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
透明的玻璃明晃白色的天花板。
风很轻柔,冬天的阳光很温暖。
空气里泛着一股幽冷的清香。
风逸弦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地医生,眼神复杂:“你是说,她神智不清,已经丧失了部分记忆,连我也不记得是吗?”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望了望床上的那个人,“是的,她现在再也不能受任何的刺激了,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情…”
“好…”沙哑朦胧的男生,闪着痛苦的寒光。
未在做一丝停留,他看向那个床上的人。
她的脸上浮现一派天真的模样,眼角轻轻跷起,眼睛轻轻地弯起,像一个小孩子,不住甩玩着手里的布娃娃。
风逸弦突然笑了,看着那个人,浅浅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即使,即使,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是,至少我还记得你是吗?
即使你真的再也没有关于我的一丝记忆,只要你开心,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医生摇着头出去了,在这个病房里遗落了抬多悲伤。
阳光洒落在伊莉莉的脸上,风逸弦看着她手里那个黑暗公主娃娃。是自己给她的么,原来还在么?
“伊莉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他笑着,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可亲一些。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仿佛不解,嘴微微嘟起,却依旧没有开口。
风逸弦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是的,他还忘记了,医生还说过,你以后可能都不会说话了。
突然,他又扬起头,发梢在阳光下飞扬。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伊莉莉,我带你回我的家,以后就会是我们的家,好不好?”
她似懂不懂地点点头,突然也学着他的样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眼睛都眯了起来,把手里的娃娃往他身上塞。
他看了看娃娃,还是他送她的那个模样,一点也未尝改变。
只是眼角还是忍不住湿润,牵起了她的手。开始向外走去。
“伊莉莉,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你说好不好?”
“伊莉莉,你的手这么凉,等回国后我一定要给你最多最多的温暖…”
“伊莉莉,等你18岁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给你世界上最美的婚礼…”
“伊莉莉,我们以后的房子一定要你来选,我猜你一定喜萌很多很多的花…”
兴高采烈的人,脸上挂着的笑容,衣炔翻飞,白色的衣服,萌快的脚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样幸福的模样,可是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在你眉间停驻,久久也不散去?
伊莉莉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望着右手边那个号码牌,“69。”就这样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仿佛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风逸弦的心一窒,倏地挡住了她的视线,笑着拉着她的手几乎仓惶而逃。
对不起,伊莉莉,我知道那里有着你最重要的人,可是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我不能让你再承受任何刺激,我不能……
阳光下,
风很柔,
天很蓝,你站在我的身边,很温暖……
*********
香港。
初春的阳光照耀,
轻风吹拂,叶片摇曳
密密层层的树叶间投射出粼粼的光斑。
早晨未干的,那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轻风里小唯美的粉末挥散空中,清澈的空气荡漾在微风里。
公园里,一个女生正站在青石板上轻跑着,鞋子哒哒的声音清脆溅在空气里。
前面是一个越飞越远的气球,渐渐地飞离,飞离在那一片天空下,马上就要不见了影子。
可是那个女生却还是不停地追逐着,她的身子看起来那样娇小,谁也不能确定她的年龄到底是什么,如瀑布般浓黑的头发,褐色的瞳孔,卷而翘的睫毛。
她的眼神闪着天真的光芒,在这片湛蓝的天空下,璀璨而又耀眼。
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轻纱在微风里轻摆,有时候也会跌倒。却又好似不知疼痛般又爬起来,追逐着那个已经远去的气球。
最后一次她摔倒在一个脚踩高跟鞋的女子身边,衣服前洁白的颜色已经染上一层灰尘。
禹欣,就这样看着眼前跌倒在她面前的女孩,她实在看不出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大,她只依稀觉得她的身体很娇小,脸上闪着可爱的小酒窝,阳光下,还有两颗金光闪闪地小虎牙。天真又倔强的模样几乎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禹欣吐了口气,扶起了她,替她拍去了衣服上的尘土,尽量笑着望着这个女孩:“小妹妹,你看那个气球已经飞远了,姐姐再从新给你一个好不好?”
禹欣笑着,尽量地扮演着可爱可亲的大姐姐。她却发现这个女孩依然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方向,似乎没有听进自己的话,顿时她生出了一个挫败感。
顿了顿,又不服输的,更加放大笑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持续的沉默,不过这回那个女孩已经肯回过头望着她了。眨巴着眼睛望向她,眼里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她的脸孔白皙,细碎的刘海,纤细的身体,这个女孩就像天使一样美丽,不不,她的气息太干净了,干净的几乎不染一丝纤尘。
她的脸上扬起笑容,眉眼弯弯,个子不高,似乎还不到一米六,禹欣看着她,几乎呆住。
“伊莉莉,伊莉莉……”
呼喊的声音由远而近,小小的女生眨了眨眼睛,突然跑离禹欣的身边,朝着她背后奔去。
禹欣好奇地转过头,却在这一刹那间几乎不能呼吸。那样美丽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轻轻掩住了嘴唇,才能让自己不能发出声音来打扰前方那一双人影。
阳光下,透蓝的天空,飘絮的白云,清爽的微风,倒影在公园湖里那片高高的蓝天,青翠嫩黄的树影。
男生微扬的脸庞,完美的侧脸,深邃地黑眸,随风飘扬的金发。
白色的衬衫在春风里微微飘荡,那样纤长的身材,他摸着那个女孩的头。轻柔,眼里温柔地似乎可以滴出水来,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女生的头发随着微风里飘过的樱花起伏清荡,可爱的笑脸,天真的眼神,他们两个人就在一起互相望着对方。
眼睛里闪耀着对方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存在,春天的风是那么轻柔,空气里泛着点点的花香,远处传来青鸟的歌啼……
禹欣就这样近乎痴迷的望着那两个人,这样唯美的风景这样完美的两个人,就好像两个插着透明翅膀将要飞去的天使。
甚至他们走过来,她几乎都没有看到。直到那个女孩拿着那只气球递给了自己,心似乎还是愣愣的。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吧?这个气球伊莉莉说要还给你…”好听的男声响起,带着一片金色的笑容。
“啊,啊,没有,没有,你们你们……”愣愣的接过气球,脸却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你们在那里,太太好看了…”
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突然怔了怔,继而又微笑起来眼里那如水的温柔依然盯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声音满含幸福地道:“谢谢,她是我的未婚妻,就在这个月我们就快结婚了哦…”
幸福的声音,满含甜蜜,带着不知觉的微笑,禹欣愣住,看向那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女孩,有些不能相信,“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小,我…我还以为是你妹妹……”
“伊莉莉看起来很可爱是不是?可是她今年都快18岁了哦,18岁了,就可以做我的新娘了,是不是伊莉莉?”男孩摸着伊莉莉的头,眼睛里闪现的是那样幸福的笑容。
禹欣看的僵住,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羡慕,羡慕这个女孩的好,有这样一个好的人这样爱着她,“祝你们幸福!”
真诚的祝福和笑容,然后看着他们一起牵着手离开,慢慢地一步步,仿佛只要他们牵着手,那就是永远一般,祝你们幸福,可爱的天使……
圣安大厦,印生诚把一叠金红丝边的请帖仍在办公室内桌上。
他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手抵在下颌上,望着他前面那对正在玩着气球的人,无奈的叹口气。
“浮尧,你真的要结婚?”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夏浮尧把那个紫色的气球抱给伊莉莉后,才转过身正式地回答道:“那是当然,你看我向那种说谎的人吗?”
印生诚翻了个白眼,语气更加无奈:“我拜托,你才19岁,而伊莉莉也不过才18岁而已行不行?”
“你嫌早了?我还嫌太迟了呢,本来准备在那个冬天就结婚的,不过……那时顾虑到伊莉莉的心情…”夏浮尧向他挑了挑眉。
印生诚捂住脸,仰天大叹:“天啊,这个世界疯了疯了…”
“生诚,我有预感,我必须尽快,尽快地把她绑在我身边,不然我的心不安…”夏浮尧捏了捏伊莉莉的脸蛋,眉头轻皱。
“她现在几乎24小时不离你的身边,你在大学的时候我敢保证你一定也把她带在身边的,这还叫不安全?”印生诚无语至极,又看到夏浮尧投来危险的目光,赶忙开始转移话题:“好吧,这次你准备怎么办?瑞士的老爸老妈都不要了?”
夏浮尧捏着下吧沉思了片刻才答道:“我就是要现在中国办完婚礼才回来的。至于他们两,等我办完婚礼再回去就好了,那时候我再在瑞士办一个婚礼好了。对了,这里的婚礼不用多热闹,不过该有的一个不能少,以后我还要补一个完美的婚礼给伊莉莉…”
印生诚只有仰天长叹的份,突然他眨了眨眼,问道:“那么那个女生呢?那个叫武顺的女生,要不要请她来?”
“随便…”
声音传来,夏浮尧已经抱着伊莉莉朝门口走去,动作轻柔,脚步静的几乎没有。
印生诚看了看那个远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这一堆的未完的事情,眉头皱的老高。
夏浮尧抱着手中瘦弱的伊莉莉,他感觉到手下有一片咯人的疼。看了眼沉睡在自己怀里的人,摇了摇轻笑一声,却是没有想到这么能睡,心里又暗暗补充道:看来是应该好好补补了。
这几天,印生诚几乎是大开了眼界,看着那个一向闲散的人居然开始忙碌起来,忙的天昏地转,却还是一脸甜蜜的模样。
亲自选酒店,定制礼服,选定化妆师,规划蜜月旅行行程。
而其他的,几乎都是繁杂又不切关伊莉莉的事情,他一概丢给了印生诚。
印生诚只有苦着脸,一遍又一遍辛苦的跑着,而夏浮尧老爸交给自己打理的公司也只有暂时压制下来。
而今天,依旧是阳光明媚,春天,一个繁花似锦的季节,夏浮尧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带着伊莉莉去了婚纱店。
婚礼定在半个月后,一切都显得那么急迫,却又有序渐进地进行着。
那一天,风很柔,阳光很美好,天那么蓝。
蓝晴婚纱店。
阳光正静静地跃过大大的落地窗玻璃,给整间婚纱店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店里的花瓶插着含苞待放的玫瑰,清幽的香味四散而开,迷醉人心。
芳香扑鼻,夏浮尧却只看着前面那个人影,周围的一切都不关他事一般。
她站在那里,天真的笑容,白皙的皮肤,身着一件纯白色轻纱,纤细的手指在白纱中若隐若现,那一双晶亮的眼晶一眨,睫毛就像是一只轻巧的蝴蝶似的,翩翩飞舞。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轻眨,娇俏粉嫩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露出两颗小小虎牙,妩媚的长卷发被洁白的蕾丝带松松绾起,飞旋的纯色裙裾轻轻逶迤在地。
他几乎被她迷惑,勾魂摄魄,那样美丽的人,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的面前,带起一层温柔。
他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微笑,声音柔迷:“伊莉莉,你很美,还是专属于我的美。我要你穿着这一身婚纱做我的新娘…”
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像蝴蝶般的轻吻,扬起一片温柔。
她眨巴着眼睛,眼里还是那样天真的模样,嘴角露出微笑,没有说话。只有沉默,可是这一切却让他觉得很幸福,即使这是一种残缺的美,在他眼里也足够动人心魄。
他把头的手挽起,站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慢慢走近婚车上。他的手心微湿,心里突突的跳起,紧张感弥漫全身。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那双透着天真无邪的笑脸,害怕自己会救这样被摄掉魂魄,可是他又何尝没有被她勾魂而去?心只怕找就不在自己身上。
大厅里金碧辉煌,华丽的灯光照射在艳红的红地毯上,白色的墙壁似乎也变得熠熠生辉。
门外,参加婚礼的车辆繁多,鳞次栉比,拿着花篮撒花的孩童,拍着照片的摄影师。
他们走在那一片红地毯上,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嘴角,灯光闪烁,还有那神圣的音乐轻轻婉转飘扬。
婚礼,没有提问。神父在上面只有祝福,因为伊莉莉不会说话,所以他会她的那一份“我愿意。”也一起送给她。
“现在让我们一同在神面前进行结婚的誓约。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牧师的声音似乎也带着淡淡的温柔,“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郑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幸福:“我愿意保护她,爱护她,直到永远,即使不在了,我也会守护着她,即使她不爱我,我也会一样爱着她!”
他的誓言是那样郑重,他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眼眉弯弯的,像个得了月亮的小孩。
交换戒指,他的手近乎有些颤抖,可是却又义无反顾的坚持。
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伊莉莉突然怔了怔,眼神低迷。
“木伊莉莉,你快回来啊,你忘了你的父亲吗?”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凄厉的女声,夏浮尧的身体一颤,手指轻抖,戒指就这样掉落在红地毯上。
跳跃着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清脆的金属敲击的声音,声声入耳,心一阵慌乱。
他蹲下身子,在她脚边,摸索着那枚戒指,骤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微动,她也俯下身子,好奇的望着他。
夏浮尧就这么看着她,好似永远都看不够一般,心突然轻颤,紧紧地拥抱住她,“还好,还好,你还在,伊莉莉,伊莉莉,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像个小孩子的无助,突然他抬起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手指想替她戴上戒指。
可是——
时间就这么停止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也带走了怀抱里的伊莉莉。戒指又重新跌落到地上,发出一片清脆的声音。
“木伊莉莉,他快不行了。你不去…看看他吗?”女人希冀的声音,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脸上的皱纹横生,也一下子不见了当初的盛气凌人。
木伊莉莉的身体就这样机不可见的轻颤,脸上的笑容就这么突兀的僵硬在了脸上。
身后,风逸弦抓住她的裙摆,死死地紧紧的,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手心传过来的不安。
“看看他吧,他醒过来吵嚷着要见你,求求你…”女人突然跪在她面前,“咚。”的声音那么响,她倒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住了裙角,就这么直直地跌了下去。
身后那个人搂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如那年在学校金色的秋天。
她看着那个女人,眼里闪过慌乱,那个女人就那样笔直地跪在那里,甚至在不久前她还那样盛气凌人,可是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的脆弱,心一下子抽痛了起来。
眼睛微垂,一滴泪就这么滚落在红地毯上。
一步步,她走向那个身影,身子不再飘摇,心却那么轻颤,几乎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那个人,他该是怎样的伤痛。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那样紧,那样深深地,几乎捏的她生疼,他的声音开始沙哑,一如那日冬天里他寻找她疯狂的身影:“别走…”
别走,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又一次重重地敲击在她心上,心突然撕裂般疼痛,像针穿透了空气。
风逸弦的嘴唇泛紫,脸色变得苍白,眼里是痛苦的神情。
周围的人几乎都惊呆了,这一天几乎没有人可以忘记。那样的两个人,那样让人心碎的人,还有那个跪在地毯中央的女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声音异常的沙哑低矮,因为多久没有说话的腔调显得这样不正常。
“很久…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总是会流眼泪…”他的眼角潮湿,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黑色的西装,突然也这样悲伤起来。
他的手还是一丝也没有放松,似乎要把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上面,他只是,不想放她走而已…
她的心那么痛,眼泪一滴一滴流淌,天空还是那样明媚。空气里喜庆的气息还没有消散,那些特来庆祝的人们还在那里,脸上僵硬着的笑容。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眼,“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喜萌你。我只是……只是在借助你的怀抱来逃避事实而已……我不喜萌你,从来都不曾喜萌……”
她的泪水如星芒般闪烁,所有的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好似说完这句话,已经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
他还是没有放手,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冰凉,突然他扳过她的身子,迫使她面对他。
她看着他,他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湿热,他还是怔怔地望着她,喉咙轻滚:“我不相信,如果不喜萌我,你为什么要哭?”
他轻抬右手,轻轻为她擦拭了那似乎永远擦不完的泪水,动作依旧那样轻柔,就如那么初次见面,那样的稔熟亲切。
她突然朝他笑,眼泪还是如水般涌出,声音变得冰冷:“因为我的爸爸快死了,不是吗?”
他浑身巨颤,手指微松,然后看着她一步一步踏离自己的世界。
耳朵里轰隆隆地还响着那句话,“我不喜萌你,从来都不曾喜萌。”
那样刺痛人心啊,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胸口。心那样的疼,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却说:“我不喜萌你,从来都不喜萌…”
他捂着心脏的位置,所有的人声,那样或惊叹或吼叫的声音,听再也听不见了。
世界很安静,戒指安静地躺在殷红的地毯上,花瓣飞扬静止在半空中,阳光很安静,风很安静,连自己也只能这样安静地看着那个人离开。
不管心有多么疼痛,也不敢去挽留她。因为她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一定会讨厌自己的纠缠吧?
结婚进行曲还想在空气里,此刻看来是那样的讽刺,这一场自导自演的戏,自己成了一个小丑,收尾的结局永远都不是幸福,你我的中间始终挡着一块玻璃,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永远不能跨度的鸿沟。
悲伤,无法呼吸的疼,在看着那个人慢慢远离自己的视线,世界从此坍塌而去。
********
伊莉莉看着自己的手心,满满的都是泪水的痕迹。
白色的婚纱,那些梦幻的场景,一步步地离自己远去,不能爱你啊,终究还是伤害了你。
抽痛的心,决堤的泪水,还有一个黑暗公主娃娃,她也哭了对不对?不能爱啊,是自己太过自私,这样逃避在他的怀抱,却又一次次伤害他。
他是无辜的,他应该像父亲曾经说过的那样永远站在阳光下的人,怎么可以染上悲伤的阴影?
“木伊莉莉。你站住!”一只手臂横挡在了面前,截去了伊莉莉迈开的脚步。
阳光下,印生诚一脸愤怒地看着她。他今天没有戴眼镜,衣服上戴的那朵玫瑰还在散发香味。
伊莉莉看着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让开!”
“木伊莉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知道浮尧为了这次婚礼他准备了多少吗?你怎么可以怎么伤害他?”印生诚愤怒的吼叫在风里,震的人的耳膜生疼,他眼神痛苦地看着伊莉莉,“即使…即使,他曾经伤害过你,你也不可以这样啊!”
“生诚,你怎么能这么说伊莉莉?她可能是有苦衷的!”身后,武顺一身黑色晚礼服,拉扯着印生诚的衣袖,间或向兰婉投来不解又悲伤的目光。
她被邀请来,不是想看到这样的一目的啊,伊莉莉这样美好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总不能得到幸福呢?
伊莉莉站在那里,没有动,高高的台阶上,甚至可以俯瞰那些底下的人,是不是人站的太高,会忘记了怎么走路。
印生诚的怒吼响在耳侧,她却无暇理会,那个娃娃被拽的紧紧地,旁边还有宋岚雅不时投来的目光,可是为什么脚步却迈不开?逃避的已经够久了啊,已经够久了。
“不说话?木伊莉莉,我知道你心里也许愤恨着浮尧那时候错认你是琳荷,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在他10岁,10岁的时候自从你救了他,他就一直在找你,甚至从瑞士搬到了中国来住。还有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在念大学了却还是因为一个消息直接到你们学校?”印生诚静静地吐出这些字,每一句都那么有力,伊莉莉的心被一次次地敲击。
“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他为你几乎与父母决裂,为了你办这场婚礼,为了你他几乎可以放弃戳手可得的家产,你不难过吗?你的心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木伊莉莉,你怎么可以欺骗这么爱你的他!”
最后一句话,像一只刀子插进了伊莉莉的心里,眼泪泛滥,阳光下,她开始止不住的后退,她嘤嘤地哭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近乎呢喃地低语,静静地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她就这样的,眼神空洞,眼泪还在肆无忌惮,身上的白色婚纱被眼泪侵袭,打湿了一片片。
“你要我怎么办呢?”她问,看着印生诚的方向,声音悲哀而凄凉,“你要我怎么办?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我不是,我还害死了琳荷,我以为这是我人生最大的罪孽,可是,不是的,不是的,爸爸也要被我害死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那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印生诚的身子就这么呆兀的僵住,他指责伊莉莉的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阳光下,那个女孩哭的是那样伤心,她哭着,大声的哭着,似乎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哭泣,她一直都是坚强的,遇到再伤心的事情也会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嘴唇变得深紫,脸色苍白,她也不会这样的。
可是现在,那个人,站在阳光下,身上穿的是洁白的婚纱,风里吹来的花香还在舞动。
可是那一个人,哭了,在红地毯上,在闪着光环的头纱下,在湛蓝的天幕下。
是的,所有人忽略了,她是那么悲伤的一个女孩。甚至肩膀上挑着本不属于她的罪重。是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是一样的悲伤,一样寂寞而无助的孩子。
“别哭,好吗?”身后,那一头飘扬的金发,风逸弦的眼角还挂着没有干涸的泪痕,他抚摸她的脸一遍又一遍,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可是似乎那个干净透彻的眼睛里永远有不能干枯的泉眼。
他慌了神,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轻柔地近乎痴迷地看着她抚摸她。他指尖传递过来的冰凉袭击着伊莉莉的触觉,指骨分明的手指,此刻也显得这么透明,清晰地甚至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青黑色的脉动。
她突然退后一步,看见他眼里闪过受伤的痕迹,心一痛。再也不想其他的,身子慌忙的转过,奔向那底下。
是的,她要里他远远地,远远地,要不然一定会忍不住的。要不然他的怀抱那么温暖的感觉一定会让她失去意识的。
她要离开他,离开他,远远地逃开,不然不然一定会害了他的,是不是?
爸爸和琳荷也是这样被她害死的啊,她这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可以这样贪恋他的温暖而害了他。
不可以啊,他应该是站在阳光下的,一定不可以被自己染黑了色彩,他应该是一朵骄傲迷人的向日葵,阳光又灿烂,怎么能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怎么可以?
可是心为什么那么痛,好像要死掉一样,不能呼吸的痛苦,紧紧地闭着呼吸,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止不住抽泣的声音。
风逸弦的手还僵住半空中,看着她奔跑的脚步。身体止不住地泛起寒冷,还是留不住对不对?
伤害了你,是我伤害了你,就永远也无法弥补吗?真的无法弥补吗?
突然,他深吸了一口气,朝那个身影大声吼道:“木伊莉莉,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刚刚已经在神父面前发过誓了,你是我的妻子,即使你不爱我,即使你不一点都不爱我,你也是,并且永远都是!!”
声音传播,在宏大高伟的建筑下声声缭绕,响彻云霄,伊莉莉的身子就这么僵持了几秒。
风滑过脸庞,犹如他温柔的手掌抚摸自己的温柔,只是没有温度,怎样模拟,也不能拥有他给的温暖。
最后还是走了,即使在逶迤于地的长裙遮掩下,没有人看得到她颤抖的双腿,即使在这个阳光的天幕下,她知道身后的人是多么的悲伤、痛苦。
音像店里传来一声声歌声,在这个阳光的午时,在这片风吹动的花香的季节,悲伤的情感哀鸣,带起人浅浅的疼痛:
如果,这个城市有你的身影,
我一定会不顾一切。
如果,你还看的见我,
是不是也会伤心的疼痛?
在这个城市的末端,
我倾听爱的声音,
想着你可爱的傻傻的模样,
我在找寻你,一遍又一遍,
可是你却总是从我身边溜走……
风逸弦走掉了,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寂寞,双眼无神。
可是没有人去阻止他,在背后那些好奇吃惊的目光下,这场戏所有的主角都不见了踪影。
“不去追他吗?”武顺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个离去的男人,止不住的叹息,为什么他们两总是错过呢?是谁给了谁悲伤的资本,然后狠狠地扼杀了幸福。
幸福真的有这么难嘛?
站立了一会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转过头去却发现印生诚正在面脸焦急地寻找什么。
武顺讶异了一声,问道:“喂,你怎么了?你不要也给我不正常起来…”
印生诚却不理她,眼神依旧焦急,甚至开始微微冒汗。
过了号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看到琳颖?有没有?”
“琳颖?她喜萌的是夏浮尧,今天是夏浮尧结婚的日子也,她伤心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来送祝福?”武顺叹口气,用纸扶了扶台阶,一屁股坐下去,“哎呀,不过现在到是如她所愿了,所有人都跟失了魂似的。我大老远跑来,竟然就看到这一幕,真是累死我了…”
“你胡说什么!琳颖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只是被爱蒙蔽了心灵,。”印生诚一脸焦急,有些漫不经心,却还是认真地辩解着:“她喜萌浮尧15年,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她是不可能不来的…”
“15年?哦,我的天,她该有多早熟?”武顺忍不住掩嘴轻呼。
印生翻了翻白眼,“他们俩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哎呀,那不是青梅竹马?这样看来,到也是,风逸弦这样帅的帅哥被每天放在身边不喜萌也很难啊!”武顺摸了摸下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又皱起了眉,认真的说道:“可是这样也不能给伊莉莉抢,伊莉莉已经够悲伤的了,如果失去了夏浮尧,我想不出她还剩下什么…”
印生诚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你不要这么护短行不行?难道你没看到是伊莉莉自己放弃浮尧的,这可是她自己放弃的…”
“喂,你才护短好不好?”
“等等,手机关机,糟糕,琳颖真的不在了…”印生诚关掉手机一脸丧气又心急的模样从武顺身边跑开。
武顺摇了摇头,一脸头痛地看着周围,“好吧,走吧,走吧,都走吧!一个个都是爱情里的大傻瓜!好吧,我承认我也是傻瓜…”
因为还忘不了松凌翔,心里悄悄地补充着,望着蓝天,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幸福真的这么远呢?
》》》》》》。
街道两旁的树叶还在窸窸窣窣地响着,淡绿色的风在阳光下簌簌作响。街边的花坛里几颗未开苞的花朵已经开始酝酿春天了。还有街边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被装饰花瓣的汽车,风里带来的青草味儿,路边的小狗和主人正在乐此不疲地玩着游戏。
琳颖坐在树荫下的白色躺椅上,风吹动发丝,身上的晚礼服还是那么耀眼。镶嵌大大砖石的项链,被整理地一丝不苟的穿着,还有高跟鞋散落在一边的地上。
光着的脚丫子,在风里显得那么凉。
她很冷,即使在这个拥有阳光的午后,即使在这里是春天的时光,可是,很冷。
心在打颤,不关于身体,不关于季节,她只是觉得很冷而已。
眼睛没有泪水,看着那些在自己周围一遍又一遍走过的人,心是那么迷茫。
总是一阵阵的抽搐,疼痛,失去呼吸。想起那两个人,在光华夺目的大殿堂,交换着戒指,那么般配那么耀眼的两个人啊。
一个像天使,一个像王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情,远离了,慢慢地远离,丧失所有的勇气。
冰冷啊,心冰冷,北极的冰山是不是这样?
如果你们是一对天使一场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结局,那么我呢?我又是什么呢?
15年的时光,都是泡影吗?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是我爱错了,不该爱你,还是连自己也找不到了,没有你,在这个春天,惦念着那些温暖的花香就像惦念那些湿漉漉的梦。
可是现在只想蜷缩在一个阴暗的别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只有自己谁也看不到脆弱。
4岁,他拿走了自己最喜爱的玩具。
站在草丛里,比着大大的鬼脸,对她说:“以后会补偿你的…”
7岁,他收到了第一封小情书,却对她新娘新郎的游戏不屑一顾。
12岁,她的生日,他带回一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为她准备了3天的礼物,上面刻着两个小人,穿着礼服,可是他没有来,在中国那一片土地。
14岁,他成了学校最优秀的学生,耀眼,夺目。阳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可是他还是在中国,自己永远只能被父母喝令学习那些东西。
18岁,他终于不在回来了,即使自己的生日,也忘记了送礼物,他在中国,而自己只能在那里傻傻的等待。
生日,她没有盼回他,每一个星期日,他都忘记了给自己一个电话。
说好的,说好的,会好的!
爸妈说过,只要你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的,可是为什么你回来了又走了?
你不在了我的世界,生日不会再有祝福,你的眼里只剩下了木伊莉莉这个女孩。
嫉妒,嫉妒的几乎快要疯掉,看到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流泪,很想告诉你,你以前从不会流泪的。
即使被父母苛责,即使在学校球队比赛输掉,即使在爷爷死掉的时候,即使……在那一场海啸,你都没有哭过。
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的眼泪那么多,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吗?你的眼睛里永远都只能看见她,即使我这样想安慰你,替你擦干眼泪,可是那里没有我的地位。
我站在边角,挨不着你的衣角。
你还是离开我了,即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惜变成一个讨人厌的坏女孩,可是你还是离开了。
并且离开的那么彻底,她穿上我梦寐以求的婚纱,站在你的身边。一切都那么像梦中所演绎了千百次的场景,只是新娘不是我,新郎是别人的。
是不是我死了,你会有点点心疼,会不会想起曾经为了你痴狂的女生?会不会留有一点在乎我的痕迹?
琳颖坐着,眼神呆愣,她几乎很平静,很冷静。
看着这一场春天的戏码,在视野里不住旋转,远边不着边际的梦,在现实与想象之间带出一道痕迹。
深深地擦伤着琳颖的心,阳光很柔和,一如瑞士的下午,金色的阳光穿透粉嫩的花园。
自己坐在秋千上,摇曳着一地碎掉的梦。
突然,眼泪,流出来,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寂静间泛滥。在悲伤的空隙里延伸,没有词汇,连自己也忍不住。
哭了,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流出的眼泪咸咸的,顺着脸颊滑过嘴里,带起一片腥咸。
发丝,扭转着,在阳光下,带起斑驳的影子。淡淡地投影在眉梢。
树叶间,那些刺目的光斑,恍花了眼睛。
呆呆地一个人在这里,空气里泛着潮湿的味道,胸口很疼,可是却没有撕心裂肺,似乎一切都麻木了。
悲伤的心等着自己来制裁。
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渐渐抬起头,有些制不住兴奋地回
头,却又一次重重地失望。
原来,不是他啊!
真的不是他!
》》》
印生诚气喘吁吁地站立在街角的一边。
看着那个人,看着滑到嘴角的笑容在看到自己后变成了一朵苦涩萎靡的花。心一阵干涩抽痛。
她瘦了,一定是这几天没有睡好。
她的眼睫下有一层淡淡青色的影子,是哭过后彩妆被弄乱的痕迹。
她的身子永远都是那么一丝不苟的挺直,可是现在却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旁。
她明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美丽的犹如雅典娜女神,可是此刻却显得这样孤单。
是的,谁都忘记了,没有人还记得,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被家里严厉的规章制度,还有不能停息的拼命的努力的生活,她被高傲的光环笼罩,却没有人看清其实这只是一个不足20岁的女孩子。
她也有脆弱,她也有眼泪,她受伤之后也会心痛。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给他的,即使他一直站在她的旁边,只要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自己。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往前走,追逐那个人的身影,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是为爱疯狂的人,一次次受伤,却又不能罢休。
而自己呢?不奢求拥抱她,只求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这样的话是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不然心不会痛的,一定不会痛的,他该高兴啊,他还是找到她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她不属于自己,即使站在自己的身边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的遥远。
“别过来……”
她的声音颤抖,连看一眼自己的方向也没有。
风沙沙地在耳边响起,带动一片绿叶轻舞。
“琳颖,………”他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过来,别过来,印生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她开始向后面退,动作笨拙,他的心却又一次被她牵动。
“琳颖,你醒一醒,好不好?醒一醒,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吗?”他走过来,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她的眼神还是那样迷离。
她呆呆地在那里,没有动,良久才看口说:“他们结婚了?”声音呆愣苍白。
他突然放开自己的,心痛地望着她:“你想要怎样呢?是啊,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这里是多么寒冷,心像铅坠子一样瞬间沉了下去。
“结婚?”她呢喃,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
突然,她站起身,抓住印生诚的肩膀,“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印生诚看着她,突然苍凉一笑,却又抱着她不能放开,“忘记他,好不好?”
怎么忘?怎么能忘呢?
不能啊,不能。
她挣扎着站起来,眼前一黑,却又倒在印生诚的怀里。
芳草凄迷的空气啊,谁给悲伤掩埋,清绿色的太阳还挂在树梢,风还在刮着。
眼泪就这么滴在她白皙美丽的脖颈,抱着她,紧紧地,不想放开。
懵懂无知的岁月,寂寞无助的人儿,隐秘在心底最深沉的苦楚。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明晃晃的太阳底下,花香弥漫的街道下,静静地,静静地谱写戚戚然的歌曲。
没有谁的嗓音,只有旋律,这样深深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尖。
“为什么不去国外医治?”
夜晚,医院的白炽灯还在茫然的亮着。
窗外的风呼啸着刮过,仿佛就要与这浓稠昏暗的傍晚融为一体。
伊莉莉坐在床边,用手扭干脸巾,哗哗地水落在水盆里,响起一阵不小的混沌声音。
宋岚雅,坐在一旁,有些有些紧张地看着病床上那个躺着的那个人。
听见伊莉莉的问话,眼神复杂的转了转,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禁受不住那么远的奔波…”
伊莉莉捏着毛巾的手僵了几秒,又开始一遍擦拭男人的面庞。
这个男人,父亲,是的,她的父亲。
伊莉莉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还能多久?”
伊莉莉的声音太小,没怎么听清,宋岚雅坐在旁边的身体讶异一声。
伊莉莉又重新重复一遍,“他还能活多久?”
宋岚雅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望着伊莉莉,眼里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么…你这么可以这么平静地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你的父亲。你难道希望他死掉吗?”
伊莉莉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做作,“告诉父亲我不是他亲生女儿让他发病的人不是你吗?宋岚雅,最残忍的人是你!”
宋岚雅的身体更加不住地抖动,望着伊莉莉,眼里流出惊骇莫名的神情,却又无力反驳般垂下了头颅。
“是的,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在乎你。没想到,一切都是我自己自食恶果啊!”宋岚雅的眼泪流淌在脸上,滑落在地下。
伊莉莉看着,心却豪无感觉,声音依旧冰冷:“17年的父子之情,真的可以磨灭吗?”
没有人回答,很久,伊莉莉皱了皱眉:“宋岚雅,我问你,那一次你说我……亲生母亲怎么样了?”
宋岚雅突然抬起了头,望着伊莉莉冷笑一声:“她?死了,早就死了!”
伊莉莉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突然低下头不再说话。
端着水盆走出了病房。
夜,依旧宁静。医院的灯光永远亮着,不知疲惫地亮着,伊莉莉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压抑的透不过气。
走到水池边,没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安静地让人心惊。
水哗哗地响着,手指揉搓着毛巾。神思却又一步步不受自己的控制而远离。
看着手里的毛巾,突然想起,那个人。是吧,那一段属于自己最美好的时光,每一天清晨,当阳光照耀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风逸弦温柔的指尖总会滑过自己的脸庞。
他会帮他洗脸,准备早餐,每一天早上总有他自己弹奏的钢琴曲萦绕在自己耳旁。
他的指尖,他的笑容,他温润的声音,他耀眼的金发,总是这样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
眼泪滴落在水池里,突然捧了一把冷水洗了洗脸,努力地把眼泪的痕迹擦掉。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想了。
夜,还是那么近。这里离海边几乎不到两百米远的距离。
医院的后面就是一片海,伊莉莉走在潮湿的夜晚,似乎还能听到那一片海水侵蚀沙滩的声音。
曾经让自己害怕不已的浪潮之声,曾经自己避之不及的海浪,轻轻拍打海岸的声音。
这一刻,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害怕。
风吹在身上,凉凉的,身上还穿着昨天回来时换下的短衫,有些冷,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海岸边还是没有人,浪卷起的白花在夜色里显得那样灰暗,那么黑黝黝的椰子树,在夜晚的映衬下也变得惨黑色。
天边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抬过头似乎还有飞机闪着光斑滑过天际的痕迹。
沙滩上的白沙似乎还留有白日里阳光的温暖,侵湿脚趾头的温暖。
但是海水很凉,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望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倾听着海浪的呼啸,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
摇了摇头,让自己回归理智,可是琳荷的面容还是在眼前晃动。
“琳荷,不是我的妹妹,不是,可是我的心还是会痛…”
轻轻地呢喃,在这个没有人的夜晚。
“琳荷,我知道你在,你一定在。你还在怪我没有来看你对不对?”
伊莉莉望着寂静的海岸,眼神迷茫。
“一定在恨我,我当时没有救你,我居然救的另外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伊莉莉死死地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可是现在,我还是爱上那个人?怎么办?琳荷,我爱上了代替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个男孩,你会不会怪我?”
“是的,你一定会怪我的,怎么可以爱上他呢?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爱上他呢…”泪水怔怔地滑过她的脸庞,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这样你会难过的,因为那时候救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不是你啊,连爸爸也会讨厌我的,我还逃避着让爸爸生气,所以他才不肯醒过来,医生说如果发现的及时是可以的………”
“琳荷,我好难过,为什么我要对不起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要离开爸爸的身边,是我没有照顾好爸爸,是我自己软弱逃避。一次又一次…”伊莉莉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胸口,眼泪似水晶拍打在夜空下,一滴滴流淌在沙子里,然后转瞬不见。
心很痛,恐惧如梦魇一样抓住她,自责与悔恨像暴风雨一样袭击了她,那么孤单的身影却又不愿意妥协,很久很久,她止住了哭泣,眼神平静地望向那一片海面,双手张开迎接海风的吹拂,“这一次不会再逃了,不会了,再也不会………”
风逸弦站在椰子树下,心如刀割。
两天了,跟着她来到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控制自己为她而存在疯狂跳动的心,跟随而来,却只能隐藏在暗处,害怕被她发现,害怕她又一次逃跑,所以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不……能……喜萌?是吗?是不能喜萌啊!”
风在还窸窣的响着,被汗水渗透的衣服,被眼泪打湿的面庞,在这个春天的海岸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凄凉的故事。
不能喜萌啊,不能喜萌,没关系的,那么我守着你好不好?
只要守着你就好了,你不会发现我的,我永远藏在你的身后,这样看着你好不好?只要你一转身,就可以看见我了,只要你转身。如果你累了,就回家,你可以不喜萌我,我喜萌你就好。
夜还是那么漫长,海浪那样澎湃,浪花那样迷澜,春天的空气还是那么冷,海边的风声,眼泪滑过脸庞的声音,躲在树下悄悄的呢喃之声。
两个人,一个在前,永远望着那片不能看到边际的另一边,想要遗忘,却又尽力远眺,希望发现那个远方的人;一个人在后,永远再她身后,只要一回头就一定可以触摸,却又只能固执的守候。
只有眼泪在心底扎了根,只有爱你的心在不住地受着烈火的煎熬。
》》》》》》》
清晨,绵绵地春雨下了起来。
一夜没有拉上的窗帘抬起头还能看得到窗外阳光与雨混合唯美的画面。
伊莉莉揉了揉太阳穴,支撑起酸疼的身体。望了望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爸爸手里的吊瓶也已经新换上了一瓶新的,握住爸爸的手,感觉到一片温暖。又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因为手指那么冰凉,一定会让爸爸不舒服吧?
宋岚雅已经不在了这里,大概又是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敲了敲脑袋,绽放一个笑容,对着病床上那个人说道:“爸爸,你有没有看到?这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的春雨,沙沙的声音,人们说春天到了就表示万物快要复苏了,你也会赶快好起来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还是自己的声音。
站起身,想向门外走去,却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摊湿湿的脚印。
脚印很大,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脚印,可以看得出尖尖的上头,平滑的地面是一个人,一个男人的皮鞋踩出的痕迹。
面色露出疑惑,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想着,也许是值班的医生弄出的痕迹吧。
走出房门,在水池间洗了一把脸,疏着头,把长长的头发绑起来,扎成一个马尾,发梢却还是逶迤到了腰部。
头发已经很长了吧?如果没有扎起来,几乎都可以拖到大腿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脸,泛红的眼眶,涩涩的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很憔悴的面容。
自己是长这个样子吗?似乎很久没有看过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照镜子?因为镜子里那张面孔总是和琳荷是那么相像。
不是孪生姐妹,却还是表姐妹吧?居然会这么像,都那么像爸爸,所以才没有勇气去看自己吧?
琳荷的头发总是短短的,很清爽的样子,所以她只能努力地留着长发,一年也没有剪过,留呀留,每次头发都长的那么慢,现在却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呢?
脸上还挂着水珠,发角被水打湿,擦了一下脸。用脸盆打了一些水,开始朝着病房走去。
轻轻擦拭爸爸的脸,发现他真的很像自己,眉毛和眼睛,只是现在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眼睛也没有睁开。
春雨下的急也去的快,过不了多久就迎来又一个晴天,小小的七色彩虹竟然挂在天边,淡淡的色彩恍迷了伊莉莉的眼睛。
轻轻弯起了眉毛,看着阳光露出暖和的笑脸,露珠还挂在叶片上久久没有滴落下去。
彩虹啊,七色的,淡淡的颜色,斜挂在窗前。
很多人在窗外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想要留住这一时的美好,伊莉莉看着,心情平静地没有底。
耳边传来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唤回了伊莉莉的神智。
回过神,宋岚雅提着早餐在那边椅子上坐下。
“情况怎么样?”宋岚雅看着病床上的人。
“还好,公司的事情呢?”伊莉莉回答,眼神已经转了过去。
宋岚雅皱了皱眉,“老爷子想要插手这一切事物…”
“爷爷?”伊莉莉微微怔愣的声音,“他不是在美国吗?我好像已经5年没有看到过他了吧!”
“对,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知道了翰斌现在病危,已经先派人过来处理公司内部的事物,听说再过几天也要亲自来这里了…”宋岚雅扶着额头,很是头痛的样子。
伊莉莉轻轻勾了勾唇角,“也好,他儿子快死了,他也应该看看了吧。毕竟这么多年了,爸爸也会想看到吧?”
宋岚雅苦笑一声,“当年,我有了你……可是因为你母亲的关系,那个老顽固却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现在的公司全都是我和翰斌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现在他说收购就收购,有那么容易吗?”
伊莉莉的睫毛颤了下,咬了咬唇,“什么都不是重要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爸爸开心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宋岚雅,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她突然好似才看到窗外的彩虹似的。
疯了一样跑过去,伸出双手想要触摸,口里兴奋地喊着:“看看,彩虹,彩虹啊,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辛苦着,打拼着,努力着,一直追求的东西,却是现在才看到。翰斌答应,带我去看彩虹,只是一直都没有实现,却没想到……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看见了………”
宋岚雅流下了眼泪,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七彩的光,伊莉莉的心微颤,别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窗外,风逸弦看着这一期奇妙的景色,微愣,然后用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上面七彩的虹桥,弯弯的,流淌着夺目的神采。
按下储存键,又忍不住看了看那扇窗户。只有那个女人疯狂的身影,却没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只能站在这里远望。
把彩虹储存起来,彩虹?伊莉莉会喜萌吧?毕竟代表着幸福的词汇,那么她看见这张照片是不是会很快乐?
猛然间又想起,自己不能站在她身前,不能看着她,不能抚摸她,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手指就这么僵在阳光下。
看着那张照片,嘴唇抿起,眉头皱的老高,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几乎高兴的手舞足蹈。
是的,可以洗下来,然后悄悄地递给她,这样她会快乐吗?会吧。
房间里,琳颖眨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着装饰华丽的吊灯,陌生又有点熟悉。
掀开被子,环视周围。
这是一间典型的欧式房间,米黄色的墙,典雅古朴的窗格子,甚至窗帘也带一点小蕾丝边,房间很大,华丽又古老的气味迷失了琳颖的嗅觉。
琳颖想了想,似乎才想起,这里是印生诚的家,这间房间也是他以前为自己准备的专有的房间。
只是自己很久没来了,看着这一切都有些陌生了,但是这里却又丝毫没变的样子,自从两年前自己离开这里,便再也没有来过。
可是这里的一切还是崭新的,亮呈呈的,床上那只白色的一米多高的熊娃娃,还是在她旁边,脸上还戴着一只黑框眼镜。琳颖记得,这是印生诚送自己的生日礼物,那年自己的生日,她跑来中国,结果却还是没有等到风逸弦,结果,唯一的生日礼物,便只有这只熊了。
想要开口喊着什么,却发现声音异常的沙哑,抬眼间,又发现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杯水。
拿过来,喝了几口,发现很清新的味道,甜甜的又不腻味,喝过后嗓子好了许多,张开口,喊了几声:“印生诚,印生诚!!”
“来了来了,琳颖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印生诚风急火燎的赶过来,身上还围着一个围腰布,头上扣了顶厨师帽,手里还捏着一个铲子。
因为跑着过来,所以眼角的眼镜有些倾斜,头上的帽子也有些歪着,整个造型看起来很滑稽。
琳颖看的一呆,半晌才指着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印生诚自我审察了一遍,摸着头嘿嘿地干笑几声:“今天四婶有事回家了,所以为了不让我们的琳颖小公主累着的话,只要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咯…”
看着印生诚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琳颖扯了扯嘴角,面脸不可置信:“做饭?你?你确定?”
印生诚扶了扶镜框,哼了哼:“喂,你别小瞧人好不好?我的手艺可是一流的,就算浮尧想吃也要征求排队的…”
突然,他捂着了嘴,不再说话了。
空气里突然寂静的可怕,无声的寂静,生生折磨着人的心。
琳颖的脸庞变得很苍白,刚刚染上的一层红晕现在又退去了踪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久,在印生诚面脸后悔的目光下。
琳颖才淡淡地开口:“你做的东西,恩,我看看?”
打破了寂静,微弱的声音,琳颖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脚部因为太久没有活动的关系有些发僵,又跌了回去。
印生诚想要伸手抱住她,却又将手僵在半空,愣了一会儿,突然向身后跑去。
琳颖坐在床上,也不去理会,看着窗外那一园的花草,突然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戚。
过了很久,印生诚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手上还推着一个轮椅。琳颖呆了呆,然后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模样,头发上还有厚厚的灰尘,眼睛越张越大:“你………这个?……”
印生诚吐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呵呵,你的脚酸了,坐这个吧?我推你!”
说着不等琳颖回答,便将她抱了上去。
突然靠近的不适感,又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微微一怔,便问道:“你擦香水?”
“没有啊,我从来不擦那玩意,一个男人要那些做什么?”印生诚嬉笑了几声,推着她往厨房走去。
“这个轮椅?你家里怎么会有?”
突然的发问,带着好奇,印生诚的脚步停顿了几秒,又开始向前走去。
“这是我妹妹以前用过的…”声音沙哑低沉。
“你妹妹?你还有妹妹?我这么多年可从没看见过…”琳颖颇为吃惊地盯着他。
“她………已经不在了………”
寂寞的声音,印生诚垂的低低的头,琳颖的心突然一跳,别过头,不再说话了。
饭菜上桌,又结结实实地让琳颖吃了一大惊。
印生诚,搓着手,开始报菜名:“这是玉兰片,这是白肉丝儿,这是翅子汤、三丝汤,这是………”
“这些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琳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桌菜,几乎不敢想象旁边这个除了沉浸在画的世界还有公司事务的人居然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当然,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对面,印生诚笑的一脸灿烂,给她盛了婉白粥。
“不敢想象,你居然会做这些,他………就不会的…”琳颖低下头,咽着这些饭,低下头去。
那个他,谁都知道是谁,在他们心口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印生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便开始催促琳颖吃饭。
琳颖看着婉丽堆的高高的菜,而印生诚的碗里却还是白白净净的,眼里突然一阵酸涩,从前只有自己给风逸弦夹菜的。
印生诚呆愣了下,突然慌了起来,想用手帕去擦她的眼泪,却又发现手帕刚刚找轮椅的时候落在地上弄脏了,手上又还是油腻腻的。
只能再旁边干着急,不住地说着:“别哭呀,你别哭,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好不好?”
“没有,没有,你很好!”
“别哭,我会很心疼。”指尖的温度,擦了她的眼泪。
她开始吃饭,脸几乎埋在饭碗里,泪水落在饭里,吃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
空气里静极了,只能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琳颖,风楠今天到机场!”印生诚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脸上努力绽放着笑容。
琳颖突然站起身,后退几步:“哥哥?他怎么会来?他是不是来带我回去的?是不是?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琳颖,琳颖,你冷静一点,好吗?”
“不是的,怎么可以?我不要回去,风逸弦他结婚了,不在了,可是我不能回去,我还要去看看他,不能回去的!”琳颖突然哭着向印生诚吼了出来,她的身体颤抖,神情痛苦。
印生诚苦涩地笑了笑,抱起了她,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别哭,没有人会拉你走的,风楠只是来这里看看你,他们公司有一个项目要在香港做,所以才来。别哭,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抽泣的声音慢慢平稳了下来,琳颖睁着两只兔子一样红肿的眼睛望着他:“那我们去接他?我好想哥哥,我好想他…”
“好!”低沉的回答,“我们吃完饭就去,吃完饭就去!”
屋子里又重新回归了寂静,印生诚望着那个女孩,突然露出惨淡的一笑。
》》》》》》》
病房里,伊莉莉捏着那张照片。
紧紧地,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彩虹,七色的,五彩的,缤纷的,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沉寂的,不能让人轻松呼吸的医院的。
这张照片在门边的夹缝里发现的,早晨打水的时候。
伊莉莉记得,这是昨天早上的彩虹,不该出现在今天的。
可是它就是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这个病房里,象征着幸福的七色彩虹啊,现在正抓在她的手心里。
是他吗?一定是他吧?如果不是他,有谁会在乎自己的幸福呢?
慌乱地转身,环顾,却又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是错觉吗?错觉,是的,一定是哪个小孩子顽皮然后扔在这里的,他现在在香港或是瑞士?怎么可能来这里呢?不可能吧,一定不可能的。
心泛起浓浓地失望,却又很快被自己压下来,是的,不能想他的,不能的。
“伊莉莉?准备好了吗?”宋岚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伊莉莉一大跳。
“恩,准备好了,可是父亲怎么办?”伊莉莉看向了那个病床上的人。
“我今天有请看护,你爷爷的飞机马上就要到了,快走吧?”宋岚雅,看了看手表,声音有些焦急。
“可是,爸爸躺在这里,我,我不放心。即使那个人要来,也该他来看爸爸才对,为什么要我们去接他?”迟疑的声音响起。
“听说这次他从美国带了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来,这个老头子脾气又倔又硬,我怕他看不到人来接,自己先跑了,到时候又不知道哪里去找他…”宋岚雅皱着眉头,显然对那个伊莉莉的爷爷没半点好感。
“好吧!那就走吧…”最后一次看了看床上的人,深吸一口气,跟着宋岚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