的沙包一阵拳打脚踢,方便得连揍他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发泄完了,江水灵长舒一口气,丢下人肉沙包转过身来,对江水涵伸出了右手:“实力者,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