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知道上一代有何恩仇,想弄清二十载前的武林秘史,但是处处碰壁,毫无结果。到了此时此地,上一秒还存在性命之忧,在下一秒就遇上了冷泽凕而侥幸捡回性命。
丽罂才清楚他是谁——昆仑皓天门右护使、父亲雄振皓的多年旧友、冷冰艳的哥哥、名门冷家排行第四、明萱的亲生表哥。这人,基本可以说是丽罂苦求的书籍《二十载风雨‘明冷上官雄’世家史情仇秘闻集》啦。
“想听吗?”泽凕挑起眉,满脸似真又假地轻佻。
他很不擅长讲故事,特别是讲些对他来说很无趣且平静的旧事。
“说吧说吧,我也要听!”刚处理好伤势的启廷已然生蹦乱跳的,尽管不认为他确实有兴趣想听那些前尘旧事,可是讨好丽罂的心理令他摆着一副十分期待的燕子。
泽凕将把玩着的琴拿到角落处放好,然后搓着两臂,同时仰望着蓝天,仿佛回忆了很久,才缓缓说:
“嗯……实际也并非什么要事。
当初你爹,即是振鸣,跟萱萱表妹俩好上了,但明家瞧不起振鸣一介武夫,不过开了间武馆。于是把萱萱软禁了,然后跟上官家老二上官愈说好亲事。振鸣就跟萱萱私奔,但是走了以后,萱萱就病倒了。
振鸣没钱为她治病,便回去求助,但是想不到的是雄家成了一片废墟。因为上官家老二去明家要人,明家推辞说被雄家抢走了,上官愈便又带了大队人马到雄家要人。上官愈本就侍着家世浩大为人肆意张扬、目中无人,两家在针锋相对之下便动起手来了。最后的结果雄家上下无一生还,之后上官愈还下令放火将雄家全部烧掉。
当时上官家在武林可是声名显赫,备受瞩目。妻子被人拐走这等丑事传出去又是一个江湖笑柄。上官当家的原来想发威呢,但上官愈先将人家灭了门。当家也觉得这样有点过份,也就没再提明家这事,也不再追寻流落在外的明家小姐,很快就转而向冷家提亲了。
冷家本与明家是姻亲,可两家也并不亲近,甚至还有点小矛盾。见上官世家想结亲,明家又因上官一闹深受影响,但自己能够从此攀上上官世家,自然高兴啦,就将唯一一个女儿冰艳许给上官。
振鸣四处求助不得,萱萱最后死在床榻。振鸣亦悲亦仇,灭门怨仇誓要报复。但当时的振鸣根本并非上官家敌手,更别说上官愈,他估计连我也打不赢。可是他也有奸招。”
泽凕搓着脸庞笑得更奸:“他引诱我妹妹!哈哈哈哈哈~”
“--|||”
“人们知道冰艳是被振鸣勾引方对上官愈悔婚,但是我清楚,冰艳早已倾心振鸣……不管冰艳是嫉妒萱萱也好,确实喜欢振鸣也罢,反正振鸣一引诱便就上钩了……振鸣为萱萱的病操心时,萱萱也曾到过冷家,是冰艳接见的她。尽管没有直接的赶走,但言辞之中尽是对萱萱轻贱贬下,萱萱哭着离去……她估计就正是那一天去世吧……此事我从来没跟振鸣提过,不然……”
泽凕说着,不断摇头:
“冰艳拒了上官家的亲事也就算啦,她还到处张扬上官愈样貌平凡、身材肥短、品性奇怪,毫无优点,想娶她简直是知心望向。
反正冷家也跟上官家闹翻了,如此重要关头,冰艳本满心期待振鸣会提亲,但结果振鸣甩掉她,从此消失。在这之后,冰艳被赶出冷家,明家、冷家,还有上官家都仿佛中邪一般落魄得很。
原本我认为振鸣失踪是已寻了短见,等到几年后武林中出了个雄振皓,时刻跟上官家对着干,弄残了上官愈,才清楚他原来并没死掉。而是一直潜心修炼武功。再过些年,我途经昆仑山脚,刚好遇到他,便顺便入了皓天门了。”
(表怪介段回忆酱毫无感觉……由于是从泽凕口里讲出口的,这人本来就是毫无感觉的奇怪的人)
回忆结束,认真听着的两人皆屏息沉默。好久,泽凕才又说话:
“最近几年,冰艳一直跟你爹相对,他倒没放在心上,由于在他心中一直感到对不住她。从他放弃复仇,到各个门派群攻到昆仑时,我已明白他有此打算。他最后死在冰艳手上,只是希望能够化解双方仇怨,只是冰艳……她现在仍然想不通……”
雄振皓此人的确潇洒,活着的时候是如此,死亦如此。他私底见过丽罂三回,也使得女儿清楚自己是有父亲的孩子;而儿子,他安顿好后路便交由两个得力属下照料,然后,他便去完成他的心愿。
知道个中恩怨的人都会感概万分。雄振皓会做到这程度,是觉得自己心爱之人已然离世,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便到地府寻找自己的挚爱了。严格意义说来,这不能说是潇洒,只是对爱情的执着罢了。
丽罂黯然,内心一阵酸楚。一直以来,她都想要了解这段历史。然而现在真相大白,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际上,这全部人中,最不需要同情的就是你娘卿凌倩。”
泽凕看看丽罂木然冰冷的脸,和发红的双眼,接着说:
“别人所做之事对或错亦好,爱或恨也罢,全部都是真情所至。就是现在仍不悔改的冰艳,她所干的左右也只因一个爱字。但是你娘……自始至终,没有爱过,也没有恨过,全是算计。”
启廷从不知泽凕是这样多话的人。泽凕大概也感到自己今日着实讲了太多,便不再说下去了。接下来便拨弄他的胡琴去啦。
丽罂望着那轮挤在干枯的树枝之间有些氤氲的残月,竟然有点瑟缩颤抖。不知怎的,鼻头有些酸酸的,仿佛有谁当鼻给了她一拳。
“姐~咱们……一起回昆仑山去,好吗?”
如今的启廷是最听话的。逐个字逐个词都谨慎细心,讲话时一双大眼像单纯的小鹿一般时刻可以泛出泪光,静静地瞅向丽罂。
“你跟冷护法回去,我回天山。”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
“我只想送你下山,从没说过我也要走。”
丽罂不再理会,从腰旁的兜中摸出一张温暖的羊皮纸。不知芳华和漂他们现在怎样了。
第二天,泽凕大约已经被启廷闹得顶不住了,走进来见丽罂一直拿着羊皮纸,便说:
“你如今这样回去,死路一条。让你这样回去,启廷怎么都不会愿意,既然这样,建议我们三个都在这个洞窟里暂时住着,大家协力帮你练成羊皮纸上的功夫,等你有自保的能力了,我才可说服启廷跟我离开。”
丽罂本来仍怪责:这‘酌冰’是落花宫至上心法,怎会这么轻易练就,难道你们想跟我留在洞窟中住上个十来年不行?
不过没多久,泽凕帮她打通经脉时她就大惊,泽凕内力极深、武艺高强她一早知道。但没想到他竟有一套独特心法,奇怪诡秘,配合皓天门特制的丹药,竟然短时间就使得她的功力大幅提高。
并非做何事都有窍门可寻,不过也并非所有事均没有窍门。丽罂不知道泽凕的这一心法是不是自己碰上的窍门,只是忽然感到:
“这运气以及脉象流动的方式为何如此熟悉?”
“嘻嘻~和万老大的运气方式非常像吧?”启廷这时忽然冒出一句。
“这怎么说?”
“我跟泽凕的武功是老爹教的,恩……之前不清楚是出自哪一个门派,可是我想,也许就叫‘无息心经’吧!”
“黑妖老人的绝学无息心经??”丽罂怪叱,忽然想起三宫主当初冲入房救启廷的走法,也很像无踪步法。因为长伴振皓身边,也学到什么了吗?
“是,没错。”启廷得意笑着。
“怎会这样?黑妖老人并非只有万秋落一个门徒?”
“这倒真不清楚了。老爹不曾说过。若不是在断魂盟见到万老大出手,我都不能确人自己学到的是否‘无息’心经呢。”
怪不得……怪不得这家伙会将自己强推进‘飘叶阵法’试万秋落的身手。丽罂忽然想起旧事。启廷见她神色有变,知道露了馅后,马上跑开。
尽管无息心经与丽罂至阴的酌冰并不相同,但有泽凕深厚的内功协助,内功竟也与日俱增,特别是这冷护法随身还带有不少秘药。
山中几日,尘世千年。尽管没有如此夸张,但在丽罂藏于山洞勤练功夫的这段时间,落花神宫已是跟山脚各派打到轰轰烈烈,皆有损伤。
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对峙了这么久的斗争,也是时候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