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只有伊莉莉一个人,固执的叫他风逸弦
夏浮尧是女生们的王子,男生们的公敌,不论那样。都从来不属于她的,只有风逸弦会让她感到一丝丝的熟悉。
——这个女生确实很漂亮!
伊莉莉想,芭比娃娃似的脸,娇俏可人的身材,还有那身时尚品牌的衣装。
而她自己,似乎处了快要烂掉虚无而飘渺的成绩,便什么也不剩了。空荡的让人揪心。
小小的自卑了一下,伊莉莉以一只刺猬的速度缩到了走廊的一边。
只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似乎定格在她身上一般,一眨不眨的,危险而神秘不可测地盯着她。
伊莉莉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她施加给自己的压力,以及她走过自己的身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对自己说:琳荷是因你而死的,是不是?
一瞬间,伊莉莉的瞳孔放大到极限,满眼惊恐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娇俏远去的背影,身体止不尽的颤抖。脸变得刷白。
仿佛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抽丝剥茧出来,赤裸裸地让人恐慌。
伊莉莉一整天的精神都处于恍惚状态,一向引以为傲的学科也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武顺安慰她,她却还是那样的不安。眼睛里剩着赤裸裸的恐慌。
你一定没有试过在黑暗里独自爬行的经历?后面有追逐者,你向前奔逃,却发现没有路了。
风逸弦呢?风逸弦在哪里?在哪里?伊莉莉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她走过曾经走过的道路,却依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风逸弦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小小的泛白的指间紧紧拽住被蹂躏地面目全非的书纸,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面的黑板。早已下课却尤不自知。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伊莉莉一个人在那里,空荡荡的,仿佛天寒大雪地里只有那么一个女孩在孤独间踽踽独行。
风逸弦的心一下子泛疼起来。轻轻地抱着她,抚着她的背,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好像一根救命稻草浮现,在无边无际地深海里,她就是一个溺水者,深深地渴望救赎。而风逸弦就是她最渴望呼吸的空气,最希望拥抱的阳光。
“你去了哪里?”她回报着他,声音哽咽,好似受了委屈的小孩。
“我回了国一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伊莉莉,你为什么会哭?”风逸弦感觉到泪珠溅落在衣服上的湿度,抬起她的头,看见那张满脸是泪的脸,心像是被抽紧了。
“没有,我就是很害怕,很害怕,你会不会离开我的身边…”晶莹地泪滴落到手背上,带起一片灰尘。
“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好吗?”风逸弦的声音温和,安全,伊莉莉感觉心也就这么落地了,可是那隐隐约约的不安却还是笼罩着她。
下午,吃饭的时候,风逸弦没有陪着她。
即使,
他解释有事情,又要离开几天。
可是,伊莉莉却觉得这个几听很漫长,会不会又向上次一样,一去就是一个星期,众然他告诉她,她心底的恐慌还是一层又是一层的蔓延。
和武顺一起坐在二楼的食堂里,吃饭似嚼蜡一般难咽,对面,武顺不住地向她挥手,她却似看不见一样。
武顺叹了口,摇了摇她的头:“伊莉莉,你到底怎么啦?你的风逸弦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伊莉莉回过神,看见武顺正担心地看着她。
本想扯一扯嘴角,却发现肌肉僵持似的没有反应。她的眼睛定格在窗下那片草地。
芭比娃娃似的脸,娇俏可人的身材,时尚品牌的衣装。这一切都那么熟悉,而旁边那个人又是谁,金色的头发,帅气的笑容,微扬的脸庞,纤长的身躯。
“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好吗?”
“我只是去办一点事情,很快回来…”
“我会给你带礼物,你乖乖的等我。”
………
风逸弦!你去了飞机场是不是?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你。
可是,
那头金发为什么这样熟悉?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这样刺眼,这样的让人无助。
伊莉莉手中的筷子就这么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嘈杂的食堂里没有人注意到,武顺看见她的脸色不对劲,想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被伊莉莉一把拉住。
她慌乱地想起捡起地上的筷子,可是她摸索半天却总是握不紧,抓起来,又掉落了下去。
桌上的饭盒也被她碰撞了下来,洒满了她的全身。滚烫地饭菜烫红了一大片一片的皮肤,她却好似没有知觉般,她练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不住地对周围的人说着对不起,可是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说对不起。
脑海里,一直闪现的是那一幕画景,一直一直就这么在她脑海放映,一遍又一遍,让人不知所错。
她看见他们拥抱在一起了。
即使,即使还隔的那么远,可是她还是看清楚了,她咬着风逸弦的耳垂,眼光挑衅似的看着她,可是风逸弦没有推开她,没有,没有,他甚至没有看到自己。
“别捡了,别捡了,木伊莉莉,你这个笨蛋!”武顺受不了的大吼起来,心疼看着她已经起了水泡的双手,“木伊莉莉,你到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顺不顾木伊莉莉的阻止,向下看了下去,一瞬间,好似什么也明白了。
“武顺,你告诉我,今天的风是不是特别的大?你看沙子好多,眼睛都迷了,我都快看不清你的样子了…”她不停地用手搓着眼睛,可是却不知道,那双手满是饭菜的油污。
还有地上的灰尘,她揉着,好像越来越看不清周围的样子,眼泪像水一样哗哗流淌,却还是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木伊莉莉说:“武顺,你看,今天的风好大,把眼泪都给吹出来了…”
武顺看着这个样子的她,一瞬间心酸到极点。
她突然拽着木伊莉莉的手,拉扯着往楼下走去:“走,你这个样子像什么?你不质问他嘛?他怎么可以这样子?怎么可以?”
是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楼下,风逸弦却不见了身影,只留下那个满脸优雅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轻轻勾起,像及了风逸弦的模样。
风轻轻撩起伊莉莉的头发,她的脚步就这样定在了那里,不能再挪动一步。
那个人,站在那里,是那样的耀眼,几近完美的脸孔,自信的神情,骄傲的资本,还有和风逸弦那么相像的气质。
而自己,在风里,头发已然凌乱。
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手臂被烫起了一大块一块的水泡,还有身上的衣服此刻显来是那样的狼狈。
那个女生,站在阳光里,那样耀眼,那样从容,几乎刺痛伊莉莉的眼睛。
她的脚步很慢,几乎可以称的上是迟缓。走过伊莉莉的身边,然后用无比动人的声音宣布道:“风逸弦,是我的!”
她僵在原地,连眼泪也没有。
天空还是那样明朗,阳光还是那样明媚,可是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
她的心在这一刻,片片碎落,像针穿透了空气,直直地刺了进去。
如果他是你的,那么,我又算什么呢?我又算什么呢……
伊莉莉已经望着窗外将近了一个小时,她的眼神呆呆的,嘴唇也依旧怔怔地。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也像什么也没有想,就这样地曾经被风逸弦称为傻傻的表情。
窗外,是一片夜色。天空是黑蓝色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对面,一栋烟火通明的模样,灯光璀璨,阑珊若星河,那里是另一栋教学楼。
伊莉莉,记得,风逸弦告诉过她,高三,七班,便是他的班级,可是,她从未去过。
现在,她望着那里,希冀着,盼望着,能够有一架望远镜,看见那个人的身影该有多好?
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亦或是已经走了?那么又为什么今天还可以看到他呢?
下了晚自习,漫无目地的游走,风吹在身上的感觉让人有种窒息的痛感。
却又不知不觉地走到风逸弦所在的那栋楼下。
他是不是还在?
心,一下子变得不确定起来。
最后脚步还是踏了上去,身边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走过。或上或下,不时还有同伴吆喝的声音,拐角处也总能碰到一对情侣在那儿耳鬓撕磨,只有三层楼高的阶梯,却走的异常艰辛。
犹豫,彷徨,害怕,期待,所有的情感都集结在了伊莉莉的脑海里,她期待着,能够见到那个身影。
脚步就这么硬生生的止住,心所有的情感都变成了一抹悲凉。
风逸弦还在那里,甚至还喜笑颜开,他的手正抓着那个女生的手,名叫琳颖的女生身上。
如果你还能看到我,是不是眼睛里就会多了一道身影?而我,却还是这样无所适从。
“嘭。”
巨大的声音响起,引得所有人都纷纷侧目。
“那个,那个,呵呵,我,这里的楼梯好像有点怪哦,我摔倒了,你们继续继续…”她想爬起来,膝盖却肿了老大一片,连额头似乎也见血了。
她的笑容是那样苍白,却又强颜萌笑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
风逸弦的心一阵疼痛,甩开了身边女子的手,就那样追随着那个踉踉跄跄的步伐而去。
她的额头还流着血,膝盖还肿了一大片,为什么却还是没事人一样呢?
风那么大,你要跑到哪里?
琳颖呆呆地看着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双手,怔怔地仿佛有点不敢相信,风露过指尖的间隙带起一片冰凉。
伊莉莉不停地奔跑下来,她的眼睛好似已经看不到了任何事情。
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停地喊着抱歉,一个又一个地撞到人,却还是疯了一般向前冲去。
身子,撞到一个硬硬的肉墙上,想着重复那一句话,想着一定要快速逃离,可是脚下却一软,身子重重地跌落下去。
“喂,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陌生的声音,却不是他的。
眼泪就这么滑过脸庞,轻声地颤抖着的嗓音,低的近乎听不见:“拜托你,挡住我一下,一下下就好……”
她就这样躲在一个陌生人的背后,眼泪模糊中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伊莉莉,伊莉莉…”她却不敢答应一声,害怕一出口,哽咽的声音便止也止不住。
她害怕,心里前所未有的害怕,如果这样狼狈的自己被他看到,会很丢脸吧?
声音渐渐远去,头顶却响起了那个陌生的男生,“同学,你没事吧?哎呀,你的头流血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没事,没事,我可以走的,谢谢,谢谢…”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女生,只能看见头上不住往外淌血的额头,即使用手也捂不住的悲伤。
“喂,你这个样子怎么走路呀?我还是送你去医务室吧,要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良心不安的…”后面的男生又追着跑了上来,“我叫叶安豪,你要怕我占你便宜,你也可以恩,让一个女生陪你一起…”
伊莉莉喘着气,脸上是不自然的青色,“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快走吧,不然呆会你就要失血过多而休克了,那时候我不是更惨?”叶安豪摸摸头,脚步也不停息,拉着伊莉莉的手就向医务室奔去。
“哎呀,我都忘记了,一下晚自习后,医务室就会关门的…”站在医务室的门前,叶安豪拍着胸口,一脸悔悟的样子,“唉,算了,你这个样子,不医不行,我带你回寝室吧,里面我有一哥们是球队的,因为经常受伤,所以也预备了很多医药品…”
叶安豪自顾自的说着,却突然发现,这个女生似乎心根本没在这里。
她的头低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的出一片惨白,她的眼神呆愣,遥远的仿佛不在这里。
一路上沉默,夜风习习。
因为下晚自习的关系,所以路上的人显得特别多。叶安豪一路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一路飞快的朝着寝室奔跑。
一路上,也有打趣他的,问这女生是谁的,他也只有干笑几声掩饰而过。
回到寝室,果然看到纪清弘还在那里看书。心头不禁松了口气。
“清弘,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女生,你能搞定她身上的伤吗?”叶安豪把伊莉莉安排在床边坐下,发现她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也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你也有叹气的时候?”纪清弘走了过来,好奇地打趣道:“这个女生是谁呀?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叶安豪,坐在床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翻了个白眼:“什么女朋友?我有那么好运吗?我一直就是霉运连连,你有不是不知道,这个我在楼梯口捡来的,你快帮我看看她的伤…”
“哎呀,这个模样可真够吓人的,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纪清弘看了看这个女生的伤口,也有些不忍心,“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搞成这样?”
“你就别问她了,我这一路上没少说话,她连一句话也不肯说。最后我回到这里,简直就是松一大口气。别愣着了,快给止血吧…”叶安豪从床地下,翻出一箱医药用品,递给了纪清弘,“松翔呢?还没回来吗?”
纪清安接过箱子,从里面翻出一包消毒水,皱了皱眉,“他还教室里呢,估计还得11点才能回来,他那个用功的要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松翔?凌松翔吗?”沙哑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
“喂喂,清安,你有没有听到她说话了也?”叶安豪一脸惊奇欣喜地拉过纪清安。
纪清安倒是没什么表情,开始上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又是一个被松翔拒绝的小妹妹,就你好心,每次都给带回来,我看他待会回来非又得给你脸色看不可…”
叶安豪讪笑两声,“不会吧?我看她不像,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看到那个外国小子叫夏浮尧的那个好像在找她…”
“夏浮尧?这丫头和那小子有什么关系,看来和松翔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还是一个麻烦的,你以后少给我带麻烦…”
“凌松翔……”
伊莉莉记得,这个名字是武顺心心念念地念着的。
在武顺所有的画里,她几乎都看到过那个身影,黑色的衣服,绷着表情的娃娃脸,冷酷的眼神,还有每一张画后都用水彩笔写满了的名字:凌松翔。
“为什么念念不忘?”
“忘不了,也不想去忘…”
武顺,难道这就是忘不了的感觉吗?为什么心那么痛,为什么不敢去见她,为什么自己要躲起来。
世界好像都一下子没了感觉,只剩下那个身影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无数次闪现的影像,无数次跳跃的音符,无数次连缀起的诗一样的电影,而我却永远立于其中,在遥望中奔跑,在大雾里寻找,义无反顾,却又遍身伤痕。
窗外开始下着蒙蒙细雨,滴滴的小雨点,好像伴奏着一支小舞曲,她不禁被窗外的世界所诱惑,冰冰凉凉地雨点,像自己的心。再也找不到阳光的影子。
夜色寂静,华灯闪烁,细雨朦胧,紫荆花开满摇曳的身姿。
风逸弦站在那里,手捏起拳头,雨打湿了他的全身,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灯光在他头上摇晃,恍惚她身上温暖的气息。
耳边是静静地,滴答滴答地雨声。
她又一次从自己身边跑掉,他却没有抓住她。
眼神慢慢暗淡,勾勒出一个苦笑。
风逸弦还是走了,即使还没有来和自己告别。站在梧桐树下,看着那些飘落的叶片,心,一阵失落。
走在泥泞的小道上,鞋子被沾湿了泥土,鞋子里渗进了水,脚指头也变得那么凉。
走过下过雨的小道,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象着一个人的快乐。终归还是不能萌快起来,心像遗失了什么东西,那一片钢精水泥做的楼层,那些匆忙的人群,自己站在这里都那么格格不入。
像是一场唯美的童话,亦或是一个特别的笑话,斑驳的,丢失的自己,在时间的海里再也找不回来。
又是一个漫长的星期,武顺看着那个沉默的背影,一直不停地坐着题,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切都变得那么单调。
从那一天满身伤痕回来之后,便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平静了,没有一丝波澜,在那个小小人儿身上,折射出薄荷蓝的风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整个世界像果冻一样清透。浮动的暗香,流转的心思,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风逸弦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挽着琳颖的手,没有再看她一眼。
10月,本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可是,
突然之间,那些泛滥成灾的照片便流浪到漫天都是。教室里,操场里,花台里,甚至校长和老师的办公桌上。
那一张张被传的满天飞的照片,深刻地不是别人,
正是木伊莉莉,和风逸弦。
照片上:
黄昏的金色米线透过学校特有的大大透明玻璃窗射进那间满满都是空荡的教室。
靠窗的位置,金发男孩紧紧抱着那个颤抖的女生。偶尔的微风撩起她们的额头,甚至不同角度的照片也清晰明白地印证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几个星期前的照片么?
只是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你没有再拥抱,只是一个星期的跨度,却什么都变了。也或许,早就变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呢?
一个香港转学生,优异身世的金发混血儿;
一个海南转学生,优异成绩的普通女孩儿。
这些照片轰动了整个学校,成为了学校学生甚至教师们的饭后闲谈。这一切使得伊莉莉在这个异学校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举步维艰。
只是这个时候,饿肚子没饭吃的时候,没有一个男孩在递给她一盒简单的饭食,也没有那样耀眼的金发和戏谑的笑容来安慰她。
风逸弦走远了,每次看到她都只是远远地看着,眼里写着她不懂的复杂,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蓝眼睛名叫琳颖的女孩和他在一起,几乎每一次看见都是一起。这让伊莉莉觉得刺眼和惶恐。这两个人都让她觉得陌生起来。
第一次,伊莉莉知道失恋是什么感觉的时候,是在校长办公室里,面对学校所有的质疑之声,风逸弦掷地有声的话语一直回响在她飞耳际:没有,我不是喜萌她!
伊莉莉的心一直坠到了谷地,又重新浸泡在了盐海里。只是这一次她笑的很从容,她说:本就不认识的人,也不需要喜萌。
她又一次看见风逸弦震惊的眼神和复杂的痛苦,可是这一次她不再回头。大步踏了出去。是的,木伊莉莉也是有自尊的,即使很渺小。
只是明明秋高气爽的天气,怎么就一下子变了颜色?老天爷,还真是爱变脸。
事情的结果不了了之,两个人都被记了一个小过,却并未通知家长。毕竟这样的事很多,校方不是偏执狂,非得把别人打进地狱。
一场短暂的花开季节在不合时令的空隙,悄然绽放,又在一场大雨里,香消玉损,只留下一个悲哀的执念。
期末就快要到了,所有的一切又从新归于平静。
繁杂的题海,没投没脑的生活,三点一线的作息。都让伊莉莉觉得喘不气来,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壮观不是属于她的。
伊莉莉总觉得在她刻意的忽视下,在她总是躬身于题海里,她与风逸弦总不会再见面的。想法太过天真,犹如七年前的那场海啸,天真的以为一切都是玩笑。
风逸弦还是那样一层不变,耀眼的金发雪白的校服,还有如玉的面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对着她笑,他对她说:你不是琳荷,那么你能不能告诉琳荷在那里?
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风逸弦的眼睛漂着地面,不敢直视她。平常的声音,伊莉莉却觉得好像一个魔鬼在她耳边怒吼,在她的世界脱离了正轨。
伊莉莉手里的笔记本“嘭。”地落到了地上,突兀的声音吓跑了树上栖息的鸟儿。她的心也如皮球一般一下子提到最高处,又一下重重地落了下去。
突然间,脑海里涌现了许多许多的倒影。
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汹涌澎拜的海浪,好似魔鬼,快速地逼近。似千万凶兽张着锐利的爪牙,扑向那个小小的女孩。
女孩惊恐的双眼,厄愣的神情,似乎连哭都忘记了,只在嘴里不停叫着:伊莉莉,伊莉莉,你在哪里?
溺水者的哭声,遍地汹涌的魔鬼,满目疮痍的孩子。剧烈震动之后不久,巨浪呼啸,以摧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越过田野,迅猛地袭击着岸边的城市和村庄,瞬时人们都消失在巨浪中。而那个女孩也不见了,伊莉莉站在飞机上,旁边拉着一个人,隐约间好像是一片金色。只是她没有看到,只看到那个女孩眼睁睁地从她面前消失。
她大吼着:快救人啊,水里还有人啊。
可是所有人都那么淡漠,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惊骇,直升飞机轰鸣的声音狠狠地把她弱小的声音压的粉碎。
“琳荷呢?琳荷在哪里?”风逸弦的声音不知觉得拔高,伊莉莉很想回头去看看他,可是琳荷惊恐的脸蛋又一次浮现,那么清晰,那么狰狞,她甚至感觉得到琳荷愤恨盯着她的眼神。
为什么当初手里拽着的不是琳荷呢?
是的,如果那天,不是她吵着去海边玩,如果那天不是她把琳荷一个人丢在海边自己去买零嘴,如果那天她手里拽着的是琳荷。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呢?
可是,不是的。海啸,地狱的魔鬼,吞噬了一个小生命。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琳荷的小女孩,从此世间多了一个被母亲厌恨的女孩叫伊莉莉。
伊莉莉的知觉是在一片黑暗中丧失的。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周围全是暗沉沉地白色,刺目的光线,惨淡的天花板。
以及那个一脸冷笑看着她的蓝眼睛的女人——琳颖。
伊莉莉很镇定,她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风逸弦不在。
琳颖问: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好像一只高傲胜利的孔雀。眼里有着和风逸弦嘴角一样的戏谑,只是这一次显得异样的刺眼。
不等伊莉莉的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七年前,有个中外混血的小男孩被父母带着去了海边游玩,只是谁也没料想到,那场海啸会突然发生,那样突兀给人措手不及。
那个男孩的父母都被直升机救了起来,却远远不见男孩的身影,其实男孩很幸运,他被一个小女孩,拽住了。
他们一起上了直升机,男孩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只听到那个女孩一直在叫着琳荷这两个字,以为这便是她的名字。
他们后来分别,各自离去,男孩却一直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一直用琳荷的名字寻找。
一年前,他偶然见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他以为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女孩,虽然时过境迁,男孩却一眼认出了那个女孩。
随后他跟着她来到了这所学校,然后……
伊莉莉,你知道他是谁吗?
琳颖突然靠近她,嘴唇近乎贴着伊莉莉的耳朵:他就是风逸弦啊!
伊莉莉仿佛受了惊吓,一下子缩的老远。抱着肩不可置信地大吼: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她救的就是风逸弦,怎么可能琳荷活命的机会变成了眼前的风逸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琳颖似乎还是不放过她,看着她瑟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你知道吗?呵呵,我告诉风逸弦,琳荷已经死了,就是你害死的,就是你木伊莉莉害死的。你们是双胞胎姐妹,可是琳荷死了,风逸弦只知道琳荷却不知道你木伊莉莉,多么可悲的人,哈哈……
琳颖的笑声在这个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着,伊莉莉的眼睛里看不见其他,对于这个偏执的女人,她似乎豪无感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凄厉的叫喊,弥漫了悲凉,凄惨的又为医院死气沉沉的空间添了一份幽怨。
学校校庆,鼎沸的人声,舞动妖娆的人们。
他的背影在前面,满世界的繁华,而她在人群里不起眼的位置。谁也不能找到她,只有武顺呆在她的身边。
他的脸庞还是那样帅气,只是眼睛为什么那样深邃那样漆黑,投射进去的阳光都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舞台上,挽着琳颖的手,开始演奏一曲甜蜜而忧伤的歌。
似曾相识的音符,光滑的脸庞,闭着眼的陶醉的身影,你坐在那里,聚光灯打在身上,满是光环。
可是,你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
有没有感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在追随着你?即使你是那么耀眼,一定不需要。
学校校庆,萌呼的人群,热闹非凡的场景。灿烂的阳光,甚至连风都带着暖意。
可是只有她一个,坐在人群里,被无数的身影遮挡,却依旧不能放弃对你的追逐,即使她自己好像也从未知道。
“这场精彩的钢琴演奏,是夏浮尧同学送给琳颖同学的生日礼物。在这场甜蜜的秋日之歌里面,我们感受到世界上最幸福的音乐……”
台上的主持人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模样,台下热烈萌呼的人群。为了谁疯狂?那个人吗?
只是,这毕竟不是一场童话啊,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戏码,戏演完了,观众笑了,自己还是自己。
眼泪就这么滴落到手背上,晶莹的剔透的,睫毛在泪水中泛着阳光五彩的颜色。
“下一个表演曲目叫做《那么,我想你了》,由高二,九班的木伊莉莉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笛子吹奏…”
掌声响动,她慢慢地站起身,在无数目光下,缓缓向那个人影走去。手里紧紧捏着青翠的玉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般。
只剩下了那个人,站在阳光下那么耀眼。他看着她慢慢地走过来,身体在轻轻地颤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阳光照耀着她的身影,风吹起她的衣摆。
她扬过手里的玉笛,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即使,还带着眼泪的苦涩。
她说:“你能帮我伴奏吗?一下就好…”
声音颤抖,却清晰。
他突然感觉喉咙刺痛,声音低沉沙哑,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好!”
她笑了,眯着眼睛,脸庞向着阳光的方向,面对天空那靓蓝的剔透。
她的白裙子,在猎猎的风声中如一只单薄孤立的鸟。
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会吹笛,微笑在眼孔里繁殖,悲伤却在心底蔓延。
这首曲子,他知道,也唱过。在拉着她的手在梧桐树下散步的时候。
“这是一个果香泛滥的季节
树下休憩的可爱的女孩子
旋转着的绚丽的玫瑰花瓣
会弹钢琴的男孩英俊迷人
太阳下山后那凄迷的孤独
犹如你眼里未滴下的泪水
天空倒映在蔚蓝的大海里
云朵漂浮在清澈的瞳孔里
原来幸福不拯救而是陪伴
原来爱你不是只有那沉默
被阳光穿透你温暖的手心
抚摸落了一地伤感的末秋
转身的刹那你留下的温暖
都是美好的蝴蝶化作祥云
碾过舒展的年华你的微笑
……。”
“裂石穿云,玉管且横清更洁。”,青翠,婉转,伤感,甜蜜。她在笑着吹奏手中的玉笛,他的指尖游走在黑白琴键之上,望着她。朦胧的伤感,肆无忌惮地目光,她却只是望着天空,头发被风吹得高高的,仿佛就要化风而去,想要伸手拥抱,却突然发现,那个她不是真正的她。
颓废地低下头,只能用心地,弹奏着专属于她的乐曲,最后一次给你安慰好不好?
是不是很自私,不想你忘了我;却又不能来拥抱你,只能远远地看着,连呢脸上的泪水都没办法为你擦去。
为什么还要这样逞强萌笑,你不知道,一定不知道,你笑的有多么让人心碎。
最后一个音符跳完,她站在那里微笑,风干泪水的脸庞,大大的笑容,玉笛捧在手心,青翠欲滴地色彩一如她迷人的气息。
他还坐在那里,手指还没有放开琴键,眼睛怔怔地近乎痴迷地望着那个身影。
然后,看着她离开,一步一步,没有看向自己。心沉到了深海,连一丝预兆也没有。
天空还是很蓝,风还是暖的,只是给你的冰激凌在流着眼泪,烟雨般的惆怅已成往事………
“等一下——。”
清脆甜美的声音透过话筒突兀地传遍了整个校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个美丽女子的身上。琳颖的脸上泛着微笑,以及无懈可击的气质。
所有人都从刚才那场近似唯美的音乐中清醒过来,看着台上那个美丽的女子。
“木伊莉莉同学,听说前段时间传出你和浮尧正在交往是吗?”琳颖的一切都那么完美,无懈可击。
伊莉莉的身子,就这么在阳光下轻轻地颤了一下。下面的学生越来越大的喧哗之声,都让她觉得有如芒刺在身。
“你在做什么?”风逸弦用眼神警告她,可是琳颖却没有看向他。
风逸弦有些担心地看向伊莉莉。
她还站在那里,没有转过身,过了很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才开口,声音清冷:“那是曾经,不是现在,一如你所愿…”
琳颖转过头,突然向风逸弦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低地笑了起来,又继续说道:“那么,祝你愉快。最后一个消息,你的爸爸已经病危了,在心街爱医院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最后的礼物。你去吧……”
话筒,被琳颖关掉了。声音却还是直直地传入伊莉莉的耳朵,另她呼吸不禁一窒,她梦游般呆呆地站着,耳膜轻轻地轰轰作响:“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
“琳颖,你发疯了吗?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旁边传来风逸弦的低吼,充满怒气的声音让一旁的主持人吓了一跳,琳颖却只是淡淡地望向伊莉莉的方向,没有回转头看他。
“我没有必要,你知道的,这是我最后带给你的东西。你就快走了不是吗?”她维扬的脸庞,低垂的眼影,还有淡淡的声音。都让伊莉莉感到那么残忍,天一下子变得那么冷。
她怔怔地,怔怔地站在阳光下,没有一丝温度,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会的,不会的。我马上离开,我会离开,马上就走……”
“够了…”拳打捶打在琴键上发出,沉重的击打声。
她却突然回过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模样,声音颤抖而冰冷:“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他看着她眼里星芒般的泪水,眼底是慌乱的歉疚和失措,“她,已经没救了………”
她轻轻地吸气,喘息,秋日的风竟然寒冷如冬,她的心阵阵寒冷的锐痛,就像闪着寒芒的针一针一针地刺扎在她的心口。
倔强地咬着泛紫的嘴唇,她的身子像一朵飘扬零落的花朵。
她抬步要走,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用力的抓紧她的手,抓得很紧,可以感觉到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依旧没有回头,头发在风中飘扬。他望着她,眼神黝黑而痛苦,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别走………”
琳颖抓着话筒的手就这么一怔,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风带过来的冰凉一如那天他放开自己的手所带来的冰凉。
手指从他手里慢慢抽了出来,她还是在自己看不清的方向,底下的人群此刻都不关他的事了,他只看的到她,可是她却要走了。
手指就这么僵立着,阳光把那个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只是如今她可爱的笑脸却不复存在。
“夏浮尧,你忘了吗?她不是琳荷,她是木伊莉莉,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琳荷,是她害死琳荷的,你忘了吗?”琳颖突然放声大吼。
风逸弦转头,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却突然沉默了,静静地沉默,一如那个孤独的身影在风中飘摇。
心###第17章痛:伊莉莉
海口美兰国际机场。
伊莉莉托着行李快速地奔跑着,风刮在脸上刺骨骨地疼痛,阳光躲进了乌云了。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没救了,风逸弦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爸爸的身体明明还很健康,明明自己走的时候他还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明明还那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怎么会就一下子病倒了呢?
她的脚步踉踉跄跄,望着周围的景色也变得这样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娃娃,只想着前进,前进。
今天的马路为什么那么拥挤,车辆怎么会那么多?通往医院的路怎么一下变长了,是不是自己去外地几个月这里便什么都改变了?
伊莉莉抱着身子,全身僵冷。
“护士,护士,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木翰斌的人?他在哪里?有没有?”伊莉莉托着行李,焦急地喊叫着,衣服和头发已经被风吹的那么凌乱,可是却丝毫没有感觉。
“木翰斌?恩,小姐,请您不要着急好吗?我查查看…”护士点点头开始翻看着入院记录,“恩,找到了,是个50多岁左右的人是吗?他一个月患脑癌入住我们医院开始治疗…”
一个月前?脑癌?怎么会?
身体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空气怎么一下子变得像冬天一样寒冷,手指深深地嵌进手心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怔怔地低吼声,穿透空气,凄凉地蔓延在医院冰凉的走廊里。
“是这样的,小姐。病人自己要求不可以说出去,他说他的女儿还没有成年,在外地。虽然这样,我们院方还是去发过病危通知书给您…”护士辩解道。
伊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哽咽的原因,让她的话有些泣不成声:“……在哪里?”
声音太小,护士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爸在哪里!……在哪里?哪间病房?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她突然抓住护士的肩膀猛摇,在护士惊恐的目光下,她又硬生生地放下了双手。
颤抖着,眼睛闪烁,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知道,知道而已……”
她的眼神那么孤独无助,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咳咳,69号病房就是,你……”护士捏着脖子,有些后怕地望着她。
伊莉莉却再也没有停留,脚步不停地奔跑。泪飞扬在空气中,想着那个慈祥的人,那个自己所拥有的最后亲人。
病房里,女人蹲在床边,窗外吹过细风,侧脸看去能看得出她那张苍白的脸。
床上那个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以前高大魁梧的身材依稀看的出已经变得骨瘦如柴,他的脸上罩着氧气瓶,手指扎着输液瓶。那冷冰冰地液体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彻骨的冰冷。
伊莉莉打开门轴看到的就是这样,她的手停在门把上,手指僵硬,脚像是黏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出一步。
空气里夹杂着冰凉的水汽,好像要直侵入人的骨髓中一样,这样的冰冷戏人。
“你回来了?”沙哑地冰冷地女声响起,带起了一片窒息的空气,“不等他死了再回来?或者就像七年前那样?”
伊莉莉惊怔地盯着她,手里的行李包就这样“嘭。”地一声跌入了地上,带起一片颤抖的颗粒。
“不说话?”女人转过头,冷笑着望着她,漂亮高贵的脸孔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丝憔悴。她这样望着她,美丽的脖颈高傲地扬起,“那我替你说好不好?木伊莉莉,你又害死了一个人,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以为可以逃脱吗?所以离开?”
她怔怔地,没有一丝反应,瞳孔紧缩,像是一个无辜地孩子,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怎么?你还是这个样子?你怎么这样呢?啊?你害死一个人不够,还要再害死一个人吗?”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冷那样的讽刺,她轻轻走过来用手指紧紧滴捏着伊莉莉的下颌,迫使伊莉莉直视她。
天那样冷,比冬天也不让分毫。是不是因为冬天近在眼前,所以抹杀了所有的阳光?
“……妈妈…”低矮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女人却视受了惊吓般,一把推开她,惊骇地捂住了耳朵,“别叫我,别叫我……”
伊莉莉的眼睛就这样黯然下去,她一步一步托着迟缓地脚步向那个病床上的身影走去,女人突然走过来,一把推开她,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可是却似乎豪无感觉般,又爬起来,朝着那里走去。
她的眼睛紧紧地几乎快没有焦距地盯着床上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然后跪在那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洁白的床单。
女人愣住,她被伊莉莉脸上那种冰冷的豪无气息的脸怔住了。
“爸爸,伊莉莉回来了,你高兴吗?”
“爸爸,是伊莉莉不对,不该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很担心对不对?”
“爸爸,伊莉莉回来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会乖乖地听你的话,会乖乖地,就算妈妈怎么打我也不哭,还有,还有,我会做好多好吃的,然后等你下班回来吃,你希望我像阳光一样快乐,我一定就像阳光…”她趴在床边,泪水滑过脸庞,心就像冰刺直直地穿入心脏,望着那个在床上几乎豪无感觉的男人,“我会乖乖地,真的再也不逃跑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病床上的男人的突然微动,她赶紧地握住,“爸爸,你醒来了吗?伊莉莉回来了,你看一眼我,就一眼好不好?”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奔跑了过来,泪水滴入男人的脸庞,“翰斌,你好好的养病,好好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突然,他抬到一半的手不动,怔然的从伊莉莉地手里脱了下去,“医生,医生。快来啊,救救他……”
嘶声力竭的大吼,带着不知名的惶恐,看着医生和护士的身影,站在抢救室门外,近乎就这样呆住。
“为什么会这样?”她怔怔地问,望着那个女人,唯一的能给她答案的女人。
可是那个女人却那么恨意凌然的望着她,眼里的怨恨带着就这样赤裸裸的毫无掩饰地望着她,连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不带丝毫感情,“你以为有今天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害死了琳荷,又怎么会有今天?”
琳荷,琳荷,这个近乎恶魔般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她不住地往后退,身体不停地颤抖,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女人却似乎不愿意放过她,她一步步逼近,脸孔在伊莉莉的脑海里放的极大,她的声音这样宏大刺耳,近乎就要淹没自己所有的理智,“是你,木伊莉莉,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
女人掐着她的脖子,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面脸的惊恐却毫无反抗。脖子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就像多年以前那场海啸,那样冰冷地刺骨的,毫无温度地水,她在那里想抓住一支浮木,却豪无反抗之力。
突然,一抹金色闯入了眼帘,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跌坐在了墙角,就这样喃喃地自语,“我害的,我害的…。”
风逸弦看着她,明明才一会,他才一会没看见她,怎么会这样,她的嘴唇惨白的豪无血色,她的脸庞白的发青,还有那头已经凌乱的头发,她的衣服也变得这样不整齐。
她就这样蹲在那里,眼神空洞地好像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风逸弦的心就这样毫无准备地沉到了井底,不是的,不是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跟随她过来,不是想这样的。
他不理她,冷落她,看着她生病也不去看她,不是他的心意的,她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有难过,可是可是这一切又怎么抵得过,琳荷已经死了呢?
可是,为什么心这样难过,还是还是忍不住追随你的脚步,为什么看着你这样的表情,心是那样慌张和惶恐,几乎就要以为你马上要离去,马上就要不存在于我的世界……
“伊莉莉,看着我,你看着我,我只问最后一次,琳荷是不是你害死的?”风逸弦的声音那样哽咽,眼神那样痛苦,“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你告诉我不是的,只要你说不是的,我就马上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去瑞士,我们去国尔呢,我带你离开,去我的家乡,好不好?”
伊莉莉就这样蹲在地上。
没有阳光的天气,一下子下起了雨,乌云怎么那么快地迷盖了整个天空,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脑子里翻滚的全部是那滔天的巨浪,还有那些白花花的恶魔,它们冲过来,这样死死地,像一场收割生命的机器,一下又一下地鞭打着人们的声音。
哭喊,惊慌,逃救,琳荷不停挣扎地身影,小小的,就这么一个巨浪而过,消失在她眼前。
突然,脑子里的景象变了,自己跪在大雨里,身体不住地颤抖,雷声,闪电声,每一个声音都震颤着她的耳膜,女人凄厉的叫喊,“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光影变化,天空突然晴朗了起来,金色的叶子打着飘在她眼前滚过,阳光那样明媚,云朵洁白地不染一丝纤尘,前方,那一个拥有一头金发的男孩在不停地对着她挥手,他叫着:“伊莉莉,伊莉莉……”
她笑着点头,正想答应,可是突然一切又变了,冷清而肃穆地办公室,那个金发的男孩一脸冷漠地望着,他的声音是那样寒冷冰透人心,他说:“是的,我根本不喜萌她…”
她抱着双肩不可置信地后退却又突然看见,那两个人影,一个美丽娇俏,一个英俊迷人,他们紧紧滴抱在一起,在阳光下显得那样刺眼另人眩晕。
突然间,场景陡然一变,周围全都是人,人山人海的几乎要淹没自己的声音,那个女子,高傲地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下,像一只孔雀,告诉她:“你爸爸病危了……”
她摇着头,满脸都是泪水,又看见那个女人满脸恨意地,狠狠地掐着自己地脖子,宣告着那样令人惊恐的事实:“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时间,空间,人们突然在她脑海里戛然而止,世界突然变得一切黑暗,在遥远地地方她几乎可以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声音,可是声音那么遥远,那样冰冷,她已经快了忘记了自己是谁……
风逸弦抱着这个人,她倒在他的怀里,身体轻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她的皮肤是那样白皙,白的近乎透明,他慌张了,不停地叫着救命,他感觉到这个人正在慢慢地离自己远去,没有一丝征兆,就那样,在阳光下,突然远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连眼泪也害怕惊骇了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伊莉莉,伊莉莉……
医院的病房里。
窗外的树叶已经全都金黄金黄了,金灿灿地阳光,一个满脸血丝地男人。
琳颖站在旁边,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地男人,冰冷地突出毫无感情地话语:“风逸弦,她不是琳荷,她不是,甚至,她是害死琳荷的罪魁祸首,当年救你的不是她,不是她!”
男人痛苦地抱着头,突然低吼起来,“闭嘴,请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说了……”
琳颖咬着嘴唇,再不见了当初那样自信,那样高傲地脸孔。她捂着眼睛,转身夺门而去。
印生诚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女孩,心里沉痛,脚步微慌,却还是追了出去。
“琳颖,琳颖,……”后面的男人终归还是抓住了她,她背着脸面,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你走啊,不要管我了,不要再管我了…”
印生诚突然抱住她,“琳颖,不要再执着了好不好?你还没看出来吗?浮尧爱的是伊莉莉,伊莉莉…”
琳颖在他怀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突然看着印生诚,退后一步,挣脱了他的怀抱,大声地吼着,“不是的,不是的,他是爱我的,哪怕只有一点,一点………”
“琳颖……”印生诚痛苦地看着她,看着她跑离自己的视线,脚步却似黏在了地上,不能拔出来,“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还是不行吗?”
伊莉莉突然睁开了双眼,在医院里。
她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恐怖,风逸弦的手就这么突然被甩开。
她掀开了被子,没有再看他一眼,踉踉跄跄地向着门外跑去。
风逸弦跟着过去,“伊莉莉…”
那个人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直直地往前走着,推开了69号病房的门。她站在门边,看见那个还躺在那里的人,突然笑了,单纯而明媚的笑容。
风逸弦呆住了,就这么看见她走过去,好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抓紧那个被她称为爸爸的男人的手,把脸埋在男人的手心,一脸幸福的说:“爸爸,伊莉莉回来了,我就知道爸爸不会不管伊莉莉的,你一定还在的。我在这里陪你,恩一定好好的陪你…”
风逸弦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见她这个模样,他不想再看见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世界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一般,连自己也看不到。
她醒过来,没有看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风逸弦的心就这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他望着她,眼神那样悲伤,她的是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她已经忘了吗?
整整三天,她坐在那里,像一具没有引线的木偶。
在阳光下,她笑着,那样的笑容近乎算的上甜蜜,她在病床旁唱着儿歌,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她开始销苹果,手被刀子割的鲜血累累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般。
她眨着眼睛,裙子上都是未干涸的鲜血。
“爸爸,你知道吗?吃苹果最有维生素了,那肉就给你吃,苹果皮就留给伊莉莉…”
“爸爸,今天我又梦见小时候了,你抓着我的手,带我去游乐园…”
“爸爸,你怎么了呢?为什么不理伊莉莉了呢?是不是你闲伊莉莉太吵呢?好好,伊莉莉乖乖地,不说话,就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几乎诡异地自言自语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风逸弦的耳膜,可是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不敢过去,害怕惊了她,他只能站在那里。望着她,什么也不能做。
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伊莉莉歪着脑袋,看着病床上的人。
这三天,他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似乎病情稍稍好转一点,却依旧不能说话。
旁边的女人总是匆匆忙忙地来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仿佛有天大的事情般。
伊莉莉渐渐瘦了,小小的脸上几乎只剩下了骨头,两只眼睛突兀地睁大,虽然她还是开始喝水吃粥了。
她的世界里,每天都变得忙碌起来。
早晨,去饭店买了一大包事物又急匆匆赶回来,即使床上的那个人什么都没吃,也不会说话。
她要看着爸爸,她要等爸爸回来,所以她一定要健健康康地,身体很棒的。
风逸弦总是在旁边陪伴着。
他的时间几乎都停滞了,他也瘦了,眼睛充满血丝,脸上枯槁。即使印生诚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快回国,他却没有一丝反应。
秋天还是恋恋不舍的走了,即使并没有多少收获。面目干疮的天空还是那样灰白。冬天已经深入人心,金色的叶子已然不在,代替的是那些干枯的没有一丝生命的落叶,飘荡在窗外。冬天的风刺的人骨头都快断掉一般,梧桐树上的枝桠光秃秃地令人不忍目睹。
昏暗地天空染灰了洁白的窗帘,医院的冷风总是不时专进脖颈,带起凉飕飕地一片。
这期间,印生诚来过几次,还有武顺也来过。
之后,印生诚便回了瑞士,在风逸弦的交待下必须挡住家里的人前来。
琳颖也被父母拉回来香港,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原点,显得那样完美。
可是初秋已经走了再也回不去了,伊莉莉也不在是以前那个傻傻地爱笑的女生了,她的眉间越皱越紧,她的脸上越来越苍白,晶莹的剔透地好像就快要透明一般。
印生诚在附近帮风逸弦租了公寓,他却很少去住,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医院。
天冷了,他回帮他披上外套,即使她豪无知觉,忘记买食物了,总有源源不断的食品堆积在木桌上,夜晚的时候,伊莉莉趴在床边,第二天总会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风逸弦的头发也不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青涩的胡须也微微冒头,他的衣服变得不在整洁,在冬天的寒冷里单薄的衣袖几乎可以灌进冷风。
所有的一切都这样循环渐进着,直到那天一切都瞒不住了,风逸弦终于被父亲的人强制带回了国。印生诚回以伊莉莉抱歉的笑笑,她却丝毫没有感觉般。
临走的那天,他抓住门框,拼命的大吼,“木伊莉莉,木伊莉莉……”
可是她却还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
武顺几次来看过她,拿了一大束鲜花,是一大棒一大棒的温室百合,她告诉她,现在学校变得那样安静,印生诚走了,琳颖回去了,连风逸弦也转学回国了。
只有她,木伊莉莉还在持续请假中,武顺告诉她,本来学校是要开除她的,最后是风逸弦动用了父亲的关系保住了学籍。
这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而不可及,冬天只有浓浓地大雾蔓延人心,伊莉莉报以苍白的微笑,没有回复。
武顺叹了口气,眼神总是那样悲伤的望着她。
一天又一天,天气变得那么寒冷,即使坐在拥有空调的病房,心还是冻的直大颤。
伊莉莉还是那样,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只是偶尔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窗角那个空荡荡的椅子。
有时候会迷茫地看着那里,然后在夜晚冰冷的被冻醒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心里少了些什么。
忘记买食物的时候,总是觉得应该会有一个人帮忙准备的,可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来过很多次,除了开始对她横目冷脸外,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忙了,伊莉莉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空气里绽放着浅浅的寂寞,冬风里怒放着妖娆的街灯。人来人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的伤感?是什么丢失了,又或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在不停的生活里打着转转,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角好像总有潮湿的痕迹,城市里的霓虹,步行街光秃秃的树枝,白茫茫地天空。在一个人的世界缓缓踏步前行,从未考虑过前方,从未停止过回头,就这样的在金紫色的年华中流淌,跳跃,降落,直至再也不见。
所以的寂静停止在一个大雨呼啸的夜晚。
在天还未完全亮呈,在医院的窗户外面的水珠还没有全部掉落,在阳光躲在厚厚的云层里还未探出脑袋,在惨绿的医院指示灯还未来得及光上。
一大塌厚厚地纸“啪。”地一声甩在了病床旁的木桌上,颤起一叠厚厚地灰尘。
伊莉莉的神经止不住地一跳,呆愣愣地回头却看见那个高傲的带着怨恨地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她的心一抖,不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签字吧!”冷酷地声音,钢笔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打在伊莉莉的额头。
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看着那个女人,疑惑地问道:“什么字?”
女人低低的冷笑,脸上浓厚的妆容似乎也在不住地震颤,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的这几天在忙什么?”
她走过去,拍拍伊莉莉的脸蛋,“你父亲还有一家公司你不是不知道吧?这几天可全都亏了我去支撑着,不然早倒闭了,。”她抓过桌上的那堆厚纸,抵到伊莉莉的面前,“签了吧,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哟倒啦,你父亲所辛辛苦苦建立的产业就要没了,你忍心吗?啊?忍心吗?”
冰冷的指尖划过脖颈带起一层细碎的疙瘩,伊莉莉不禁一阵哆嗦,手指拿过那份文件,手心里传来更加冰凉的感觉,鼻子似乎还闻到了外面风尘的味道。
她的睫毛轻颤,手微抖,良久把那份纸张撕裂的粉碎,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那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
女人冷冷地一哼,嘴里呸了一句:“木伊莉莉,你敢撕财产转让书?没关系,反正我手里还有很多。哦哦,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以为是我在谋害你父亲吗?你以为我只是为这些财产吗?”冰凉的指尖又一次抵住了伊莉莉的喉咙,“木伊莉莉,哦,不,你不知道把?你根本不是木翰斌的女儿!”
冷冷的轻飘飘的声音,却似千斤重的铁锤砸在了伊莉莉的心上,她的眼睛睁的极大,瞳孔畏缩,突然挣扎开来,嘶声大吼:“宋岚雅,你胡说,你胡说!”
宋岚雅松开了伊莉莉,突然大笑起来,声音苍凉,“哈哈,你以为呢?你以为呢?这不就是你多想要寻找的答案吗?你不是木翰斌的女儿,更不是我的女儿…”
一张照片就这么打在了伊莉莉的头顶,飘落在眼前,小小的婴儿躺在垃圾桶里被冻的豪无血死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呈现在眼前。
“看看吧,当年你就是一个弃婴,如果不是因为我其中的一个双胞胎孩子死了的话,我又怎么捡来你代替?”女人的话那样冰冷刺骨,“看吧,你看躺在床上的木翰斌,他就是得知这个消息才病倒的。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他都不愿意醒来吗?因为,不想看见你啊,不想看见这个曾经害死他女儿的人啊…”
一瞬间,她的世界好像都沉落在底部,她慌张地摇着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和琳荷长的那么像,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你怎么可以骗我呢?你骗我,你想谋害父亲的财产对不对?”
她哭喊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光滑的地板上,溅起一层灰尘。
“我骗你?你想知道真像?好,那么我就都告诉你,好让你死了这条心…”宋岚雅狠狠地踢了伊莉莉一脚,胸口起伏,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会,又开始叙述着那恐怖近乎让伊莉莉不能承受的话语。
“17年前,木翰斌还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我们两个相爱,可是他的父亲却死活不能同意,甚至屡次想要害死我,也是,像我这样的女人,没钱没势,还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他又怎么可能同意自己优秀的儿子被我拐跑呢?”宋岚雅冷笑着,点燃了一支烟,在这个狭窄冰冷的空间里继续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后来,我怀上了一对双胞胎,从医院检查回来,我和翰斌都以为我们就要幸福了,我连做梦都想做一个新娘,翰斌的父母也同意了,可是我所有的幻想都截止在那个秋天,我的孩子出生了…”宋岚雅突然停止了下来,眼神深邃,仿佛沉浸在了那段往事之中。
隔了很久,声音又再一次想起,“那一天,我还清楚地记得,翰斌去了外地出差,为了生活我们不得不分开,因为他的父母是那样倔强顽固。那天,早上我还吃了一碗汤圆,热热的,那一天的还能看见树叶金黄的颜色。我憧憬着,希冀着,可是当我几近虚脱的时候,医院却告诉我,我一个孩子胎死腹中,是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想不明白,我不敢告诉翰斌这样的事实,一点也不敢,我害怕我所有的幸福就这么从我身边溜走,所有我用钱仅有的我们用来准备开一家公司的钱来堵住了医院的悠悠众口。
我抱着孩子回家,我几乎不能想象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以怎样冰冷的姿态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我害怕,十分的害怕,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木晶莹打电话过来了。哦哦,对了,你不知道木晶莹是谁吧?肯定不知道,当然,因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死人怎么会开口说话呢?哈哈,她是你父亲的妹妹啊,亲妹妹啊。可是却为了一个男人死了,木家的千金就这么死了,真是可笑。
她告诉我,她怀了孩子,几乎要生了,我就想起来了,是的,她怀了一个孩子,未婚先孕,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于是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我安抚她,宽慰她,在她生孩子的那天,不停身的照顾她。只有一个月,你出生了,那时我近乎带着狂热,我告诉木晶莹,她的孩子胎死腹中了,已经死了,你能想象她那时候的脸色吗?一定不能想象,然后我就另外找了一个死婴抱给她看,哦,你看到没,就是照片上那张,最后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终于顺利地穿着白婚纱吗,嫁给了翰斌,我成为了木家的太太,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恶魔啊。我准备好好抚养你的,真的,我有那么想过的,可是为什么你要害死我唯一的孩子?”
宋岚雅突然嘶声力竭的大吼,“那场海啸,你为什么救的不是琳荷,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别人,为什么她死了,都是你害的,木伊莉莉,你知不知道到?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是个下贱货,你母亲为了一个男人而死,而呢当时还那么小,居然也会为了一个男孩而放弃拯救自己的亲妹妹…”
无数地拳打脚踢,像豆子一般砸在身上。她却依旧空洞的,无神的,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什么都不在了,只有那一双空洞地可怕的双眼,呆呆地站在那里,苍白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耳膜轰隆地响着,她仿佛突然间沉入到另一个世界。
她忽然听不到那个女人在说什么。
身上没有一丝感觉,什么声音都没有,看着她痛苦的脸庞,扭曲的表情。
心,不连心都没有了。
她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
突然站起来,
“不,不,不……”
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而去,她的世界坍塌了,就这样完全崩溃,连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
走廊里,风逸弦就这样呆呆地怔住,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几乎一丝不苟的西装和头发。
他转过头,
缓缓地,转着僵硬的头。
风轻轻荡起一片风尘,吹起金色的发梢。
他的眼神冰冷,
身体颤抖着望向琳颖地方向,
声音艰涩而不可置信:“她…说…的都是真的?救……我的人……是伊莉莉?”
风逸弦的声音很平静,那样的平静,仿佛不起一丝涟漪。
在医院的白炽灯下,他的眼神痛苦,手按着心脏,几乎痛的快步能呼吸。
琳颖就这样怔住,身体僵硬了,连神采也僵硬了。
身体不住地向后退去,
脸上闪过害怕的惶恐,她从未看见过风逸弦这样骇人的表情,他的眼睛平静的就像不起风浪的海面,可是只要有一丝的风吹起,他就会化成恶浪,吞噬了自己。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低吼,掐住了琳颖的脖颈。
她不住地摇头,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会这样对自己。
这是自己爱的男人吗?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到自己一丝影子。
她闭上了眼睛,想着曾经那些萌快的时光。
儿时偏偏飞舞的蝴蝶,夏天美丽的阳光。
可是他却永远在追逐着另一个身影,他的脚步是那样快,自己只有尽全力的奔跑才能勉强赶上。
可是他却从未看过自己一眼,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小时候,我还说过要做你的新娘,为什么你从来就不曾想起………
眼睛轻轻地闭起,眼泪淌下,湿了一脸精心为他准备的妆容。
女子永远是爱而生的人,而你却从未爱过我,那么久这样死在你手里是不是也很好?
脖子间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可是她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那样悲哀地笑容,心痛的几乎麻木。
“夏浮尧,你疯了吗?”旁边传来印生诚后怕的声音。
他抽开风逸弦的手,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是,就是这样的。夏浮尧,是你推开伊莉莉的啊!”
风逸弦踉跄着步伐,几乎惊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我推开她的,是我……”
是不是就是这双手,曾经把伊莉莉推开?是不是这双手带给他无止境的痛苦。
心脏猛的抽痛,
他突然满脸恐慌的望着走廊,追逐着那个身影跑了出去。
怎么可以,他今天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还打上了蝴蝶结,父亲已经答应见见这个女孩了啊。
他在飞机上,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那样期盼,那样期待地见到她的身影。
他已经不想去在乎到底当初是谁救了他,他只想去找那个女孩,只想看见她傻傻的笑容,只想这样用手轻轻地抚摸她。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变了,“伊莉莉,伊莉莉,你到底在那里?”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他疯狂地寻找着那抹蓝色的身影,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倒刺,可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个小小的女生,这一切她怎么可以承受的住?
她的心脏那么小,小的一块,却要承受这么多的悲伤,她是不是在寂静的夜里,狠狠地哭泣,是不是深深地叹息。
伊莉莉,伊莉莉,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一次次又一次的寻找,却总是将你错过。
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我想娶你,我精心准备的砖戒我还没有亲自为你戴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在我面前?
是我不好,不该不相信你,不该放弃你,不该这样伤害你,那你回来好不好?
我还没有给解释,我从来没爱过别人,只爱过你,可是你怎么可以不见?你那么小小的身子,在冬天的严寒里怎么受的了。
伊莉莉,伊莉莉……
凄厉的大吼,响彻云霄,弥漫的悲凉,失魂落魄的男人。
蓦的,身子就这样怔住。
心撕裂般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望向那个站在马路边的伊莉莉。
她呆呆地,如同一个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的布娃娃,白色的外套,似黑墨的头发,她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目光呆滞,眼神空洞。
她站那里,静静地,望着天空。冰冷的水汽集结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身边不停呼啸而过的车辆,危险时时刻刻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视若不见。
“伊莉莉,我回来了……”他望着她,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声音出奇的沙哑。
他向她伸出手,静静地等待着。
她没有动,站在那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泪水静静地在她脸颊上蔓延,她的喉咙动了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可是出奇的小,他不能听清。
终于再也不能忍住,紧紧地抱紧她,可是又害怕她拒绝,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
她挨近了他的耳朵,又轻轻地说了一遍。
他却止不住全身颤抖。
她问:“我还活着吗?”
声音那样轻,那样沙哑,却让他几乎掉下来眼泪来。
心如绞痛,只能抱着她,尽管她身上一片冰冷,却固执的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暖传递给她,“你还活着,只要有我在,你就还在,伊莉莉,伊莉莉,对不起,我爱你,很爱,很爱,几乎不能自拔。你打我吧,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你不要这么悲伤,这样连我的心都快痛的没有感觉了。求求你,回来吧…”
伊莉莉呆呆地望着他,睫毛轻轻地扑扇,突然不在开口了。
天空下起了大雨,在这个沿海的城市,冬天几乎从未下过雪。只有那冷冷的风吹在身上,砖心似的疼痛。
幸福好像永远都隔着一扇玻璃,而你在那边,我在这头。我只能看见你的微笑,却触摸不到你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