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想一个人想到她的身影相貌被深深刻在你的脑海里不想忘也不能忘的时候?
司徒若鹜活了二十多年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一回所谓心心念念惦记一个人的感觉了。但是这次他的“心心念念”的这种对一个人的惦记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相思惹闲愁”,而是各种怨念堆积深重无比的那种——这个怨念源自他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丢了之后。
记不记得当初司徒若鹜在机场为我们一家四口送别,结果被一位长相甜美笑容和歉意都很完美的女孩子撞了一下的事情?司徒若鹜觉得自己大概要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忘记她了——那个在机场偷了他钱包和手机还伪装得很巧妙的女孩。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女孩撞到他之后从容不迫的冲他甜甜的笑着说抱歉真是不好意思,他很有绅士风度的说没关系眼睁睁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却怎么也想不到拥有那么甜美笑容的女孩子会是小偷。
在机场送走了我们一家之后,司徒若鹜转身打算回家,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包不见了,再一找,手机也没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身边……再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她,这段时间里,也只有那个撞了自己的女孩最可疑。
司徒若鹜坐在机场的候车大厅里面色如同这天的天气一样十分阴郁,外面的雨下了很久才停,他懊恼的弯着腰抱着头,外面的雨还未停歇,他的心情如同那暴雨一样沉重。他一想到那个女孩甜美的笑就会觉得分外刺眼,自己当时的绅士风度在现在看来也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安知那个女孩不是利用了他的这种该死的绅士风度才顺利偷走了他身上的东西呢。
司徒若鹜哭笑不得,原本以为是一场不错的艳遇,现在却成了一个大笑话。他的眉头深深锁起,偏偏那个女孩的笑脸和软糯得如同桂花糕一样甜的声音还像魔障一样挥之不去,在他的眼前耳边盘旋缭绕。
越想她,就越心烦。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
司徒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狼狈至极的回到家,到家时他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生气了,瘫软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怎么也是她那甜甜的样子?她的笑渐渐变了样,幻化成一脸的嘲讽,司徒若鹜好像看到自己离开后那个女孩拿着他的钱包和手机检查的样子,她的嘴角一定带着深深的对他的嘲笑,笑他被美色所惑,让她轻易就得了手。
之后的日子里,那个女孩就像一个阴影一样深深的笼罩在司徒若鹜的心里,那是他惨痛的记忆,这个教训实在深刻得足够让他铭记半生了。当时的司徒若鹜不知道,机场的第一次相遇,他命中的桃花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绽放。当多年以后他再回头看自己的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遭遇,也只会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叹一句原来这就是缘分,她与他命中注定要相遇。而且,还是以这种与众不同到令人咂舌的方式。
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话说眼下,司徒若鹜一想起那个女孩子就气得咬牙切齿。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慢慢回想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一定要牢牢记住她,下次见到绝对不能让她再跑掉了。他这样想着,终于不那么生气了。
那个女孩应该是个亚洲人没错,虽然她的皮肤很白,但是亚洲人的特点很明显,黑色的长发,没有欧洲人的深眼窝,小巧的鼻子,唇红齿白,标准的东方女孩,而且是那种算得上是比较漂亮的类型。
生气归生气,还有一大堆工作要他去忙,随着工作量的增多,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件事了。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只是偶尔晚上工作完沉沉睡去前,还是会想起那个女孩的样子。这个梁子结下了,他又怎么会料到,他们两人结下的何止是梁子,还有缘。
生活还是在继续,每天一成不变的起床洗漱然后随便对付点早饭就去上班了,朝九晚五什么的都是浮云,加班的时候居多,司徒若鹜往往忙到夜深人静才一个人开着车再回家去小睡一会儿。其实那个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也是对着一堆不会说话的家具,桌椅板凳都是冰凉的,家里哪里像个家的样子呢。
有时候会想起樊家四口在的时候,樊思若和樊威武每天闹闹腾腾的,上蹿下跳,嘻嘻哈哈的和他疯和他玩笑,两个孩子争着要他抱,稚嫩的童声一口一个司徒叔叔的叫着,叫得他心里暖暖的,不由自主的就蹲下去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每人奖励司徒叔叔大么么一个,笑容也就在不知不觉间漫上嘴角,最后,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笑意。
多想有个家。
像哥哥和齐落落那样每天和和美美的,彼此相爱,再大的风雨也一同分担,两人相濡以沫,教人羡慕。
其实以前一个人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自从哥哥一家来过之后,司徒若鹜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家庭的念头。
一个人对着冷冷清清的家,橘黄的灯摇晃着影子映进瞳孔,却不能温暖一颗孤独感愈发强烈的心。
家是什么样子的,家里,该是怎样的温暖……
司徒若鹜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家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房子不用太大,只要能住就好;家具不用太华贵,实用最重要;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要亲自去挑选,最好,那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主人,或者,是待进门的女孩子,他们可以一起布置属于自己的小窝,把房间漆成他们想要的颜色,以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就这样平静安稳的过一辈子……彼时,他还希望着心中那个家的女主人,可以是齐落落。但是现在已经是奢望了,不,是根本不可能了。
多少个夜晚,他就是带着这样的问题入梦的,父母,妻儿,兄长,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说,心里也会觉得像吃了蜜似的甜吧……可是那样的亲情与爱,他很少体会得到。
也许是该找时间回去看看了,那个城市里,自己的亲人们……不管怎么说,他的血液里留着的是樊家的血,如果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有他。就算以前怨过恨过,现在那样的怨恨也早已淡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对家的渴望早已盖过了任何的怨和恨。也许在心里,他早已选择了原谅,原谅父母当年的作为。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回去看看他们,和他们平心静气的说说话聊聊天,就像一个羁旅多年的游子一样,风尘仆仆的归家,斜阳一抹清茶几盏,娓娓道来这些年漂泊在外的见闻,淡淡的笑就蔓延扩散,如幽蓝湖水中散开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心中。
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间的事情总是如此。司徒若鹜刚刚盘算着过几日要回国看望多年未见的父母双亲,这天就接到了樊思若的越洋电话。
“喂……”是樊思若稚嫩的声音,却弱弱的,没有以往的清脆甜美,反倒好像有多大的委屈似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哽咽:“司徒叔叔,我……”接下来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哭声,雨打芭蕉,帘外水花溅,哭得让人心惊,又揪心极了。
“思若?怎么了?”司徒若鹜听到哭声顿时乱了阵脚,手足无措,无奈两人之间还隔着遥远且漫长的电话线,他无法去安慰自己的小侄女,只能轻声问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话筒,好像是在抚摸樊思若的小脑袋,让她安静下来一样。
樊思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司徒若鹜的心却快提到嗓子眼了。真是急人,不知道哥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樊思若哭成这个样子,“思若不哭,思若乖乖,是不是爸爸妈妈吵架了?”
“不……呜……不是,是……”电话那边的樊思若还在抽泣着,句不成句,她说了半天,司徒若鹜还是如坠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半点头脑。
“那是怎么回事?乖,不着急,你慢慢说哈。”司徒若鹜对着孩子向来都是和蔼可亲的好叔叔,对着这两个孩子那是难得的温情流露,好脾气,有耐心得很。
“叔叔你快回来吧,他们欺负妈妈!”樊思若在电话说得不清不楚,司徒听得也是一脸茫然。
“他们是谁?”听到有人欺负齐落落,司徒若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嗯……”樊思若转了转眼珠子,想不起来词了,刚才妈妈怎么教她的来着?樊若思实在想不起来那么长的一串说辞,只好求助似的望向啃苹果啃得正欢的齐落落,等着齐落落教她下面该怎么说。
齐落落笑眯眯的把那口苹果咽下肚,这才不急不慢的一手捂住电话听筒,一边凑到樊思若耳边轻声说:“你这样说……”
于是电话这边的司徒听到的就是樊思若在齐落落的“教导”下说出的那句:“是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来我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欺负妈妈,叔叔快回来帮妈妈……”
“你妈妈现在还好么?”司徒若鹜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樊若思都哭成那样了,想必是齐落落受了不小的委屈,定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妈妈,叔叔问你还好么?”樊若思学着齐落落方才的样子一手捂住听筒,不让自己说的话被那边听到,一边趴到齐落落的耳朵边轻声问她该怎么回答。
“乖,就说妈妈过的不好,很不开心,他再不回来我就被你爷爷奶奶逼着和你爸爸离婚了。”齐落落倒是干脆利索,把我和她离婚这种开不得玩笑的事情都搬了出来,我坐在她旁边听到这么一句,苹果搁在嘴边愣是忘了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