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仪箴劈腿被抓包的新闻,很快地就传遍了法学院。不过仪箴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别人的眼光对她没什么影响。比较难受的是两个学友都不跟她说话了,连家聚也没通知她。仪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被人拒绝的孤寂,不过她知道这是她自己活该。
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再跟哲鸣见面。哲鸣曾经打了通电话问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再考虑考虑?”而她无言以对。
由于她情绪低落,其光自然不方便为她终于和哲鸣分手而表现得欢欣鼓舞,不过很明显地,他的确变得更有活力了。首先是他终于找到工作,士气大振,开始兴致勃勃地策划他们的未来,甚至着手存钱准备买房子。
仪箴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当其光紧紧搂着她,轻声说:“我现在要先把工作稳定下来,好好把学校念毕业,然后就去见你爸妈,为我当年乱讲话道歉,还要请他们同意我跟你交往。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喜欢我。”
仪箴心中感动,“你不用那么在意,就算他们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被影响的。”
“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接受。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有父母跟没父母差不多。”
仪箴笑着应了一声,依偎在他怀中,心中一阵温暖。之前被平白夺走的东西,应该是讨回来了吧?
只可惜甜蜜的气氛被煞风景的铃声打破了。更糟的是,是哲鸣打来的。
她心中一沈:“喂?哲鸣,什么事?”
“你在哪里?”
“外面。”
“跟他在一起?”
“????对。”
“你开心吗?”
“什么?”
“我问你,你现在开心吗?等了那么久,终于能跟他在一起了,你开心吗?满足吗?拜托你千万不要说不开心,不然我被你一脚踢开就踢得太没价值了。”
“呃??”
仪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再看身边的其光脸色阴沈,心情更紧张。
“现在刘美琴没事就要跑来找我哭半天,好像认为我跟她是同一阵线,活该倒楣要听她诉苦;那个游碧珍也是,没事专门在我门口站岗想安慰我。麻烦你叫她们滚开好不好?我已经心情够差了,没力气再去应付两个疯女人!”
“我想想办法。”
“你才不会想办法呢。你只顾着跟谢其光谈情说爱就够了,才会不管别人死活哩。你向来就是这样,满脑子都只有谢其光,只要他一出现,其他人全都是屁!”
“????”仪箴实在很想大叫:别呆了!她有什么资格去约束那两个人的行动?
“你还没回答我,现在幸不幸福?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得来的幸福,享用起来是什么滋味?我真的很好奇耶。一定很爽吧?”
“哲鸣不要这样,冷静一点。你喝酒了吗?”
“怎么?你认为我会为你藉酒浇愁吗?如果我喝醉了,你会来照顾我吗?”
旁边的其光受不了了:“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讲。”
仪箴还没回答,耳机里的哲鸣已经发飙了:“他说什么?电话给他?我是找你说话,他凭什么接你的电话?我从来不干涉你的隐私的,为什么他可以接你的电话?他是你的发言人吗?还是那个什么??监护人?法定代表人?”
仪箴一面摇手叫其光不要出声,一面安抚电话那一端的人:“你冷静一点,我不会把电话给他的。我只想跟你说,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真的很对不起。”
“你这句对不起已经讲到烂了!就没别的可说了吗?”
仪箴沈默了一下,想到自己还欠他一句话:“谢谢你的照顾。”
这回换另一头沈默了。然后他说:“看来你是真的没别的话可说了。”接着他收了线。
仪箴收起手机,轻叹了一声。忍不住想起哲鸣寄给她的那则简讯:“你的人生不是假的,因为你对谢其光的爱跟对张蕙茗的信任都是真的。”
简讯现在还留在她的手机里,但他还是这么认为吗?那么他自己的人生呢?他一定觉得认识她方仪箴是一件非常浪费生命的事吧。
其光拍拍她肩头:“没关系,刚分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阵子纠缠不清,美琴也常来闹我,不要理他们就行了。过一阵子他们自然会放弃的。”
“嗯。”
不过,其实她还有事想对哲鸣说。
她前几天经过一家书店,看到那本他一直想买却又买不下手的“史奴比黄金五十年”在打折;还有,电视台再过几天要播他最喜欢的“终极土匪”,想叫他记得看。
还有,是法定代“理”人,不是法定代表人。
只是她再也没机会跟他说了。
为了庆祝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其光为她准备了很多惊喜。例如,他花了几个礼拜,把当年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海报几乎全找齐了,再亲手装框送她,把仪箴感动得飙了快一个钟头的眼泪。至于那么多张海报要放哪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还准备了一张地图,把他们去过的地方用红笔一一框起来,注明当年出游的日期〈很神奇地,他记得比仪箴还仔细〉;然后再用蓝笔标出预计要去的地方,旁边同样写着日期,例如今年的耶诞节要带仪箴去台东,明年的情人节要去宜兰等等;另外还准备一张世界地图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