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罂上船以后的首件事,就是叫雄启廷在床上伏下身,替他敷药。上官庭好心的递上家传秘制的膏药。
“不用担忧,我忍耐力很强的。”房中无他人,小启看丽罂一脸认真的替自己打理伤疤,自觉地开口说。
是如何的经历与背景,让一名瘦弱的小男孩习惯了忍受这样皮开肉烂的伤?回想林烨卫的话,丽罂的手停住,小声问道:“他待你……很坏吗?”
“谁?你说泽凕啊……挺好的。”雄启廷摇晃两条腿说,以为丽罂是在说背部受伤仍然之人:“在平常还算听我的话,我让他做啥事他就做啥事。可是那是当他心情好那时候。如果他想偷懒,多少大象也拖不住他。”
“泽凕?什么人?”丽罂停住裹绷带那手,迷茫问道。
“诶?你并非在问他啊?啊呀~他出手太狠了,尽管是我让他打得真实一些的……”
“你讲……在讲刚刚打你的工头吗?你们认识吗?”丽罂总算相通了些什么。
“嗯,是咱老头子身边的一个护使啦,他过来是救我回去的。”
依然晃啷着双腿,同时研究床单上上的纹路的雄启廷回答得十分随便。
“皓天门的右护使?救你回去?!”丽罂联想起一些事,莫非林庄主讲的高人就是那人?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丽罂不解。在前晚漂给她送来的信函中讲,他赶上芳华和霜影使那时,他们均已受伤、匆匆逃跑,而雄启廷也失去了踪迹。丽罂就想,莫非是哪个人将他救走啦……竟然是皓天门的护使。
“我还没想回去。”小启答道:“如果想走,在一月以前泽凕找到我的那时就走啦。我不肯听他,便让他替我准备长梯与破阵解法,接着打发他离开啦。”
……
“为何想要留在义勇庄?”
“我已经说过啦?我要等你~”雄启廷侧身成起头颅看向丽罂,甜甜微笑:“我常常想见到姐姐,是什么模样。”
“就因为这样,留在义勇庄……太胡闹了啊。”不自觉的,丽罂沉了脸。
“完全不用怕啊!多少个林烨卫也不够泽凕练手。”
“你早就见过我啦,怎么不随右护使走,竟混入这儿来??你真不清楚这儿是何种状况!?”
“我很清楚。说要找你那时候,泽凕查清楚啦。姐~我今天在茶馆讲的故事与你的故事还搭得起来吗?”
难怪启廷随口讲的谎话并没缺点,原来一早准备好了。所以,他跟右护使连合演戏来混进万秋落的队中,也是准备好的?可是说真的,他们两演戏是演得十分随意,并不专业。先不提水泽凕前后不一的表现,和达成目的就立刻撒手离场的行为;雄启廷也是,楚楚可怜的诉讲悲惨身世的时候倒真像有那一件事,一变脸嚣张霸道、挑剔如小霸王般的形象就露出来啦。
可能他是只想混入来了就算,之后的事随意?他并非不擅长掩饰,他仅是不介怀。哪怕被他人看出问题、心生猜疑也毫不在乎。等同信任水泽凕的能耐,被囚于义勇庄的监牢也并不介怀一般。
可是,在某方面说来,一样能迅速圆了谎言的丽罂和启廷两人,真的是血脉联通的亲手足啊!
“你仍是没明白??姐是说,跟我们同行的那一些人,那些人……”
“丽罂,好没有?”外面走道中传来上官庭的呼唤,丽罂立即停住声。
“没关系,我会帮助姐,绝不会害姐姐。你好像中了噬心啊?”雄启廷一手握住丽罂的右手,压低着嗓音。丽罂只觉一阵不断的暖流传入身体。是哪来的能量?雄启廷不是没有内功吗?
她诧异的盯着弟弟,于上官庭推开门那同时,雄启廷的口形默说“我一样”三个字。
“已经处理了么?”
“哦……嗯!”丽罂缓回神,先丢掉满脑的惊疑,望向上官庭介绍说:
“这是主子万公子的朋友,上官公子。小启,以后得好好听从他和万公子吩咐。”
雄启廷大眼猛然转动,惊叫着:
“噢!莫非你便是那谁,四名山庄首位的枫林山庄少主——上官大侠吗?!”
“你听过我?”上官庭挑起眉。
丽罂的胃忽然一下抽搐。你为何就叫出声了呢?尽管他是雄家对敌,再如何惊讶,都不该透露了你知道他这一点喔!
“阿……小启……你曾听说上官公子吗?”丽罂的话说得有点发抖。
“是!”雄启廷闪着发亮的双眼,高兴的说:“之前在小饭馆中听说书的那位先生说过。没料到竟能够见了真人!
听说上官大侠英俊潇洒、功夫超强。举杯谈笑于烟波上面,纵横徜徉乱秋中间。一柄翔龙剑,变化不尽,风姿卓越。名派世家少年皆败于下风,大家闺秀亦心往情动……上官少庄主被认为是当代新秀里的佼佼者……”
看着神采飞扬而将后背手上的痛楚忘得一干二净的雄启廷,和双眼发光、专心扑到他身上一直附和的上官庭……丽罂尴尬到不知要说些啥。
嗯,如今的情况实在也不允许我去妨碍。
那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早已去到丽罂所不清楚的哪个空间之中。
如今一项任务已是达成,出于安全考量,应该先把雄启廷送到天山,亦算比芳华更具优势一点。但是……
每想自己与“亲弟弟”才相认没多久后就要交到冷冰艳手上,丽罂心中有些迟疑:
不过如今我内功全无,想带着他一同避开万秋落不太可能。之前惊动他亦并非不能,然而有上官庭,绝不会令我得逞。这样,暂且可不需思考回宫中的事,哪怕将来冷冰艳因此而责罚,亦有商量的空间。
原本认为皓天门即使并没灭门,也是损伤严重,但没想过还有如右护使那种高手存在……假若我要把他送去冷冰艳那儿,那名右护使哪怕同意雄启廷与我同游,但是会阻挠我将他们这少主送入狼窝中吧!
相比这点,第二项任务——盟主朱雀令的下落,到如今还没有一点消息……不过盟主豪任华亡故的风声越传越紧。
心绪烦砸的丽罂正苦恼,但又没有办法。
谈笑风生,时间过得倒算愉快。特别让丽罂感到放心的是,原来一直令她担忧得很的上官庭和雄启廷两人,早已发展到了能够互相呼唤作“臭气呢?”与“那名妖孽”此般亲密无间。
可是每当丽罂好奇地询问雄启廷,他到底是如何在一天之内和上官如此友好的,雄启廷总是诡秘笑着,却没回应。但是可以确定的有,雄启廷对上官家人没有抱着与他爹相同的执着。就不清楚当上官知晓他的确切身份那时候,将做何反应。丽罂无法预料。
如今,惟独仅剩一直藏在房中以避开吵杂的万秋落,仍在努力适应着。不过启廷倒很自觉也不去挑拨他,在这点令万秋落颇是满意。
“难道你是害怕他吗?”丽罂私底下如此问启廷。
启廷嗤笑回答:“姐~这是谋略!
面对哪种人就用那种招??就是迎合其好!可是,虽觉得如今看来万秋落那个人尽管比较好敷衍过去,可总潜意识认为,以后他也会变成麻烦的阻碍……”
丽罂想想也对:
小启啊,我们姐弟在这些天过来,欠下他很多银子啦??你想,欠下黑妖老人高徒巨债,能逃脱吗?要他知晓真相,可能追到天山和昆仑也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