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五路人马一合,人数已达一百五十余众,人人满面欢欣,嘻嘻哈哈的打马前行。
那林子不大,转眼已过,夜歌偶然回头看时,却见滚滚黄尘早遮住了来路,尘影里似乎有什么在动。若在平时,夜歌绝看不出弥漫一里许的黄尘里有什么东西,可今时今日,他那双眼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夜歌虽然不会用,却已看到黄尘中影影绰绰,正有不少东西靠了过来。
夜歌转头对庞一统说道:“庞大哥,后面还有咱们的兄弟吗?”“兄弟?”庞一统正和其余兄弟说笑着,听夜歌所言,便转过头去一瞧,道,“没有啊,西门大哥一共发了我们这十三路人马,我是第九路,徐一峰那小子正好是第十三路,后面没人了。”说着转头向徐一峰问道:“老徐,对吧?你见后面还有自家兄弟吗?”
徐一峰颜色微变,笑道:“老庞你说什么胡话,西门大哥当堂发下十三条令箭,哪里还有别人。”
“对嘛,”庞一统回头又看了一眼,笑道,“夜大侠不必多疑,兴许是树林里的野兽。”说着又和旁边的人说笑起来。天下盟立国,眼见自己就是江湖的第一大实力,谁不欢欣鼓舞?
“不对。”夜歌却停下了马,回头望着那浓浓的黄尘,慢慢提起了双剑。
“既然不是自家兄弟,”徐一峰也停下马来,慢慢说道,“那还等什么,杀啊!”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拼命一般叫了出来的。
夜歌一愣,身边一柄钢刀已呼啸着横斩而来。“好奸贼!”夜歌双眼一瞪,顿时一股怪力有若实质一般蓬勃而出。
敌人偷袭的刀法再快,焉能快过眼神之快!嗵,徐一峰拼尽全力的一刀好像是砍在顽石上一般,嗡的一声飞了老远。
他这一刀虽然不得手,但他手下却几乎全部得手了,夜歌身边的庞一统瞪着老大眼珠被生生劈开作两段,他便是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突然对自己动刀子。
刚刚还是欢喜无限的一百五十人,只一瞬即就成了血淋淋的二三十人,剩下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不敢相信的看着昔日的同盟,又恨又痛的叫道:“徐一峰,你疯啦。”
那徐一峰一招击出,早带着手下撤了开,看着昔日的同伴,冷冷的笑道:“我疯,我看是你们疯吧,痴心妄想居然想已血肉之躯对付机器人帝国,找死啊都。”
说着笑容满面的看着夜歌道:“别人说你什么狂侯夜歌,我老徐还真不服气,今天服气了,这么大黄尘,你居然能看出后面有人,老徐我佩服,佩服。”那人嘴里说着佩服,却一脸的小人得志,以胜利者的姿态戏弄调侃着。
夜歌静静的立在马上,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徐一峰,冷冷道:“你的主子呢,你的主子以什么价钱来叫你杀人。”
徐一峰脸色一变,正要出口相驳,却忽然发现一股冰冷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自己,他有些慌张,想张口大叫,肚子里却一下灌进了更多的冷气,只冻得他几乎闭过气去。
可在众人眼里,徐一峰只是脸色渐渐变青,似乎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一般。
“狂侯果然不愧是狂侯。”黄尘中的人终于露出了面孔,竟然是鬼天哭的帮主——沧海蜃楼。
“是你!”夜歌身边幸存下来的人都满脸不能相信的面容,这里几乎已完全的成了西门菊的势力范围,沧海蜃楼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
沧海蜃楼看着众人的表情,带着一丝陶醉,慢慢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西门菊以为他的天下盟即将掌控整个天下,可惜他连他眼皮子地下的人都掌控不了,呵呵,多么具有讽刺啊,这里是游戏也是现实,因为游戏是由人来玩的,有人,他就得随时准备着众叛亲离。”
夜歌冷冷道:“所以,把手下全部换成机器,就不怕众叛亲离了。”
“聪明!”沧海蜃楼一翘大拇指,摇头一叹,带着伤感说道,“中国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国家,可无论多么优秀的制度绝对维系不了三百年便会渐渐分崩离析,无论人们多么提倡真、善、美,多么提倡忠孝礼仪,战争总是一刻不停的爆发着,为什么?就因为所有制度的维护者都是人!”
“只要有人在,真正的和平就绝不会降临。”沧海蜃楼摇摇头,语气有些沉重,甚至是悲天悯人,“为什么不把执法行政的权利交给机器人呢,他们每一个都是中国老百姓传说中的铁面无私包青天,为什么不,是因为怕公平的制度中人们再无法走后门发横财吗?”
“人真是太悲哀了,每个人都希望官员清正廉洁,公平无私,可是到了自己头上又希望格外照顾大开方便之门、这样的人类,这样的文化,不在战争中灭绝,有天理吗?”
“可你也是一个人类,”夜歌冷冷的说道,“叫你的机器人执法行政,那么你呢,怜悯人类的董少爷,你会接受他们的统治吗?你会甘愿做一个普通的民众吗?”
在夜歌的逼视下,沧海蜃楼一阵默然,可嘴唇一动,又要说时,夜歌却阻止了他:“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绝不会做一个平民,你将凌驾在你的机器人执法者之上,这样的制度或许会优越一点,但他的本质却是诞生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当这个独裁者家族腐朽堕落的时候,人们甚至没有机会和力量摧毁它,因为你那铁面无私的机器人执法者。”
“每个制度都有执法者,当这个制度的执法者腐朽到一定程度时,他的上层建筑就会轰然倒塌,人们会在废墟中重建一个制度,这个制度,他就是真善美,他就是忠孝礼仪,就是人们对美好的最大期望,或许他也会堕落腐朽,但只要人们还有重建的勇气,便是对美好的追求的最大步伐,我相信,这样的人类,总会找到不容玷污的制度的。”
沧海蜃楼一滞,像看陌生人一样望着夜歌,半晌才说道:“想不到狂侯居然也有如此辩才,我倒真该刮目相看了。”
夜歌摇摇头,淡淡笑道:“不是我有辩才,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沧海蜃楼冷笑一声:“可现在的事实却是你们即将全军覆没,而且,这里也恰好被设置了几个轮回台。”
夜歌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喜欢来这一套啊。”
沧海蜃楼也笑道:“只要好用,谁都喜欢。”他们本如闲话家常般的谈笑聊天,在沧海蜃楼一挥手间,已变得天翻地覆。
“杀!”在沧海蜃楼身后,已变的渐渐淡薄的黄尘中,忽的杀出无数条身影来。
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来,眼看已逃不出去,一名天下盟的汉子抢上前来叫道:“夜大侠快走,告诉西门大哥,给我们报仇!走!”
那不知名的汉子一声大喝中,以帅着残存的二十余名汉子拥着夜歌向北杀去。
“挡我者死!”不知名的汉子一马当先手操一杆朴刀,刷的一声,将对面一个鬼天哭帮众劈作两段,满脸鲜血,犹如恶鬼一般狰狞大叫策马直前。
夜歌双剑一舞,左右如风,所到处无不披靡。一个手执铜锤的疤脸汉子大叫着杀了过来,铜锤一挥,风声劲吼。
“好力道!可是太慢了!”夜歌一声冷笑,眼神望去,那铜锤汉子不由自主的便一呆,等他回过神来时,一柄长剑早劈头砍了下来,那汉子只来得一声惨叫,便连肩带腰被分成两片了。
鲜血喷涌中,夜歌摧马直进,他还有一个目标——徐一峰,他必须死!徐一峰在震天喊的厮杀乱战中依旧呆呆的骑马立着,刚才夜歌只看了他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徐一峰好像完全站在了另一个世界,似乎遍地都是黄金,可那金钱中有血,有黑色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忽然一双异样明亮的完全把自己罩了住,自己好像站在一只巨大耀眼的眼珠中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你是谁,是谁?”徐一峰大叫着,可他周围的弟兄却只能看到他身上像长满了虱子似的,不停地扭动着,那难受的样子甚至让他的兄弟忍不住过去给他挠一挠。
“死吧!”夜歌双剑匹马一身浴血的杀了来。
看着杀神一般的夜歌,徐一峰周围的弟兄不由自主的便退了开来,可他们一退,可怜的徐一峰却彻底孤零零的站在了那里。
“杀!”夜歌双剑劈下,异常爽利把呆呆的徐一峰分作三块。浑身溅满了碎肉和鲜血的夜歌回头一望,精光到处,好似食人的猛兽,挡在前面的敌人不由自主的便齐齐退了开来。
一时间,夜歌的身周,竟然出现了一片空白,以血肉拼杀的战场上,出现了一块空白!那里像是真空,除了一双亮的出奇的眸子,连呼吸都好像不见了。
远处,沧海蜃楼悠闲的骑在马上,摇头笑道:“我总以为狂侯这名字多少有吹捧的样子,今天所见,嗯,当真是气狂万夫的王侯请啊。”
听到自己的主子赞赏别人,拱卫在沧海蜃楼周围的木修罗、赤修罗齐声道:“帮主,我们去拿下他。”
沧海蜃楼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要杀狂侯还须得申由二老。”
这一评语更加让木、赤二修罗脸红似血。
哈哈哈,一声长笑,申捍、由挺齐声道:“帮主稍候,我们去取那小子首级来。”说着,也不等沧海蜃楼答应,早飞身而去了。