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久,我们居然又相遇,这就表示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把之前错过的一切全弥补过来,我们当然应该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
其光见她还是没反应,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只有高职毕业,现在还在半工半读,不像他是台大的高材生????”
仪箴冲口而出:“你又来了!才不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条件不如他,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我并不觉得你条件不如他,仪箴心想。虽然如此,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着。
人只要有诚意,随时都可以避免伤害别人。
人只要有诚意,随时都可以避免伤害别人。
人只要有诚意??
那天晚上她对哲鸣说:“你要是以为我会为了其光背叛你,还去跟刘美琴抢男人,那你就把我看得太扁了!”那时她是真心的。
她跟哲鸣不一样,无法忍受背叛。光是听到他说“劈腿不一定有错”都会气到冒火,自己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跟哲鸣处得很好,不能就这样结束。”好乾涩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其光叹了口气:“随你便。总之我不会接受美琴,因为我不想对自己说谎。至于你,要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决定。”
转身走向停机车的地方,风也似地走了。仪箴独自站在骑楼下,四周没有行人,连远处的车声都消失了。
世界静得出奇,只是山雨欲来。
那天晚上哲鸣打来向她道歉,她只是叹气,不置可否。
正如他所说,只是价值观的问题,道歉又有什么用?就算他口头上道了歉,心里的想法还是不会改。这就表示他只是秉持“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先低头哄哄她罢了。
最让她苦恼的是,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大裂缝,她说不出口,他却浑然不觉。
接下来几天仪箴一直提心吊胆,担忧着即将到来的灾难。只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措手不及。
这天在债权各论课堂上,她无意间往外一望,吓得差点把小六法掉在地上。因为刘美琴就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走廊上,空洞而布满血丝的大眼直盯着她瞧。她脸色苍白,眼皮浮肿还带着深深的黑影,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眼中的哀怨来得另人心惊。那眼神充满绝望,愤恨,彷佛她的灵魂已经破碎,只剩下浓到结块的怨念在支撑这具行屍走肉。
仪箴全身发凉,彷佛被吸住似地呆望着她,完全动弹不得。这时老师在台上问:“这边有没有问题?”这话把她惊动了,连忙回头去看黑板。等她再望向窗外时,刘美琴已经不见了。
仪箴摸摸自己满头的冷汗,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刚刚的事到底是现实,还是她做了白日梦?
上完当天最后一堂课,她和文君,敏娟才刚走出教室,就看到哲鸣站在花圃外等她。他嘴上虽然仍然挂着招牌笑容,但他的眼睛没有在笑。仪箴不禁心中狂跳,她从来没看过他这种表情。
当两人终于独处,她开口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高兴?”
“刘美琴今天来找我,她说谢其光甩了她,还辞了职,搬出她家的房子。”
仪箴虽然早有预感,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哦,是吗?”
“你好像不怎么惊讶。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她无法抵赖,只好回答:“他有跟我提过,不过我以为他是在发牢骚,没放在心上。”
“你跟他见面?不是说不跟他来往吗?”
“他来找我问法律问题,我能叫他滚开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仪箴感到一阵不悦:“干嘛?我跟谁讲话跟谁见面还得要你批准吗?”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哲鸣冷静地说:“在跟别的异性碰面前,礼貌上最好跟男女朋友打声招呼,这是一般常识吧?我要载女同学出去的时候也都会先跟你讲啊。”
“你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吧?反正你有自由去寻找更适合你的女生嘛。”
哲鸣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随即苦笑:“哦,原来你是因为气我那句话,才跑去跟你心爱的前男友私下见面吗?”
仪箴自己也有些后悔;何必在这种时候翻旧帐?真要翻的话只怕还有得忙哩!
哲鸣沈吟了一会儿,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累积到某种程度,但他还是努力保持冷静。
“仪箴,我真的很不想当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特别,很难一刀两断,所以我绝对不会叫你把他的相片丢掉,我也不会叫你不准见他。如果你想跟他保持联络就直说,但是请你不要瞒着我好吗?”
仪箴终于明白了,无论是照片还是跟其光见面,他都介意得不得了,只是爱面子死撑罢了。
这个家伙,到底该说他笨还是??
“唉,你干嘛疑神疑鬼啊?都已经跟你说只是帮他回答法律问题,顺便听他发牢骚而已,这样你就要拿我当犯人?你根本不信任我!”
哲鸣犹豫了几分钟,显然正在挣扎要不要把某些话说出口,最后他说了:“那么,你现在可以跟他划清界限吗?”
“为什么?”
他苦笑:“想也知道,他会拒绝刘美琴一定是为了你。他连工作跟房子都不要了,可见决心有多大。如果你还继续跟他来往,我想我们两个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你想太多了。他是因为受不了刘美琴太自作多情才搬走,关我什么事?而且搞不好他们两个明天就和好了,你在这里穷忙什么?”她觉得掌心冒汗,胸口发冷,因为她在说谎。她从来不曾向哲鸣说谎,现在却卯起来睁眼说瞎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说谎呢?
“好吧,你说,要我怎么跟他划清界限?我照做总行吧?”
“也不用做得太夸张,反正就是不要接他电话,不跟他见面,应该不难才对。要是他来找你,你就CALL我。不管是什么时间,不管我人在哪里,我都会立刻赶过来。这样可以吗?”
仪箴咬牙不语。这样简直把她当成贼在防了!
哲鸣看她一脸不满,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很过份对不对?”
“你说呢?”
“那你要多久才会安心?难不成要等到谢其光结婚吗?我真搞不懂你做这种要求有什么意义,如果我真的有心要背着你乱来,你这样就防得了吗?太好笑了吧!”
哲鸣沈默了一会,露出苦笑。“说的也是。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说吧,不好意思。”
看他这么老实,仪箴反而惭愧起来。“没有啦,我也有不对,不该瞒着你跟其光见面。保证以后不会了。”
哲鸣笑了笑:“好。”
但是仪箴却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