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下山之后的这段日子……碰到万秋落、跟我相认,你觉得快乐吗?
哪怕偶尔忧心受惊,还要不断地编造谎言,但你还是挺高兴的对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保持这样的状态让生活继续下去呢?
为何一定得打破它,就为了完成你所谓的任务啊?
落花宫和我对比,谁更加重要?
假若……假若就一直这样逍遥快乐的过日子,我亦不想回昆仑啦,只要和姐你在一块。到处流浪也行,吃姐煮的难以入口的饭菜亦可,住三清山那个随便喊喊就能雪崩的鬼地方也行……但是,为何不可继续这样呢?
在众人的印象中,雄启廷“玩劣的臭小子”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抹灭。而今竟然用深沉到让人害怕的神情低声诉说着,让早已静下来的屋中更是陷进压抑的氛围。
丽罂不知是还在内心挣扎着,或是被启廷的语气惊住,又或是因自己暗暗下的决定而心虚,她只是一脸沉默而似乎若有所思。
这几天,丽罂有时很忙,仿佛有忙不完的活儿的;有时却动亦不动地陷入深思。思索时那对琥珀色的温润的眼睛也变得清冷,一动也不动地盯紧正前方。她的神情极为严肃而刻板的,倒不至于说是拒人于万里以外的冷淡,但也是分明写有“生人勿进”的字样。因而,启廷在她四周晃悠了数十圈以后,却也并没开声打扰,静静地离开了。
但是,启廷怎么会想不到个中的缘由呢?望着不断招呼着让他快洗好脚回床休息,同时收拾那被踹到墙角旁的布鞋的丽罂,启廷忽然说话:
“正是今夜对吧。”
今夜,丽罂打算在启廷睡下后行动,偷入万秋落房中取得令牌,然后直接回去天山落花宫。
“你打算今晚回落花宫那,然后抛弃我对吧!”
听到启廷忽来的问题,丽罂讶异的心中一阵抽痛,声音亦有点哽咽:
“毕竟有结束之时……两个护法们正在等着你返回皓天门了吧,再说……不将你留这里,莫非你还想我把你绑起来,送给冷冰艳吗?”
“最后你还是想去拿那块烂牌子,想回宫中,而想丢下我,对不对?”启廷有点激动光着脚在地板不断走,没理会丽罂讲什么。
“启廷……”
“我不理解!到底是何种原因令你必须要做此事。你也很不愿意的把?因而才会犹豫迟疑。
但是到最后,你还是选择帮冷老妖怪门称霸武林。什么鬼任务啊……你们是真想称霸江湖吗?这种东西拿来有鬼用?真有那么好的话,我一起去抢好啦。”
“别乱讲……你不清楚……”
没错,启廷是不会清楚,丽罂拼死也要完成任务的目的并非为了获取嘉赏,也并非为了名利声望,不过为了不让娘亲失望,以及她难得一现的开心与温柔。在父亲跟众多人的关注之下成长的启廷是不会明白的,关于她心中的这份渴望。
“我只清楚,这一出手无论如何,万秋落会清楚你这身份和目标,上官庭会向我们拔刀相对,那么我们便无法再留在傲然楼。泽凕即使要打死我都会将我带走……一切都合你意愿,你便无牵无挂的回你那天山做圣使好了!”
启廷叫着,一头钻入被窝中,期望着姐姐掀开棉被,耐心安慰,但是并没:
“启廷,你跟护法走吧。”
“姐姐,不要!”
启廷连忙从被窝中钻出来,但是只追踪到那抹瘦弱的身影,其中带有浓厚的诀别意味。他抓着棉被的一个角,失落的坐在床中间。寂静逐渐将这房间填满,他知道,一切都难以挽回了——一股无尽的伤感把他包围。
“应该是今天了。”一明一暗两个身影沿着启廷的视线看着沉寂的夜色,慢慢踏入房中。
今晚特别安静,却暗涌流动。
丽罂轻手推了开虚闭掩着的门,房挺通风,窗户也并没合上。月亮照向床中躺着那人,他的上半身正露到被子之外,睡颜格外平静。
丽罂的身影遮住床前那束细弱的光芒,无声无息的审视着。那条用来系起长发的布子已经松掉,枕头、床铺中泼开整片浓黑。稍微朝外侧着的面上,双眼闭合,。丽罂首次在关注他那双眸之外,认真观望他的面容样貌。
在清楚一切以后,他将有什么反应呢?
丽罂可说是伴随淡淡期望和自嘲在轻笑心想。
是否会愤怒到鼻头、双眼扭作一团啊?一直没看过他除眼神之外任何地方表现过他内心的感情。
如今,自己是正准备做他最恨的事情。
万秋落也许对武尊令毫不看重,因而才处理随便。但是他亦是那类,只要仍是属于他的物件,即使是垃圾,也会誓死保护到底,占有欲特强之人??丽罂越是明白这点,内心越挣扎,以至站立很久,都没有行动。
是由于喜欢吗?这样抑郁却沉重的心绪……
终于举手伸去床头椅子上那衣服中,摸到坚硬的令牌,那乌黑的身子沉重得仿佛千斤重。正想将它拿走,一个大手仿佛闪电般捏住丽罂的手腕。
万秋落子夜般的眸子清亮得奇怪,仿佛晚间宁静的海面,于星光中闪亮。丽罂首次无法读懂他眼中的情绪,也许,他确实是没带丝毫情感的正看着我吧:
“你果真是会功夫的。”
他并没有问怎么自己之前亲自确认没有内功之人,为何现在突然有了功力,语音轻缓,一种“我之前就有猜忌”的语调让丽罂浑身汗毛竖起。万秋落手上一用力,接着另一手拿住丽罂撒手落下那牌子。
真是蠢。以万秋落的听武功,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动作。
也许在丽罂走入院子中的那刻,他便已醒来。但心思并非在任务中的丽罂没去思考这点,仿似眼睛被遮住了,双耳被堵紧了,向来思路清楚且考虑周到的自己,竟犯下如此愚蠢的失误。
房外听见声响的上官庭伸着脑袋,不明就里地叫了声:“万兄??”
丽罂一听,全身慌张得发抖,感到不妙。仅仅面对万秋落还勉强,若上官庭来就糟了。她甩掉他,迅速纵身跳出外面。这次万秋落不再原地没动,身子像鬼魅那样的飘出屋外,融入夜中,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