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箴想推开他,又怕会惹火他当场撕破脸,只是急得不住跺脚。
电话那端的哲鸣不知道她这里正在水深火热中,仍旧兴致勃勃地问:“对了,你们在哪里吃啊?”
“呃,”仪箴慌忙地回想宿舍附近的小吃店:“在徐州路这边一家水饺店。”
“是不是你上次说不错吃那家?那家怎么走啊?既然都来了,我顺便去买一点回家吃好了,顺便跟你室友打个招呼。”
仪箴的全身血液都快冻结了。“不,不行!”
他一头雾水:“为什么不行?”
“那个??这边客满了。”她急着解释:“而且外带的都要等很久,很浪费时间。”
“这样啊?哇咧,今天还真是事事都不凑巧哩。”
其光凑在手机旁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仪箴瞪他一眼。
“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你??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下次再来吃好了。”
“也对,你只顾跟我说话,你室友大概都快吃完了吧?那我回去了,晚一点再打给你。掰。”
收起电话,两人无言地回到座位上。仪箴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她很生气,却又觉得羞愧。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过了一会她才抬头看其光,他方才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眼眶都红了。”
“有吗?”她擦擦眼,好像真有些水珠。
他淡淡地说:“刚才,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成了连续剧里面强逼民女的地方恶霸。”
“是吗?”
“这要问你吧?你觉得我在欺负你对不对?”他痛苦地说:“我真的在逼你吗?好不容易可以跟你单独相处,结果你却跑出去接别的男人电话。这是我的错吗?”
“对不起。”她疲倦地说:“下次我一定记得把手机关掉,好不好?”
“下次?可不可先告诉我,还有几个下次?或者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果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会让我觉得我是坏人?”
仪箴尖声说:“不,你不是坏人,坏人是我。从头到尾最坏的人就是我,我是个该死的大坏蛋!这样你高兴了吗?”
她的声音惊动了整间店的客人,但她不在乎,只是瞪着其光,感觉到两行眼泪静静地淌下脸颊。
其光回瞪她,眼中一道光芒闪过,让她非常害怕。这正是当初她去找他最后谈判时,其光望着她的眼神。现在那股憎恶的光芒又回到他眼中,她全身发冷,顿时有种错觉自己又陷入了那场跟着她三年的恶梦中。
她好想逃。
其光平静地说:“你倒说说看,为什么我要为了你是个该死的大坏蛋而高兴呢?”
“????”她握紧拳头,低头望着眼泪在桌上聚集。
忽然有种感觉,她和其光之间曾经拥有的那段无邪美好的恋情,终究是回不来了。他们之间已经渗入了太多痛苦和猜疑,有这么多杂质,爱情再也不可能恢复当年的纯洁美丽,只会越来越混浊肮脏。
尤其是她方仪箴,实在是丑恶肮脏得不得了。不止是其光,连无辜的哲鸣也被她弄脏了。
她跟张蕙茗,真是一对肮脏姐妹花。
其光终究是见不得女孩流泪,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让你难过。我说过会等你就是会等,只是,有时我总觉得要是不紧紧抓住你,你就要飞走了。”
她望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眼睛,眉宇间永远抺不去的一丝淡淡忧伤,全是如此熟悉,却永远又跟初见时一样,让她心神荡漾。这个人整整等了她三年,她却让他这样不安。
她盼到心碎才盼到跟他相守的一天,不能就这样放手。
况且,她对其光的感觉,的确比对哲鸣多了几分,这是不可否认的。
挤出一个笑容,反握住他的手。“放心,我不会飞走的。”
稍后当他们在善导寺分别时,仪箴又强调了一次。“我一定会告诉他的,我保证。”
心中自嘲着:她的“保证”早就不值钱了。
在路灯的灯光下,其光的脸上似乎浮现一丝笑容,但也有可能是错觉。
她忽然起了个疯狂的念头:如果跟哲鸣说她得了爱滋病,他是不是就会迫不及待地分手?
这种蠢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所以她的烦恼也没这么容易解决。
又过了一星期,星期六上午她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独自留在寝室里读书,手机又很不识相地响了。刚按下接听键,敏娟的声音马上在耳边炸开。
“仪箴,你现在有没有空?马上到法服来一趟!”
“法服?早上又没事。”法服的活动时间一律是下午。
“不是啦,是文君!反正你快点过来就是,不要让他跑了!”然后就挂断了。
仪箴一头雾水地来到法服办公室,顿时被那场面吓了一大跳。
包括游碧珍在内的几个大一学弟妹一脸紧张地在门外张望,敏娟则怒气冲冲地堵在门口正中央,颇有一夫当关的架势。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书本扔了一地,椅子也倒了好几把。文君缩在一把椅子上,头发凌乱,泪水糊了满脸。而她那多情的男友林鸿志则负着手站在办公室的另一端,不时用气愤不屑的眼神瞄门口的敏娟,却一直回避文君的目光。
仪箴大致了解了,想必是林鸿志又干了什么好事,文君忍无可忍终于发飙,林鸿志想转身走人,却被敏娟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