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思若是多聪明的孩子呀,一点就通,连忙换了悲悲戚戚的调子又开始凑到听筒边上去忽悠远在欧洲的司徒若鹜:“司徒叔叔,你快回来吧,你回来了爷爷奶奶就不会再逼着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她一边说得伤心,一边挠着头,想起来还有一句话没学来,立刻又飞快的补上:“妈妈过的不好,妈妈很不开心。”
司徒听到这里是再也坐不住了,挂断了樊思若的电话便立刻打了个电话找人帮他定了当日回国的机票,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拿着票直奔机场而去。
聪明如他,怎么也会想到这一通求助电话是齐落落和我商量好了合谋来挖了个坑让他往里跳的呢?电话一挂断,我就看到齐落落脸上挂着的阴谋得逞的笑,我白了她一眼,将切好块插了牙签的水果盘子递给眼巴巴瞅着我们俩吃得不亦乐乎的樊思若。当然,我也没忘了留一份给正坐在电视机前支着小脑袋看“无声动画”的樊威武。因为我们怕计划败露,打电话之前还特意将樊威武面前的电视声音调到了最低,只允许他看电视,但是听不到声音。樊威武对此表示抗议,但是他一听说如果不乖乖听话司徒叔叔就不来看他的时候他立马就懂事的乖乖坐回了沙发,津津有味的继续看起动画片来。
按理说齐落落受欺负樊家父母欺负也有我这个近水楼台先帮她才是,可是司徒呢,什么事一旦与齐落落沾上一点边,他的智商就基本为负数了。这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也许,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这么个习惯,不由自主想要维护她的习惯。就像人遇到危险会下意识自我保护一样,都是出于本能。
司徒喜欢齐落落数年,而齐落落最终成了他的嫂子,这其实是件满富有戏剧性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已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往事了,司徒若鹜心里再难受,也得忍着痛放下了。毕竟她与自己的哥哥真心相爱,他就想着,只要齐落落过得幸福快乐就好了。但是现在却听到她的孩子孩子哭得凄凄惨惨的说她不快乐,她受欺负了,他就再也想不了别的事情了,只一心想要赶快飞到她身边去。
司徒到底还是忘不了齐落落,记得我们一家在欧洲留宿的一个夜晚,我和他两个男人在外面谈话,他问我会不会对齐落落好一辈子,照顾她爱她,比在意自己还要在意她过得好不好。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清亮,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准备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了。
他只是想听我一句承诺,可是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夜晚的星星明亮而闪耀,就像孩子的大眼睛一样,无忧无虑的眨呀眨,好像在好奇什么,好像,在期待什么。
我郑重的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因为我永远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无法去给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下任何的定论,我无法保证她一直安好幸福,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她一个人无力承担的时候,替她分担一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我能给的爱,仅此而已。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并没有长久的爱情,因为再美好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转为亲情。那是一种心心相连的牵绊,也许会归于平淡,少了相爱时的激情,但,那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呢?我默默在心里生出这样的感慨,目光停留在身旁的齐落落和两个粘人的孩子身上——樊思若和樊威武一左一右的坐在齐落落的腿上,两个孩子都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等着他们的妈妈来喂他们,而举着一个扎了苹果块的牙签的齐落落若有所思的左看右看,考虑着要先给谁吃。
“既然这么难抉择,不如我来帮你选好了”——我出其不意凑过头,一口咬下了那块苹果,顺势又亲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齐落落的脸颊,她的脸真好看,像苹果一样微微泛起红晕来。
“爸爸偏心,我也要爸爸亲!”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攀上我的胳膊,我无奈的看着两个小鬼头,就听见齐落落噗嗤一声笑,幸灾乐祸的家伙,哼。
话题再转回欧洲这边,司徒若鹜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飞机场,结果却又看见了那个女孩——那天在机场偷了他钱包和手机的女孩。
司徒若鹜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心中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女孩穿了一件有两个大口袋的大衣,两只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佯装漫不经心的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四处观望——她是在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吧?司徒若鹜远远的站定,上下打量着那个女孩,这样想。
他并不着急走过去抓住她,而是拉着行李箱站在一边装作路人,注意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司徒若鹜虽然在心里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偷了他东西的那个女孩,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也许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呢?
真是可笑,这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司徒若鹜苦笑着摇摇头,飞快的把方才闪过自己脑海的那个自欺欺人的念头赶走。
突然他看到她的两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从容淡定的讲授背在身后,然后起身向前方走去。司徒若鹜不用想就猜到了这个女孩的心思——这个女孩一定是已经物色好了下一个下手的对象。他顺着女孩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个那个男人穿着得体且价值不菲的衣服,只消望上那么一望就知道此人必定是个有钱人。
彼时的司徒若鹜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他当然不会想到,也就是眼前这个偷走了他钱包和手机的女孩子,在偷东西的同时,也不小心偷走了他的心……
司徒干脆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起好戏来,那个女孩用的还是之前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招,走过去,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一撞,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连忙扬起笑脸面带歉意的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得清楚她的表情和她下手时的动作,司徒若鹜冷眼看着她道歉时面上挂着的甜腻腻的笑脸,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她撞上自己时的情形,也是这样甜美到让人无法指摘的笑容,也是这样明显客气又恭敬的道歉,也是这样趁人不备伸出手去……
他这回总算是看懂了,眼前这个女孩是怎么样把东西偷到自己手里的。其实手段并不高明,只是利用了人们的某些心理罢了。
想来着样的盗窃手段其实并不算高明,电视上那些古装剧里已经不厌其烦的演了又演,也是像这个样子,换汤不换药,换了个时代这样的法子倒是照样合适,而且好像这个女孩之前一直都很顺利的样子,他一时哭笑不得。
女孩这边忙不迭的向自己撞了的那人道歉,东西已经到手了,她一边迅速的将从别人身上偷来的钱包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一边用甜甜的笑容来掩盖自己见不得光的行为。
司徒若鹜眯细起眼,暗自想着,她这哪里是真心要给人家道歉,分明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不让被偷的那人在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钱物。
也是,司徒若鹜冷笑,谁会想到看起来那么美好的女孩子竟然会是一个小偷呢?
若不是自己也被这美好的假象骗了一次,他是怎么也不会将小偷和面前这个姿容俏丽,看起来极为清纯干净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的。
“没事没事”被偷的那个衣着讲究的男人显然还不知道的钱包已经进了那个态度客气得让人无法生气的撞了他的女孩子的口袋里,他笑眯眯的连连摆手说没事,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而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甜腻得如同蜜糖一样的笑容里隐藏着的深深的不屑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