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黛民神色如常,并没有不悦的表示,仪箴硬着头皮走到两人身前。
“我们正讲到你咧,你昨天还真有气魄,干得好!”
“呃,这个??”
“后来你先走是吧?那你不知道以后的发展喽?”
仪箴低声说:“应该是闹得很凶吧?”
“那不是重点啦!重要的是姓刘的又跟黛民求婚了。”
仪箴大惊:“真的?那你怎么回答?”
杨黛民说:“我叫他仔细考虑清楚,只因为小姨子胡闹就要离婚,这也未免太好笑了。结果他说:“不是雅芬的关系,是卡车。””
“啥?”
“据说他昨天早上开车从台中上台北,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一台卡车忽然打滑差点把他压扁。他说当卡车向他冲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我。所以他决定还是要跟我在一起。”虽然她试着用冷静的口吻敍述这事,嘴角仍是忍不住笑颜逐开。
听到情人终究还是选择自己,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保持冷静。
魏晨安批评:“真会甜言蜜语!结果你答应了?”
“开什么玩笑,我叫他等离婚生效再来跟我说话。老实说,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说的也是。不过那刘克贤也真是,年纪一把了还这么冲动?”她一拍大腿:“对了学妹,你的问题也可以这样解决啊。我找人开车撞你,然后看你死前脑中想到谁,你就选那个人。”
这时仪箴确定了一件事:这位学姐绝对不能当法官。
接下来的日子,仪箴几乎日夜都留在医院照顾其光。照理这是他母亲的工作,但是正如其光所料,袁太太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逼问儿子把钱藏在哪里,也毫不意外地演变成非常难看的状况,最后被警卫“请”了出去。所以照顾病人的差事还是落到了仪箴头上。
她已经做好下学期重修的心理准备,搞不好还会死当,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担心这个了。
每次杨黛民来替其光治疗,仪箴就会找机会问她的近况。医生大人总是笑笑地说一切都很好,但是仪箴可以从医院其他员工的眼中看出来,并不是这样。
看着杨黛民踏着稳健的步伐,在这充满敌意的地方自由来去,总觉得无比地惊异。
是怎么样的人生经历,培养出这样一个人来?换成是她自己,她能这样活下去吗?
其光的恢复情况相当好,但他的心情却没有恢复。仪箴试着跟他说话逗他开心,他总是淡淡地应了一两句就没下文,眼睛始终望着窗外出神。当仪箴准备出去让他独处时,他却又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仪箴只好呆坐在他床边,一两个小时一言不发。
情况很明显,其光希望她留在身边,却又不知如何跟她相处。
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种僵局。
这天她考完试,搭哲鸣的车回医院。现在哲鸣专门负责载她往来学校和医院,方便她考试和拿东西。为了避免尴尬,他总是送到医院门口就离开,从来不进病房。不过这次仪箴拉住他:“陪我走走吧。”她不希望他老是像个司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走进医院花园,哲鸣问:“你考试还好吧?”
“看运气喽。还好其光状况不错,应该快要可以出院了。那你呢?你不是也被我占去一堆时间?”
“还好啦,应该不会死当,顶多重修。”
仪箴实在不敢想像,要是他同学知道他之所以重修是为了接送自己女朋友去医院照顾另一个男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见她口中溢出一声叹息,哲鸣皱眉:“干嘛又叹气?”
她没回答,只说:“借我靠一下。”也不等他答应就迳自往他肩上靠去。
哲鸣笑了笑,低声说:“你知道吗?我本来一直觉得我很倒楣,为什么交往得好好地,谢其光又凭空冒出来?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你跟他重逢其实是件好事。”
“怎么说?”
“因为要是他不出现,他对你而言就永远是最难忘的回忆,我根本没办法跟回忆竞争。现在他出现了,跟我一样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这样至少我知道对手在哪里,无论输赢都比较甘愿一点。”
仪箴没说话,只是又往他怀里靠近了一点。
当哲鸣要离开时,她从背后叫住他。
“什么事?”他回头。
仪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爱你。”
哲鸣一楞,随即粲然一笑,向她一挥手后离开。
仪箴回到病房,看见其光正定定地盯着门口。
“你在等我?”
“也许吧。”他的语气仍是淡漠。
她莫名其妙:“什么叫“也许吧”?”
“因为每次你离开,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仪箴心中一紧,“说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他无神的双眼望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对了,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飙车去八里的事?”
“记得。”
“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们再去一次吧?说不定可以飙得比上次更快哦。”
仪箴蹙眉:“太危险了!”
“有什么关系,趁着还年轻,总要好好疯一下。”
“其光,我想??”
“我要睡了。”说着就闭上眼睛,打断了她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