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地飞奔,不断留意着跟于身侧的启廷有没有落下、扛在肩膀的芳华是否仍有气,丽罂三人越过练功室暗门后阴暗而不平的窄道,冲入宫后陡斜枯萎的森林。
启廷虽受了卿凌倩一击,但伤势不太重,起码还能自己奔走。而芳华则伤及内脏又耗尽功力。
看见从天而降的救助者——漂和霜,冷冰艳愣了一阵。仅弹指之间,芳华即已使出力气跳起,从背后躲过冰艳,拉起丽罂二人猛打开密道那开关,一起没进石门中。冰艳欲加阻挠,但已被漂和霜拖着。
两人配合完美无缺,非常默契。
丽罂把芳华放下,将她放到倚着树的石头上歇息,然后非常不安的朝身后观望。
“安心……两人旨在延迟时间,没想硬拼……”芳华捂着胸口用力喘息同时说:
“霜那个人……最厉害的……便是脱身……至于漂……师姐没有死……他就不会死去……他必须忠心护着你……”
烦躁和沮丧,让丽罂忽略了芳华语气里的怪异:“但是他们为何知道我们出事,也恰恰赶上?”
“有心的……自会清楚……”
芳华别过了头,某个瞬间丽罂看不到她面上的神情,只感到话音中暗含哀伤。还没开口,芳华又以狐魅的眼神望向丽罂:
“师姐无需管我……带上她先尽快逃跑……现在逃跑的话要抛出冷冰艳的手掌心仍有可能。还有……”她困难的在衣服中扯出一张温暖的羊皮纸:
“这是冷冰艳的‘酌冰’的剑谱和心法,是我叫霜从卿凌倩那儿偷过来……带着它……这原本就是给你的……不管你是当上圣女……或是由卿凌倩教授给你……都应该给你的……”
丽罂盯紧她手中的东西讲不出东西。她是在干什么?嘱咐身后事一般……丽罂摇头说:
“我应该是当不上圣女了,你学过了这酌冰,这是属于你的。”
芳华笑着,难得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看上去更有妖媚的感觉:
“不必了……我哪怕再练上十年都不会练成了……卿凌倩练不了酌冰……我亦练不成……我……早已是做不成圣女的……”
怎么回事?丽罂看着眼前一直跟自己相斗之人。无法练成,她当不成圣女了,但她为何总是执意相斗?
但……重点在于,她怎会练不成?莫非她已并非处子了?据丽罂的认识,芳华可并非会令自身吃亏之流。但是……夺去她贞操之人是哪个?
“师……丽罂……我总是寻你麻烦……你应该很惊讶吧?”依然笑着,伴随一抹单纯:
“由于你太像,与我的姑姑太像……但我……我只像我的母亲……”
说完,看向一脸惊讶的丽罂:
“我叫冷冰艳表姨娘,你难道就认为……我娘是明家的小姐吗……明萱她……就是我阿姨……就是我娘明芸的姐姐。我从没亲自见过大姨……但我娘总提到她……常提到她……后来家道衰败……贫济潦倒……不久病重的娘亲便逝世……她以前常提到……‘以往……我仍是明家三小姐那时候,萱姐就很疼爱我……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她对我说,‘小华……你样貌就似我……就跟我一样……萱姐也会很疼你,会是世上最疼你的人……’
但我清楚……大姨已经逝世,比娘亲更早……幸好……幸好……丽罂姐……你是大姨的转世……你会如娘所讲……象大姨疼爱娘亲一般……比所有人都更疼我……因而……因而……我不愿你眼中没我存在……我在不断提醒着我存在你身边……我也知……哪怕我再如何捣乱……丽罂姐依然会比所有人……更加疼我……
但是……我也许是错啦?无论我再如何捣乱……丽罂姐眼中……依然看不到我……”
芳华断续勉强的讲着,半途吐出了几回红紫色淤血血,丽罂慌张的把她搂入怀中。她浑身发冷,因花过多精力回想幼年的旧事而神志迷糊。冷冰艳的酌冰已练至最更级,功力极阴极寒,在此积雪包围的一池冰泉的山顶上,怕早就受不了啦。
“别乱讲,我怎么会并不在意乎你?不要睡,睁起眼来看着我!”
丽罂一边不断温暖芳华的身子,同时在她耳旁呼唤。站于一旁被芳华一段话惊住的启廷也跪到旁边,拽着芳华冰凉双手来揉揉。
后面有杂声,丽罂警觉看着,幸好那是漂:
“霜把‘她’引到别处,上使请即刻离开,请勿再停留。”
漂看了一下昏迷着,但是他到赶上却忽然清醒了的芳华,依然语调寒冷。
情形虽危急,但丽罂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芳华的。看了一眼启廷,又对漂说:
“你功夫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你带芳华离开,我和启廷走另一边。”
“上使!”漂不肯。
芳华一直盯着漂,好似预想这个长期与自己相克之人会否干脆把她杀掉,再回过头去“尽忠效上”。
“这是指令,之后我要知道她仍活着。”丽罂也沉着脸,将怀里的人推向对方,牵起启廷继续逃跑。
然而冷冰艳毕竟并非一般角色,很快就追上了丽罂。丽罂不知霜是如何了,活着还是死掉,她已没多余心神顾及别的。
“你太像她了,明萱。”
冰艳平静的开口,同时很冷静的攻来,好像日常练习一般平静,从眼前飞去撞上树干落下的身体也并无一点特别,鲜血满地也面不改色:
“你亦很像你父亲,那个罪该万死的臭男人。”
出掌毒辣,招招要命。莫非真会死在这儿了吗?一种不甘、怨恨、遗憾、愤怒涌上心头,但无力回击。
丽罂闭着眼,等着最终致命的一击,但是那一击被人拦住。这人发界中分,没有束缚的洒在肩膀;挑起的眉底是一双没有精神但带着淡漠、无奈的眸,好像制止顽劣孩童一般淡淡阻止:
“别得寸进尺的好。”
启廷口中的“泽凕”,皓天门的右护使,依旧身穿颜色鲜艳的长袍,挡住了冰艳高举的掌。
他在何时过来?怎样出手的呢?这一切都没又必要再去猜测,冰艳惊讶至极的叫出一句“凕哥?”来人的利爪轻翻对正她那手掌,出手将她震出几步,摔到地上。
“凕哥……你为何帮这个野种?”冰艳吐出口淤血,望着右护使一手抓起躺到地上的启廷:“他不可杀,这可是咱们皓天门的命根呢。”
然后在冰艳毒怨的眼神中再走向丽罂,将她抱起:“冰艳,万事不可太极端,他已没欠你的啦。”
讲罢,最后望一眼冷冰艳,带着受伤的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