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离去后,寂静的小屋更加空洞。除去有人每天两次从门缝小口传来饭食,和偶然三两天送来的换洗服装外再无反应,死气沉沉好像坟墓一样。光照不进、风吹不来。
长时间呆在这儿面之人,除丽罂外,基本都会疯掉。
丽罂瑟缩的靠在石床边角落,挨着墙,手臂抱膝,静止不动。因为心境仍是迷惘着,烦恼、伤心、悲哀、悔恨……不同消沉的情感翻涌,完全没有什么心思在乎所处的恶劣境地:
饭已送到……该吃饭了吧?娘亲正在吃饭吗……他吃饭了吗?
衣裳送到啦……到底是小碧或是小浆玲洗的呢……我没有自己洗过衣裳……连替娘亲做伺那时候也不曾……只有为他洗过……
迷迷糊糊,不停地胡乱联想着,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今天,吃完午餐不久,房外传进来声响,是打开石屋的响声。丽罂心中一惊。在被冷冰艳处罚思过期间,可接近和开启大门之人,要不是冷冰艳,就只有母亲?!
门外,漂一套黑衫直站在那里。他是善长暗中行走之人,这初春的太阳在他身上也黯然。没有走进石屋,他站在门外行礼说:
“传宫主命令,圣使可以离开了。”
冷冰艳不是善变、常更换命令之人,况且是对她存心要处罚的厌恨之人?丽罂愣在里面,十分不解的紧盯十步之遥的漂。
“原因何在?”
“任务达成,所以并没理由再囚。”
“具体解释?”
“……上使到了正殿就可知晓。”
跟漂对话真的是很困难之事。丽罂早已清楚他的风格。这人虽听命于她,但是个性强烈,喜爱自己做主的人。假如不主动想答,你怎么套他的话也没用。
可是心情忐忑的丽罂一路飞奔到大厅中,就明了。此事由漂讲出口确只会惹人心烦。丽罂在殿堂中再次看到令她眼前发黑之人:
“你……为什么……”
自在坐在平滑的青花石地板上摇头摆脑到处观望的人是雄启廷。
丽罂一时冲动,开口想讲“你为什么么在这儿”,可考虑自己在如此场合说出来,更让冷冰艳确认“你不想把雄启廷带回来,而是故意让他离开”这想法,只好沉默。
而漂也确是不好表达,他当然明白丽罂放弟弟离开的想法,如今那人竟出现在落花宫,看到激动的丽罂,的确是说再多都讲不清,让她亲眼见到真实情况更好。
启廷怎么会来这儿?他本应该由护法带回昆仑山中?为何会来这儿?莫非……我猜测错,皓天门的护法并没随在身边,启廷虽逃出断魂盟之掌,但又被宫中抓了?
没理由。皓天门的护使不会知道与我同行的是上官家少子、目标地是断魂盟而熟视无睹。况且,冷冰艳派去的人跟我一起回宫,哪怕再派人去捉获,启廷也早就逃出生天。如此……只有他执意过来……方才漂说是“任务达成”,应该是指……
望着衣衫稍稍破烂,脸和手脚脏兮兮、发辫倒还算梳得工整,双眼晶亮的雄启廷,正毫不紧张的嘿嘿大笑,情深款款的冲丽罂喊:“姐~~”
丽罂顿时有种想上去去揍他的欲望。
“他说跟你约定的上天山,确实这样吗,丽罂?”冰艳口气很不善的淡淡说着,有些质疑的眼在雄家两姐弟间观望。
“恩……”
“尽管我家泽凕和小风不愿意我一个人跑来,但是我挂念姐挂得紧,而且我们有约在前,怎能失言?再说了,我倒一直想上天山逛逛,探望一下大娘啊~”
仿似怕丽罂讲漏嘴,启廷很快接茬。丽罂只见冰艳脸色变白,神色僵赢?应该是启廷那一句“大娘”害的。
尽管丽罂一直都叫三夫人乔馨闵作三娘,可面对冷冰艳,这声“大娘”可确实在喊不出来。再说了,如今爹爹的爱人里仿佛又多了个明家美女,这关系称谓,她更加不清楚了。
冰艳阴着脸望向启廷看了好久,又冷笑说:“是这样的吗?丽罂?”
“……是……由于大宫主说不忍看见启廷落进敌手,因而……”丽罂照冰艳当初的虚伪表面对付。
“还真天真呢……,你认为你这和蔼亲切的姐姐请你到天山相叙,是要享福休息的吗?”
“咦?不是啊?”
冰艳不作回应的靠在座椅中,满脸深沉的俯头望向殿下,意味深沉的眼神盯得丽罂浑身发冷。以冷冰艳的精明没理由看不出当中的内情,丽罂唯有担忧对方是否当即就作出强烈的反应。
“强掳亦好,诱拐也罢……”卿凌倩突然开声说话,依然冷沉、毫无表情:“这次的目标是达成了。”
冰艳眉头皱起,非常不悦的望向卿凌倩一眼,逐字逐句说:
“所谓目标……我最希望的在于,辜负我的人,我就要饮他鲜血、食之骨肉!所有旧债,我要他的孽种来偿还!”
冰艳说着,脸色发青,走下堂中,握作爪形的指关节凸出,像想将面前与负心汉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孩子一掌拍死。
丽罂犹豫着想冲上前,忽听侧门外走廊中一阵慌慌张张的声响伴随三夫人很夸张的哭声传入:
“求……求求你……留我小儿性命……”
三宫主地位极底,亦不理宫内事情,发生这事绝对不会有谁专门去通传。她估计是看宫中气氛诡异,从某人口中打探到儿子已被抓之事,便立刻赶过来。
三宫主推开旁人,猛的扑上来抱住启廷,痛哭流泪的不愿起来。
“啊~娘~别哭啊~”启廷有点受惊的抚着三夫人后背,让她顺口气:
“我们好久没见,你别每回都这样哭得石破天惊啊……大娘仅仅是要靠近瞧瞧我,其实没有事的!”
好久没见?
每回?
冰艳收回手,满脸轻蔑地看着妆化作一片、完全没有形象的乔馨闵,同时眯着眼盘算某事。
三宫主情绪稍微稳定了,启廷得以深吸口漫步压抑的大气。很灵活的浅色双眸正对上冰艳,嘴角翘起个与其纯真外表完全不符的坏笑,讲:
“再讲……大娘才没想伤害我啊?我这次特意送过来她最渴望的东西喔。”
丽罂这才望清楚启廷一直搂在怀中那黑漆漆的物品。细看清楚了,这是一块牌子。
极好的檀木,长八寸二分,宽四寸三分,厚六分,带底座,上面金漆刻着七个大字:“敬父雄振鸣之位”。
冰艳脸色发白,退后几步,讲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